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它所吸引是因為那種罕見淡紫色螢光,微微的抖動著螢光微微閃爍,在夜色中狡黠就象是風中忽明忽暗的螢火。還有這樣美麗的奇跡麼,我詫異的凝視著這不遠處的草地那一小團淡紫色螢光。自己熟悉的丘陵,熟悉的丘陵上的小生靈們,卻從沒有注意過還有這樣的奇特的生靈存在在這里。「那是什麼,安東」還是我打破了我與安東間許久的沉默,「真失望……」又是懶懶的暖昧的聲音穿越了曠野寂靜的風傳來,熟悉的、悠揚的有點讓人有種從心底想哭。「什麼」,我坐了起來抱著膝將臉貼在了膝蓋上側著頭看著安東,「我,以為,你要開始報怨施泰德,真讓人失望。那個麼,只是只蝶。」,「‘卡特星’好象沒有這種螢光蝶」,「聰明」安東轉過臉,我又看到了他的曖mei的微笑還有大膽透骨的眼神,這曾讓人非常反感的微笑與眼神此時看來卻已變的熟悉。「這種蝶的確不會生長在‘卡特星’這樣的小地方,這是宇宙三大美色之一,‘那塔亞星’所特有的一種物種。而且這只是只還處在幼年的冥蝶,如果它一直長成下去會有現在的三倍到四倍那樣大。之所以稱它為冥蝶,是因為它蘊藏著一種可怕的力量,而它發出的光芒象就冥王星一樣神密冰冷不易接近。」安東停下來不再說下去,又是那個他特有習慣性的動作,他用手指觸觸了雙唇,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注意到一種詭秘的興奮正在他的眼楮中跳躍著。「什麼樣的力量?」安東的話把我的注意力暫時從基地的事情上拖開而集中在那不遠處那正閃動的淡紫色螢光上。「沒有人知道一只冥蝶的生命是多久,我覺得它是無限期的,沒有想到它能穿越宇宙的星塵飛到這個遙遠的星球,這個是連‘漫步者’都很難做到的事情。」,「宇宙的三大美色之一,‘那塔亞星’的冥蝶,有著無限的生命」我站起來走到那一團淡紫色邊坐了下來俯身去看那閃著螢光的冥蝶,「還有這樣美麗的奇跡」,滿天的星光下綠色草地上‘星羅蘭’的枝葉上一只巨大的淡紫色冥蝶正微微的展動翅膀。
「它一定飛了很遠,有一只翅膀折斷了,美就象是一團紫色的螢火,和‘星羅蘭’一樣的淡紫色」。「很少看到迪瑪也會有溫柔的一面」,所有的才剛剛建立起來的一絲唯美的氣息卻被已在對面坐下來的安東怪怪的聲音破壞掉了。「如果僅僅是因為它的美麗與生命的無限而說冥蝶是一種有著可怕力量的物種,那麼它不會成為宇宙三大美色之一,迪瑪。」,「那又是什麼」我好象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卡特星’上穿著制服的機師而一瞬間回到了一個小女孩。他在微笑,看著我大膽的在微笑著,那雙眼楮中跳躍著的光芒閃爍著與一邊淡紫色的冥蝶的螢光呼應出攝人的鬼魅。「如其這樣的痛苦的等待著死亡,讓我來結束它的痛苦吧,總比如你在一旁傷感要充滿仁慈……」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安東要干什麼的時候,安東已出手將我和安東間正在‘星羅蘭’枝葉上掙扎抖動的冥蝶折斷的那只翅膀掐斷。美麗的斷翼落在了地上,上面絨羽上的淡紫色螢光蝶粉在斷翼跌落時劃過一道紫色痕跡,斷翼落在了草地上濺起了一層淡紫色的光芒,隨後那光芒慢慢的又飄落了下來,周圍的草地上被染成了一層薄薄的淡紫色螢光。「安東」美麗的破壞者還在帶著無所謂的微笑看著我,就象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太殘忍了」我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真正殘忍的是你,我只是幫它解月兌了痛苦,而你是一個旁觀著,只會在那里欣賞它痛苦的掙扎,你太殘忍了迪瑪」,「可你結束了它的生命,它可以活下去」,「我有結束它的生命嗎,我只是折斷了它的一只翅膀,它不是還活著嗎」,他微笑著意味深長的看著我。「那和結束它的生命有什麼區別,它是用翅膀來飛翔的,沒有翅膀它就不能飛,就會死掉」我被他的無理與不經意的輕松語言所氣惱,「那又怎麼樣」,「它不能再飛了,只會死亡」。
他笑了,開始的聲音不大,再後來他用一只手捂著臉放聲的笑了起來,他無視他所做的事情,無視我的存在,他在放聲大笑著就象是同時打落了幾架飛行器似的興奮的笑著。「這就是‘漫步者’機師的思維」他還在笑著,「什麼」,「幼稚、片面,尤其是你,迪瑪」他停頓了一下注視著我的帶著他特有微笑,「冥蝶之所以能成為宇宙三大美色,它所含有的可怕力量,就是它的自我修復能力,如果我不折斷它的那只斷翅,大概明天這個時候它差不多才能擺月兌掉這只斷翅,因為我的仁茲,在明天的這個時候它的新的翅膀應該可以長出來了,如果它的體力恢復的不錯的話應該再飛起來是沒什麼問題的。你在看著它痛苦的掙扎,欣賞著它擺月兌斷翅,哪里如我這般的仁慈,只一下就幫它擺月兌掉了斷翅,所以它得感謝我」。「可,可到明天這個時候它不能飛,也許會受傷……」我喃喃的盯著地面上那只失去了一只翅膀的冥蝶,「它為什麼叫冥蝶,現在我來告訴你。」安東將手伸了過來,一層螢粉在安東掐斷冥蝶翅膀的手上正閃著螢光,在那螢光下面安東的手上的皮膚已青腫成深紫色。「這是什麼」我剛才只注意那只冥蝶卻沒有注意安東的手,「這是冥蝶翅膀上的螢粉,它的全身全是這種螢粉看起來非常的漂亮,可這是它劇毒的武器,任何生命在接觸到這種螢粉後都會中毒,而且會致命,所以很少有什麼會主動去接觸冥蝶,它這身閃閃的紫色螢粉已經告誡那些想接它的,它是有劇毒的,只有你瑪迪會擔心它會受什麼傷。」看著中毒後還在微笑著講解著的安東得意洋洋的樣子,我真搞不清他真的是一個笨蛋還是一個天才。「那你現在怎麼辦」我沖他大聲的說著,「這個我現在想一想」,安東用沒有沾上螢粉的手指輕輕的敲了敲雙唇,好象是才剛剛進入思考中一樣。
丘陵的風吹著‘星羅蘭’的枝葉,那一只巨大的冥蝶安靜了下來,在枝葉上靜靜的伏著,隨著‘星羅蘭’枝葉的擺動而隨之輕擺。「有辦法了」安東伸出手向那只冥蝶的方向伸了過去,「你又要干什麼,你不會是要殺了它先為自己報仇吧」,剛才被安東繞來繞去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回擊他的機會。「我喜歡美麗的東西」他說,「我怎麼沒看出來」,「因為你不懂得鑒賞美麗」,「和你在一起久了,都忘記了什麼叫美麗的東西」我終于用了一點微微嘲諷的語氣,「可是我一直沒有忘記隨時鑒賞美麗」他轉過頭看著我又愛昧大膽的笑了。和他說什麼似乎都說不過他,我的目光沒有離開安東,他已將一小束‘星羅蘭’采在手里然後將擠出的花葉的汁液滴在青腫的手上隨後將汁液揉勻。「要是‘星羅蘭’能對付劇毒,我就可以到別的星球去推銷解毒劑。」我關注著安東希望他這樣做會使中了螢粉毒的手起作用。「冥蝶的毒性非常強,而且就連它自身都沒法來抗衡它的毒,所以當這種毒積壘到一種程度時會對冥蝶自身造成傷害,就是說冥蝶會中了自己的毒。所以冥蝶有一個習性,就是會在一些草或花上吸取花汁或是草汁來平衡自身的毒,控制住不會被自己的毒所傷害,所以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這只冥蝶選擇了在‘星羅蘭’上停留來用很長時間來褪掉折斷的翅膀,那麼這種植物就一定能有平衡它的毒的能力。」我看著安東,什麼話都已說不出來,他明知道冥蝶是有劇毒的,又用這短的時間分析出了能治療螢粉毒的植物。就象是他明知道大膽的直視著一個人是有些無理的,但他還是喜歡那樣的看著你,然後露出曖mei的微笑。
「你就一點不為我擔心,真讓人失望,迪瑪」在我意識到倆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時,他已經離我很近了。這樣彼此的近距離注視,面對著他的毫不掩飾的一如既往的曖mei的微笑,陰陰陽陽起起落的听上去還有些悠揚的味道。他習慣用他的微笑來掩飾他的情感,這微笑就象是他的平常的表情一樣總是時不時的掛在臉上,如果有一天這微笑從他的臉上消失,那麼也許是他真的笑了,或者是可以理解為他對某一件事情認真了?我了解安東嗎?不,他的變化太快,快到無法跟上他的思維,或許說他的思維到底是什麼,我想過這個問題嗎,沒有吧。「從基地,你一直跟著我?」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直視著看著他充滿微笑的眼楮,用另一種微笑將他的微笑擋在了外面,兩個微笑在兩個人中間築起一道無形的牆。「我出來看看星星,看到你要飛行,這樣的夜色飛行到是打發時間的好時候。」我笑了,絲毫沒有掩飾‘不相信’的意味,這樣的理由就算是笨蛋都能听出他沒有說真話。「怎麼,被你看出來了」,是他先笑的,我看著安東,夜風里我看著他,他在笑,隨著他我笑了。「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冥蝶的毒性如果可以傷及自己,那麼在它的體內就會有抗體,最少不會讓它自己馬上必命的抗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在剛才如果‘星羅蘭’解不了冥蝶的毒,你會殺了這只冥蝶做解毒劑。所以,目前為止我還不需要為你擔心。」
那只淡紫色的冥蝶閃著美麗的螢光在我與安東間的那株‘星羅蘭’上,黑暗的夜色中它象一盞朦朧的燈火,輕微的光芒忽明忽暗就象是宇宙中銀河系里散落的茫茫無名的星塵。「好象該重新認識你,迪瑪,有些和施泰德的相似。」「听上去,你好象這次是真的失望了,你忘了我是施泰德的學生。」我回敬著安東卻產生了一絲詫意,‘如施泰德的相似,為什麼安東會有這樣的想法’。安東注意到了什麼,還是發現了什麼細節?他太敏感了,敏感到隨時可以將一個人看透的地步。他不再說話又將目光移向丘陵發起呆來,我們間唯一存在著的氣息就是那只開始微微抖動翅膀的冥蝶,如果沒有蝶與‘卡特星’夜風的存在我們都不會感覺到有彼此的存在,我們的氣息已融入到了曠野中流過的風之中。我和安東似乎都是那種不會感覺到寂寞的人,或許說是早已習慣了那種冷清的寂寞,我們都習慣在寂靜中來享受著這種寂寞。冷冷的夜風又讓我陷入沉思中,‘卡莫將軍好象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安東,從他的意外出現到現在,這麼長時間安東一直在基地,卡莫將軍始終對于安東都有所戒備與某種程度上的不信任,對于安東的監控指令也一直沒有取消。在某種意義上卡莫將軍並沒有接受安東的加入‘卡特星’基地。而施泰德那,看不出來,也想不出來施泰德的意思。他與安東始終都保持著一段距離,他們很相似,他們彼此都小心的不接近對方,卻又都在密切的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就象在狩獵者與獵物間保持著距離。他們中誰是狩獵者?誰又是獵物?也許他們之間是相互對等的吧。直覺是,安東絕對不會听命于施泰德的,而且會對施泰德造成危險與不利,這種危險是時時刻刻的,所以施泰施隨時都要做到攻防為一體。而施泰德也絕不會信任安東,因為會他深知象安東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听命一個人的人,他只是听命于自己。他們倆個在某一點上太相象了,個性上還是某種程度上一時的還想不清楚,但有一種東西把他們緊緊的連在一起相互吸引著,結果這種相似的最終會造成危險。而他們倆個之間誰出現危險,都不是我所願意看到的。安東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一個危險的人,在飛行技術與從機師的角度,還是從他自身來考慮安東都接近幾乎是完美的地步。他太完美了,‘一個天才要麼是一個瘋子,要麼就是選擇自殺’,一流的機師狂熱的可以第一時間內打落對方的幾架飛行器;‘卡特星’最一流的技師,安東的才能是無人能比的;又是一個一流的謀略家,無論從戰術上還是思維上……’
「晚安」他還坐在那里沒有動看著已經從草坪站起來的我,「謝謝,陽光用不了多久又將出現,盡管此時是最黑暗的時候」一絲淡淡的微笑我看著那只淡紫色美麗的冥蝶,也許明天這個時候它又可以展開新的翅膀飛翔在宇宙或是‘卡特星’的某一個角落里了。在沒有遇到安東前所有煩亂的思緒此時已穩定了下來。我以為自己會在這片丘陵上一個人坐一夜,在他的聲音沒有在背後響起時自己的眼楮中全是淚水。是安東‘湊巧’的到來阻止住了這一切,而且暫時將思路從基地復雜的事情上月兌離開。我轉身向不遠處停在那里的‘漫步者’走去,「你那樣關心施泰德,為什麼不告訴他」,我轉過頭,身後的安東淡淡的聲音里沒有熟悉曖mei的味道,更多的是一種淡的听不出口氣的語調,他背向著我沒有回頭。‘我關心施泰德嗎?’一瞬間,我站在空曠的丘陵上迎著風木然的站在了那里,心猛烈的被撞擊了一下,一種窒息的感覺。‘也許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那樣的在乎施泰德,安東不知在何時早已發現了這點,可在此之前自己一直都沒有意識到過這一點,或許,只是不願意讓自己承認?’,「看來又被我說中了,迪瑪。」在我還呆站在那里看著那個背影時,又是那曖mei的懶洋洋的熟悉的聲調,他就象是在嘲弄,告訴‘不要瞞我,我已看透你了想法’。
「a與b,但有時或許其實是c」。這是我離開安東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沒有回頭一直走向草坪上的‘漫步者’。因為我知道身後的安東一定會回頭,我不想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但已能想出他的樣子,那是他挺可愛的一種表情。那就是詫異的帶著孩子般目光,呆呆的看著你,沒有經過微笑來掩飾的表情。我不能接觸安東的這種目光,因為怕會被那目光所觸動。夜風里,迎著‘卡特星’的氣息走來,我微合起雙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