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位于南伊鳥野一處風景優美山丘上修建的漂亮別墅,現在有三個男人正坐在社交談話室里,綺禮和時臣,另外一個是引見兩人相見並主持這個會談的神父言峰璃正綺禮的親生父親。
作為年近八旬的父親的朋友,名叫遠阪的這個有些奇怪的日本人未免太過年輕了,看年齡和綺禮差不多,但是具有特別穩重的氣質而且儀表堂堂,使他顯得很有威嚴。一問才知道在日本也是名家之後,據說這個別墅就是他的別宅,但是最令人驚奇的是,剛一見面他就自報家門說自已是魔術師。
魔術師這個詞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綺禮和父親同屬于聖職者,但他們父子的職務和普通的神父有根本的區別。
綺禮他們所屬的聖堂教會負有職責把教義以外的奇跡和神秘打上異端的烙印,並驅逐埋葬于黑暗中。也就是說,是站在取締魔術等瀆神行為的立場上。
魔術師們互相勾結在一起也組織了一個自稱協會的自衛集團,和聖堂教會的威脅相抗衡,現在雙方達成了協定,得到了暫時的和平。盡管如此,現在聖堂教會的神父和魔術師竟然聚集一堂進行會談,本來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吧。但是據父親璃正說遠阪家雖然是魔術師一門,但是從很早以來就和教會有很深的淵源。
看著右手手背上浮現紋狀圖案的三個痕跡,綺禮想到的是昨天晚上的事,和父親商談過之後,璃正一大早就把兒子帶到鳥野,然後把他引見給了這個年輕的魔術師。之後,剛打完招呼時臣就對綺禮解說剛才的關于聖杯戰爭的秘談,浮現在綺禮手上的圖紋的意義也就是,三個月後第四次聖杯即將降臨時,綺禮也擁有爭奪創造奇跡的願望機器的權利。
對讓自己進行戰斗這件事本身並沒有什麼抵觸,在聖堂教會里綺禮的職責其實就是在實地直接地消除異端,也就是說他是身經百戰。和魔術師進行殊死搏斗本來就是他的本職,但問題的矛盾之處是魔術師之間的聖杯爭奪戰,為什麼會選中聖職者的綺禮作為魔術師而參加這場爭奪。
聖杯爭奪戰的實質就是派se
vant進行戰斗。因此為了戰勝其他人作為召喚師必須具有一定的魔術修養,本來,聖杯為se
vant挑選的7個maste
必須都是魔術師。
「像你這樣和魔術沒有任何關系的人,這麼早就被聖杯看中,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望著綺禮,時臣如是說道。
「聖杯的人選中有什麼序列之分嗎?」有些疑惑不解,綺禮向時臣問道。
對于綺禮似乎未能完全理解的疑問,時臣點了點頭。
「剛才所說的創始御三家間桐家族,艾因茲貝倫家族以及遠阪家族的魔術師具有被授予令咒的優先權,也就是說」
時臣抬起右手,展示手背上所刻的三個紋狀圖案。
「作為遠阪家當代族長的我,將參加下次戰斗。」
那麼說這個男人盡管這麼親切耐心地指導綺禮,在不久的將來也打算和他刀劍相向嗎?雖然不太理解這些話,不管怎麼說綺禮打算按部就班繼續提問。
「剛才您說的se
vant指的是什麼,召喚英靈使之成為式神,指的是?」
「雖然不太容易令人相信,不過卻是事實,這也可以說是聖杯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方吧。在歷史上和傳說中留下名字的強者、偉人、成為人世間永恆回憶的這些人,他們死後將月兌離人類的範疇,升格為精靈,因此被稱之為英靈。那和魔術師們平常所驅使的魑魅魍魎、怨靈之類的有本質的區別,他們可以說是相當于神的存在。即便有人可以通過召喚能把他們力量的一部分借為己用,但是把他們當成式神在現實世界里使役,這確實是平常所不能想象的事。
能把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這就是聖杯的力量吧,這樣想來那是多麼厲害的寶物啊,畢竟召喚se
vant只是聖杯力量的一小部分而已。」這樣說著時臣也好像覺得不可思議似的深深地吐了口氣,搖了搖頭。
從近代百年到遠古混沌初開的歷史中,所有的英靈都可供召喚。七個英靈分別從屬于七個maste
,在保衛自己maste
的同時把對手驅逐出去。所有時代、所有國家的英雄們都在現代復蘇,為問鼎聖杯而互相廝殺,那就是冬木的聖杯戰爭。
「怎麼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事?在有幾萬居民居住的地方?」
所有的魔術師都千方百計想把自己的行蹤隱匿起來,這是共通理念。在科學作為唯一普遍原理被信仰的現代,這是理所當然應該采取的態度,這麼說來聖堂教會是絕對不會把魔術師的存在公諸于眾的。
說到英靈,僅僅一個人就具有引發災難的巨大威力。而作為人類戰爭之間互相戰斗廝殺的工具,將有7個被稱為se
vant英靈現身這簡直和使用大面積殺戮武器的現代戰爭沒有什麼區別。
「當然對決是秘密進行的,這是不言自明的規則。為了徹底貫徹這一點所以要專門派人進行監督。」一直保持沉默的綺禮的父親,璃正神父在這兒插了一句嘴。
六十年一度的聖杯戰爭,這次是第四回了。從第二次戰爭開始日本就已經開始了文明開化吧。盡管是偏僻的極東之地,但也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地進行大規模破壞活動。
因此從第三次聖杯戰爭開始我們聖堂教會就會派人去監督,把由聖杯戰爭引起的危害減到最小限度,隱蔽那些存在,使魔術師們遵守事先已經定好的規則。
「意思是說魔術師之間的斗爭由教會充當裁判是嗎?」
「正因為是魔術師之間的斗爭,如果是魔術協會的人的話,總會卷入派閥之爭,無法進行公正的裁判,所以協會的人才會依賴外面的權威。而且這個引發一切開端的寶物被冠上了聖杯之名,我們聖堂教會也不能坐視不。這是因為不能忽視它是繼承了神子之血真晶的可能性。」
綺禮和璃正父子倆都隸屬于第八秘會這個部門在聖堂教會中負責管理和回收聖遺物的部門。
「各種民間傳說和神話中稱為聖杯的秘寶,和教會教義中的聖杯很大程度上是同一件聖物。由于這個緣故,上次趁著世界大戰的混亂所爆發的第三次聖杯戰爭時,當時老夫還年輕,也擔當了這個裁定的重任。在下次的聖杯戰中,老夫會繼續去冬木,來監督你們的戰斗。」
听到父親的話,綺禮不由得歪頭思索。
「請稍等一下,從聖堂教會中選出擔當監督一職的人不是必須要求公正的人選嗎?」
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參加聖杯戰這不是存在問題嗎?
「關于這點,那可以說就是這個規則的盲點吧。」
看到平時不苟言笑的父親很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綺禮更覺得怎麼也想不通。
「言峰,你就別故意讓你兒子疑惑了。咱們還是快點進入主題吧。」遠阪時臣用意味深長的言語催促老神父說下去。
「嗯,這樣啊,綺禮,到現在為止我們所說的不過都是圍繞聖杯表象的事情。今天,老夫和你還有遠阪大人齊聚一堂還有別的原因。」
「你說的是?」
「實際上,在冬木所現身的聖杯並不是神之御子的聖遺物,確鑿的證據我們早在很久以前就找到了。冬木市聖杯之戰中所爭奪的最終來說不過是桃源鄉中萬能之釜的復制品罷了,那只是魔術師們所需要的寶物罷了,是和我們教會沒有任何聯系和瓜葛的贗品。」
確實有這樣的可能,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聖堂教會怎麼會老老實實的只甘于擔任監督一職呢。如果是和聖遺物的聖杯有關的話,教會肯定是不惜打破休戰協定也要從魔術師的手里把聖杯奪去的吧。
如果按照聖杯戰爭本來的目的只是作為到達根源之漩渦的手段的話,那和我們教會沒有任何關系,我們也管不著,因為魔術師們對根源的渴望,也並不和我們的教義相抵觸。
但是,話雖如此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冬木聖杯的力量過于強大。不管怎麼說它可是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萬能之機器。如果落到一些極端分子的手里的話,不知會招致什麼樣的災禍。
那麼,如果作為異端進行排除的話那也很困難,魔術師們對這個聖杯的執著不同尋常。如果從正面審問的話,肯定會和魔術協會發生沖突,那樣的話犧牲就太大了,作為退而求其次之策,如果有可能,不如把冬木的聖杯托付給我們期望托付的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原來如此。
綺禮也漸漸明白了這次會談的真正目的,但是關于父親和身為魔術師的遠阪時臣之間交往的原因卻仍不明所以。
「遠阪家族在很久以前,當時在祖國信仰被壓制的時期開始,就一直貫徹和我們相同的教義,關于時臣君本人,他的人品可以保證,而且他明確規定了聖杯的用途。」
遠阪時臣點了點頭,接著神父的話繼續說下去。
「達到根源,我們遠阪家只有這唯一一個願望,但是遺憾的是,和我們具有相同志向的艾因茲貝倫和間桐家族,在代代相傳的過程中逐漸迷失了本來的道路,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初的志向。月外關于從外面招來的四個maste
還是不說為好,為了何種淺薄的**來追逐聖杯簡直是可想而知。」
也就是說,聖堂教會所承認有資格擁有聖杯的人只有遠阪時臣。
綺禮終于明白了自己所要承擔的角色。
「那麼我只要以協助遠阪時臣大人達到勝利為目的,參加下次的聖杯戰爭就行了,對吧?」
「就是這樣。」
到了這個時候,終于看到遠阪時臣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當然表面上來看,你和我必須裝作是互相爭奪聖杯的敵人。但實際上我們共同戰斗,合力把剩下的五個maste
驅逐並殲滅。為了得到更加確實的勝利。」
听著時臣的話,璃正神父嚴肅地點了點頭,由聖堂教會擔當中立的審判,這種形式已經變成了一個鬧劇,教會也出于自己的考慮,和這個聖杯戰爭扯上了關系。
即便如此,綺禮也沒有否定的理由。如果教會的意向明確的話,作為一個代理人的自己只不過需要忠實地執行而已。
「綺禮君,你將通過派遣這種形式由聖堂教會轉到魔術協會,成為我的弟子。」遠阪時臣繼續用秉公行事的口氣說道。
「您說改屬是嗎?」
「已經下達了正式的公文了喲,綺禮。」璃正神父這樣說完,遞過來一篇公文,由聖堂教會和魔術協會共同署名,寫著言峰綺禮收的通告文書。看到他們辦事效率如此之高,綺禮已經超越了驚訝的程度而有些目瞪口呆,這才兩天的功夫,事情已經飛速進展到這個程度了。
歸根到底,一直到最後都沒有綺禮本人意願介入的余,但也沒必要為這種事生氣,本來綺禮就沒有自己的意願。
「你暫且要在日本的本家,不分晝夜地進行魔術的修煉了,下次聖杯戰爭是三個月後。到那時為止,你必須成為一個能夠統御se
vant,作為maste
參加戰斗的魔術師。」
「但是沒有關系嗎?我如果公然成為你的弟子的話,在以後的斗爭中別人不會懷疑咱們倆暗地里進行合作嗎?」
時臣冷冷地微笑然後搖了搖頭,「你還不了解魔術師這種東西,魔術師師徒為了利害沖突而互相殘殺的事,在我們的世界里簡直是家常便飯。」
哦,原來如此。
綺禮雖然沒有自認為了解魔術師,但是對于魔術師這種人大概的性格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畢竟他是已經數次和異端魔術師進行過正面戰斗的教會代理人。由他親手處理過的人數也超過了十幾二十了。
「那麼,你還有別的問題嗎?」最後時臣這樣問道,于是綺禮提出關于那個發端的疑問。
「只有一個,聖杯是根據什麼標準選擇maste
的呢?」
時臣好像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魔術師眉頭皺緊,隔了一會回答道︰「聖杯當然是優先選擇最真摯的需要它的maste
,其中排在前列的就是我剛才舉出的包括遠阪在內的創始御三家。」
「那麼說來所有的maste
都有渴望聖杯的理由了?」
「也並非全部如此。聖杯為了再現需要七個maste
,如果在現在的魔術界里湊不齊七個人的話,本來不會被選為正選的人物也有可能被授予令咒,過去好像也有這樣的例子啊,原來如此。」時臣這樣回答的時候好像突然明白了綺禮的疑惑。
「綺禮君,你好像還是對自己被選擇而感到疑惑吧?」
綺禮點了點頭,不管怎樣想,他也沒有渴望得到願望機器的理由。
「嗯,確實如此,有些奇怪,如果說你和聖杯的接合點,那就是你父親擔當監督一職吧不對,正因為如此,也可以這樣考慮啊!」
「您指的是?」
「聖杯也許已經看穿了聖堂教會是遠阪的後盾,教會的代理人如果得到令咒的話,那就會對遠阪有所幫助。」這樣說完,時臣好像覺得很滿足似的暫停了一下。「也就是說聖杯,為了給我遠阪兩人份的令咒,而選擇了你作為maste
怎麼樣?這個解釋你能接受嗎?」用確定、無法反駁的語調結尾。
這麼自傲的自信心,和遠阪時臣這個男人很相配。而且並不讓人覺得討厭,因為這個男人本身就具備這種與生俱來的威嚴。
確實,時臣作為魔術師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另外,他還具有和這個優秀相配的自負,因此,他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這也就是說,在這兒無論再怎麼問下去,也不能得到比時臣剛才的回答更令人滿意的答案了綺禮這樣下了結論。
「什麼時候回日本?」綺禮沒有表現出內心的失望,改變了疑問的內容。
「我先去一趟英國,有事要去時鐘塔那兒,而且要開始著手準備聖遺物的事情了,我會順便幫你一起準備的。你先行一步回日本,給我家里人這樣轉達一下。」
「我明白了,那,是不是要盡快。」
「綺禮,你先回去吧,我和遠阪大人還有話要說。」
朝父親點了點頭,綺禮一個人離席默施一禮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