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光年 054 時光倒流

作者 ︰ 老軍醫

「好了,現在剛好夠了。」

再次用手里的法杖敲暈一個無意間靠近自己的法師學徒,李白龍開始剝這個法師學徒的衣服。

「什、什麼夠了?」鮑勃有些犯迷糊。

「我們換上法師學徒的灰袍。」李白龍已經月兌下自己的城管大隊制服,開始往頭上套象征法師學徒的灰色魔法袍,「混入地宮。」

不一會兒,兩個有意遮著臉龐的「法師學徒」,開始一邊裝作抵抗敵人,一邊朝法師塔地宮的方向退卻。

一馬當先的當然是李白龍,在他的身後,鮑勃哭喪著臉,哆哆嗦嗦的握著一根法杖——或許將之稱為拐棍更好些,因為某人就是這麼使用的。

幸運的是,大廳內的戰斗實在太激烈了,以至于沒有人注意到,有兩個假冒的法師學徒,偷偷模進了法師塔地宮。

第一次進入法師塔地宮的鮑勃顯然緊張得要命,這從他那緊攥著法杖的發白指節就可以看出來,而李白龍也是一臉的煩惱表情。

「糟糕,這個地宮可是巨大無比,要是一層一層搜索的話,只怕花上一個月都不一定能找到那個該死的小黑箱子!」李白龍犯愁了。

「白龍先生,我們現在怎麼辦?」鮑勃緊握法杖,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對著地宮內每一處光影變化都保持著極度警惕。

娜娜,你有辦法嗎?

李白龍在心中默默問道。

「很抱歉,毫無辦法。我是一個幻法師,對于旅法師擅長的預言系魔法毫無涉獵,而且,雖然被困在法師塔地下長達五百多年,但很遺憾,我對于地下三十三層之外的地域,並不熟悉。」娜娜•羅蘭無奈的聲音直接在李白龍腦中響起。

李白龍嘆了口氣。沒辦法,那只好直接往下層走了,橙袍法師至少不可能就住在地下一層,搜索行動就從二層開始吧,能縮小一點範圍是一點,反正也沒轍了。

轉過一個拐角,李白龍正要直接進入下一層地宮,但他的腳步卻停住了。

有人堵在了下層入口。

一個女人。

李白龍呆了一呆,但隨即想起了對方,這個身穿黑色魔法袍的年輕女人,她那雙總是隱含著悲郁的眼楮,是那麼的令人印象深刻。

而對方也一時間沒有任何行為,她那雙美麗而充滿傷感的眼楮和李白龍的目光一經接觸,隨即移開了視線。

「白龍•李。」

短暫的沉默之後,對方終于開口,但語氣冷淡得不像是與人對話,而僅僅只是確認自己的認知一般。

李白龍一時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在將娜娜•羅蘭從禁錮她的盒子中拯救出來後,因為娜娜•羅蘭的靈魂正與自己的腦波儀融合,當時正處在極度痛苦中的李白龍,兌換了一個任意門魔法以逃離法師塔地宮,就在任意門即將關閉的最後一秒,李白龍看見了緊追而來的人,就是現在堵住自己去路的這個女人。

李白龍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甚至在再次見面時,還花了幾秒鐘確認。

但一個法師塔內的人,身穿著黑色的魔法袍,不管這個女人是否美麗,敵人的可能性要高太多,只不過對方現在的態度讓李白龍感到迷惑,是敵人的話,不應該在第一時間便將之打倒嗎?

「白龍•李。」女人終于再次和李白龍對視,李白龍發現,對方眼神中那種悲傷猶豫已經消失,不,是那種憂郁被隱藏的更深,「天選者。或許我該向你問候——畢竟你和我那先祖,擁有著同樣的頭餃。」

「你是——」

「洛麗塔•e•凱恩,是我的名字。你該猜到我的先祖是誰了吧?」洛麗塔•e•凱恩臉上忽然浮現諷刺的神色,但這一閃而過的嘲弄表情,又並不像是針對李白龍。

李白龍正待回答,但身後的鮑勃已經禁不住輕呼出聲了,「洛麗塔•e•凱恩……,哦不,白龍先生,她是多摩科法師協會的會長,五級的旅法師!」

洛麗塔•e•凱恩秀氣的雙眉輕皺,像是很不高興有人插話,但鮑勃顯然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細微神情變化,他又指著對方的左手,滿懷驚喜的提醒李白龍,「那、那個箱子!」

李白龍順勢望去,惹得自己著急上火的那個要命的黑色魔法小皮箱,就被洛麗塔•e•凱恩提在手里,但李白龍也同時注意到,洛麗塔•e•凱恩的右手正散發出銀光閃爍的魔法光輝。

根本來不及阻止,一道銀光就擊中了鮑勃的額頭。

「啊呀——」鮑勃立刻捂著臉坐倒在地,他抱怨的話語听起來有些飄飄忽忽,「又是、見鬼的……昏睡……術……」

李白龍臉色難看的踢了鮑勃一腳,卻發現這個家伙已經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打起了呼嚕。

「抱歉,我和人對話時,不喜歡有人打擾。」

洛麗塔•e•凱恩臉上稍稍露出一個表示歉意的微笑,李白龍也只好報以禮節性的回應,然後對方繼續說道,「我用了一個初級預言術,探知了你的來意,所以在這里等候。」

李白龍靜候下文。

洛麗塔•e•凱恩左手一轉,黑色小皮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玫瑰金的戒指出現在她的手心,「箱子已經收進這枚儲物戒指內——你現在就可以將它帶走。」

李白龍卻沒有馬上去接那枚儲物戒指,相反的,他的神情反而越加添了幾分戒備,事出尋常必有妖的道理,李白龍可不是不懂,「條件呢?」

「條件就是,你帶上你的箱子,離開多摩科。」

「就這麼簡單?」李白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更加堅信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確切的說,是讓現在的你,帶著現在的箱子,從三天前的多摩科離開。」洛麗塔•e•凱恩收斂了笑容,原先的那種悲傷的神情,忽然又浮現在她臉上,這使得她本就白皙的膚色帶上了一絲蒼翳。

李白龍思索了半晌,「我不明白。」

「你現在還能活著站在我面前,完全是因為我的先祖,那位偉大的莫里斯•d•凱恩,還不想殺掉你。能多活一個也好,你完全沒有必要糾纏于原因——難道你還不明白,你的幸運是他人夢寐以求的嗎?」

洛麗塔•e•凱恩的語氣近乎責問,不過李白龍還是注意到了她那無意中加重了語氣的「偉大」兩字,這段話的前半段,李白龍能夠听明白,但後半段,就完全不理解,而且,就算是前半段,李白龍也覺得還缺少一個值得商榷的動機。

李白龍覺得自己必須打破目前的困境,他用充滿挑釁的眼神,盯住了面前這位年輕美麗的女旅法師,「听你的語氣,你似乎並不同意你那位‘偉大’的先祖的計劃?」

李白龍話語中那刻意變調的「偉大」一詞使洛麗塔•e•凱恩有些許的窘迫,不過,女旅法師微微尷尬的臉色,轉瞬便被惱怒代替,「我真無法相信,你這樣一個‘天選者’,竟然不在意即將發生在這座奇跡之城上的悲劇,而得意于自己那些無聊的俏皮話?」

「每一個天選者,難道不該是懷著改變世界的使命,才降臨于這個世界的嗎?又或者,你也是像上一個天選者那樣,是一個充滿自私、執意將災難帶給這個原本就充滿悲涼的世界?!」

對方的怒火似乎積蓄已久,李白龍被一連串的搶白嗆的啞口無言。

「我……」李白龍猶豫了。

來到這個異世界,自己僅僅只是為了積蓄力量,為復仇做準備?

不……自己也曾面對著星空和已經逝去的親人們發誓,要在這個新世界,勇敢、快樂的活下去,而先將仇恨深埋在心底——直到自己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

這段新旅程的目的,是為了追尋著最輝煌的夢想和最強大的力量……

夢想嗎?

「悲劇的序幕,已經拉開了。」

洛麗塔•e•凱恩微微發顫的聲音,將李白龍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帶上這枚儲物戒指,去完成屬于你的任務吧。而同樣的慘劇,我卻要面對兩次。」她近乎悲吟。

兩人身邊的魔法燈具光芒忽然開始散亂起來,幾絲若有若無的氣流,從腳下升起,在一瞬間,李白龍感到一陣突兀的暈眩感。

李白龍驀然抬頭,與面前的女旅法師對視,卻堪堪望見,洛麗塔•e•凱恩眼眶中隱隱泛出了淚光。

「今天你們的叛亂行動完全出乎那個人所料,‘逆能獻祭陣’幾乎失效,但幾百年的魔力積攢,使他可以施放一次傳奇魔法︰‘時光倒流’——而你,來自未知世界的天選者,是這個世界內唯一的例外,他的‘時光倒流’魔法無法作用于你。你的痕跡無從抹去,因為你原本就不屬于這里,這就是你得以幸免于難的原因。」

李白龍心底的疑惑更深,但洛麗塔•e•凱恩的臉龐已經變得隱隱約約,一層星光質的東西,朦朦朧朧將李白龍視線內的一切事物,都覆蓋于其下。

是消散,分解,還是漸漸隱去?李白龍已經無法辨別,他只能听見對方飄飄忽忽的說話聲,那聲音似乎距離自己極為遙遠,下一刻又像是近在耳際。

「我已經無法抗拒自己的命運,但是,天選者,你擁有那樣巨大的潛能……」

「好好看看這個可愛而美麗的世界吧,如果它盡墮黑暗……」

「……做些改變吧……」

洛麗塔•e•凱恩的臉上,淚珠終于滑落。

李白龍不由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觸模那張泣不成聲的、如暴雨擊打下淒美玫瑰般的容顏,但李白龍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也正以極快的速度,被閃著迷霧般光芒的星光物質所吞噬……

「永別了,天選者。」洛麗塔•e•凱恩的身體只剩下一個朦朧的影子,在星光質覆蓋子下,影子閃著低沉的蔚藍色光芒,「再次見面時,那個我,也許永遠都失去了今天的勇氣……」

影子漸漸模糊,近乎透明如空氣。

「真是遺憾啊。」

李白龍耳邊最後回蕩的,只有這句意義不明的語句,然後,璀璨之極的星光向著李白龍的雙眼急速閃進。

李白龍只能閉上了雙眼,但他的右手手心內,緊攥著一枚玫瑰金戒指。

黑暗,一瞬間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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