赫連擎天親吻著花影。
緊緊地抱著,深深地吻著,她的味道是那麼清新甜蜜,讓他舍不得放開。
一雙清澈的眸子映入混沌的腦中,她的眸子如小鹿一般清澈,那麼純淨,不諳世事,她唇邊的微笑如同三月的春風……
花影僵硬的指骨顯出了蒼白之色。
唇間的溫存依舊,可是,卻沒有了令人心折的溫柔。
「沒有。」觸踫到他的體溫,花影頓時感到頭皮發麻,連忙推開了他,好像他是洪水猛獸,她避之不及。
白清瀟感到很奇怪,上前一步,把她拉進了懷里︰「你怎麼了?哭了?」
他親吻著自己,卻喚出了另外一個女子的名字……他最愛的人的名字--「瑤兒」。
他在痛苦的記憶中,喚出了這個名字。
悲愴的聲音從喉嚨中滑出。
「瑤兒……」
花影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撲倒在自己的床上,終于流下了淚。
這個想法讓赫連擎天感到恐懼。
真是煩死了。赫連擎天苦惱地抓了抓頭,第一次發現想要安慰一個受了傷害的小女人是多麼難。
她離開的時候,雖然極力保持著平靜,可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平靜呢?她的樣子,都快哭了。再讀讀小說閱讀網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可是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真是可笑,自己被當成了別人的替身,安撫著他的疼痛,而自己,竟然先沉溺了下去,險些動了心。
花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準任何人打擾她。
她說完,行了一個禮,退了出去。
剛剛,他在親吻著她的時候,竟然喚出了「瑤兒」這個名字,一定是深深地傷害到了她。
他傷害到她了。她的容貌和瑤兒一模一樣,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她一定會以為他是由于她這張臉,才將她娶進門的。雖然這不是他為她贖身的理由,可是所有的人、包括她,應該都是這麼認為的吧?
白清瀟死死地盯著她的臉,光線不足,他不知道她的臉色如何,但是卻能夠看到她晶亮晶亮的眼楮,在暗夜中依舊熠熠生輝。
不對勁,赫連擎天感到很不對勁。
短短十數步的距離,她卻行得十分艱難。
花影抓緊了身下的被子,把頭埋進了柔軟的枕頭里,將所有痛苦的聲音淹沒在其中。
赫連擎天……
「瑤兒」。
他這麼在意她,是對瑤兒的背叛……
淚已經流干了,她一直看著床頂,又一次失眠。
花影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既然如此,你還想要問我什麼?」
「是你策劃這一場大火的?」
可是她的心里,已經一片寂靜。
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是什麼時辰。
他傷害了她。
書房的門在眼前緩緩合上,然後,她跑開的腳步聲傳了進來。子月風混。
心上的痛蔓延到了全身,那種感覺又回來了--痛不欲生。
她這個奇怪的病又犯了……和第一次發作一樣,越是想要忍住,就越是痛得厲害。她還記得第一次犯病的那個雨天,她遇見了赫連擎天,是他救了她。
她明明是另外一個人啊。
親吻著她,喊出的卻是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那天著火的時候,我感到很奇怪,去李府看,結果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白清瀟沒有理會花影語氣中的不友好,說道。
他猛地抬起了頭,只見到花影雙眼空洞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過他看著他身後的某處。
不要,不要離我而去,瑤兒……
白清瀟皺起了眉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那種太調侃的語氣,聲音是花影從來沒有听過的冰冷︰「到底是誰欺負了你?」
她一直都那麼溫柔,看著他時的目光一直都是柔柔的、帶著絲絲怯意。她從來都不知道她這樣的眼神有多麼大的誘惑力,但是他知道。
花影認真地听著。
想要去道歉,那他該說點什麼?說當時自己不是故意的?這樣只會更加傷害到她吧?
「你怎麼又來了?」她冷冷地開口,聲音因為哭泣而沙啞難听。
想要靠近她,想要擁抱她,想讓她的味道滲入身體的每一寸皮膚,想要讓她的這雙美麗的眼楮永遠只看著自己一個人。
可是……「赫連擎天,你記住,今天是我舍棄了你。」
不可能啊!她所做的那些事情,白清瀟不可能知道,就算他的輕功再高,也不可能在大白天地一直跟蹤她,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在白天進入將軍府親眼看著她給李安雅下毒,更不可能听到她和李燁霖、杜听雨的對話。
房間里面沒有點燈,唯一的光亮就是外面的回廊上的燈籠的光,在夜風中搖搖晃晃。
關上書房門。花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將那種痛壓下去。
「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再逼你,」他頓了頓,平靜了一些,道,「今天我來,的確是有事情想要問你。」
剛剛的溫存頓時全部消失了。
痛苦的感覺一直在延續,從白天到黑夜。
到底該怎麼辦?他該拿花影怎麼辦?
他盯著花影微微蒼白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明白了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神情。
寂靜的心中泛著痛,越來越明顯的痛。
心口的痛感在增強,痛得她呼吸困難、渾身顫抖不止。
還有,該拿這樣的自己怎麼辦?
適應了黑暗的眼楮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到她的床邊的白清瀟。
「李燁霖府上的那把火是怎麼回事?」白清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道。
終于,她緩緩地放開他的衣袖,沒有看他的眼楮,從他的懷中掙扎著站了起來。
詭異的寂靜持續了很久。
白清瀟似乎不相信她的話,反問道︰「真的?」
她咬了咬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輕地說道︰「我已經讓香兒去把飯菜熱了一下,待會兒她會端過來。將軍請稍微吃一點吧。不管怎麼樣,不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赫連擎天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腿上,沉沉地嘆息。
「不然還能怎麼樣?」花影本就心情不好,現在一听他這話就更不舒服了,語氣自然好不到什麼地方去。
「沒有誰欺負我,」花影固執地說道,「有話就快點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因為想著她,瑤兒的影子竟然從他的腦中消失了!
從花影因為難過而離開了書房之後,已經大半天了。這段時間里,他一直就在糾結一個問題--是去跟她道歉?還是順其自然、等待這件事情慢慢地過去?
花影愣住了。猛地睜開了眼楮。
心里很痛,身上也很痛。
赫連擎天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花影瞥了他一眼,努力壓抑住自己的緊張情緒︰「發現了什麼?」
可是他不想讓她傷心,不想看著她難過。此刻的他,清楚地知道,他所擔心的人,不再是他心心念念的瑤兒,而是花影。
赫連擎天,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不是晉雪瑤的替身,我不是!不準你再把我當成她!
秋夜的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空氣很濕潤,就算點上再多的油燈,都無法驅散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為什麼我每次來的時候,你都是這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了過來,把花影嚇得一個激靈。
「李府著火的時候很平靜,府里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混亂。拼命救火的人當中,更多的是外面的住戶,而李府的下人很少,」白清瀟緩緩說道,「火撲滅之前,主人派人過去查看過了,在李燁霖的房間里,發現了兩具已經燒焦了尸體,從他們沒有被燒毀的物飾上可以看出,是李氏夫婦。」
赫連擎天發誓自己這輩子就沒如此糾結過!zVXC。
她感到他在吮咬著自己唇,感到他摟在她的腰間的手臂又加重了力道。
雨聲清脆而單一,在暗夜的背景下整個世界猶如陷入了沉睡,靜寂得仿佛時間並沒有流動。赫連擎天忽然猛地想起,自從花影離開了書房之後,他的腦子里就一直都是她的影子,甚至沒有一刻想著瑤兒!
緊緊抓著赫連擎天的衣袖的雙手頓時僵住。
看著窗外的雨簾,赫連擎天再一次嘆息。
不要,她不要再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不要!
花影愣了一下。這樣的事情不應該是白清瀟過問的,難道,他看出了什麼破綻麼?
「如你所見,按照柳皓軒的吩咐,把李燁霖除掉了。」她平靜地說。
可惡!
如果順其自然,等待這件事情過去,那麼,如果花影一直都在難過,這件事一直都「過去不了」,那又該怎麼辦?
花影捂住自己疼痛的胸口,飛快地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不然還有誰?」花影冷笑。
白清瀟抓住了花影的手臂︰「那麼花影,你告訴我,為什麼李府里的人會這麼平靜?如果是你遭遇了這樣的大火,難道不會驚慌失措麼?」
「你弄疼我了!」花影低呼,想要掙月兌他的手,可是他卻更加用力地抓緊,「放開!」
白清瀟靠近了她的臉,聲音中她很少遇到過的冰冷︰「花影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違背主人命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