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了大哥新婚之夜的惡搞以後,米飯險些被狠打一頓,接下來的日子他著實的消停了一段時間.
每天很乖的去上學,破天荒的回家以後沒出去胡跑偶爾還做做功課.
全家人都覺得他改邪歸正了.
「米飯、米飯你等等我,我有事和你說」鹿國慶連跑帶喊的追上了放學回家的米飯
「你能有啥好事,說吧,我還等著回家寫作業呢」米飯頭也不回的拿著樹枝邊走邊說
雖然鹿國慶是米飯的同班同學,還是一個村子的,但是米飯不怎麼喜歡他,因為這貨在班級里經常欺軟怕硬的,他之所以對米飯低聲下氣的,是因為他無論是智商還是伸手都贏不了米飯,幾次較量之後慢慢的就變成米飯的小跟班了.
「你去過省城嗎?」。鹿國慶諂媚的問道
「我只去過縣城,沒去過省城,怎麼了?」米飯如實回答
「那你吃過羊肉泡饃嗎?」。鹿國慶接著問
「听說過,不過沒吃過,你吃過啊?」米飯反問道
「我也沒吃過,不過我听說,那東西是過去皇帝吃的,里面有肉,有粉絲,還有木耳,黃花菜,還要配上糖醋蒜和辣子醬吃,肉爛湯濃,肥而不膩,香氣四溢啊….鹿國慶邊說邊咽著口水
「別說了,哪里能吃到?」米飯也被他勾的口水橫流了,連忙打斷了他.
「我只是听說省城里面能吃到,可是我一個人不敢去,所以我才來找你商量的,反正我是很想吃你就陪我去一趟吧,回來我陪你進山玩一天去,外加把我新得的那個木頭手槍給你還不行嗎」鹿國慶央求道
「你也知道,我大哥剛剛才結了婚,我已經打過牙祭了,就看在你這麼誠懇求我的份上我就陪你去一趟吧,不過咱們去也沒有用啊,家里肯定不會給錢的」想到這米飯立刻就蔫了
「你看我都準備好了,這有兩塊錢,還有二兩糧票呢?我就是一個人感覺沒意思,找你做個伴——」鹿國慶洋洋得意的把錢和糧票在米飯面前展示了一番
「你哪里來的這麼多錢?你該不會是偷的吧,如果是偷的我可不和你去,這是要坐牢的,還得挨我媽的鞭子呢,你不老實交代我可不去啊.」米飯還算是頭腦清醒
「不會、不會我怎麼會偷呢,你不知道我有個親戚從上海過來的,據說我爸媽曾經在他們困難的時候幫過他們,他們過來出差順路來感謝我家的,所以給了我兩塊錢說當零花錢的,這糧票嘛,是從我家箱子底翻出來的,我只拿了這一張,即使回來也就被我媽打一頓和你無關,沒啥大不了的,不就二兩糧票嗎?鹿國慶胸有成竹的說.
畢竟羊肉泡饃的誘惑大過于理智的分析,米飯就一口答應了下來,雙方約好等這周放假就進城去.
有了新的計劃,米飯一步三蹦的回家去了.
由于太興奮,一想到那滿嘴飄香的羊肉泡饃怎麼也睡不著了.
米飯心里暗想︰雖然我表面上是答應陪鹿國慶的,但是我自己也真的想去,怎麼也得籌措點路費吧,我也看看能不能從家里翻出點糧票來,要不然也不好意思竟吃他的啊,以後這小子還不在班級里嚷嚷的我佔了他的便宜,想到這些他不僅暗暗有了注意.
米飯心里很清楚從老爸和老媽那里是要不出來的,可是四哥是一個學生哪里有錢,三哥雖然在幫家里干活可是也沒有錢啊,二哥也許有錢但是太遠指不上啊,只有大哥了,大哥整天和父親在外面賺錢,肯定有錢有了注意以後他才漸漸的進入夢鄉.
夢里他夢到了繁華的省城,他和鹿國慶座在飯館里津津有味的吃著羊肉泡饃,還有那紅紅的辣子醬和糖醋蒜.
他夾起一塊顏色亮麗肥而不膩的肉正往嘴里放的時候,被母親的巴掌打醒了.
「幾點了還不起來,快點一會兒上學就遲了」周桂香習慣性的用巴掌叫他起床,因為米飯從小就有賴床的習慣,叫是沒有用的,只有用巴掌招呼才好使.
「哎呀,正做夢吃肉呢,你就不能等我吃進去在叫我啊」米飯氣呼呼的起來了.
吃了早飯,米飯尾隨著大哥.
「你不上學,跟著我干啥?」米豐問他
「大哥,好大哥,親大哥,能不能給你這親弟弟一點點零花錢啊?」米飯小聲的嘟嚷著
米豐看著這小弟弟憐愛的模模他頭說︰「人小鬼大,知道要零花錢了,我這也沒多少平時收了干活的錢都是交給咱媽的,看你最近還挺乖的,給你五毛錢愛干嘛就干嘛去吧.」
「太好了,謝謝大哥,還是大哥最疼我,不過你千萬別告訴咱媽啊.」米飯高興的抱著米豐的胳膊說
拿了錢的米飯一溜煙的上學去了.
由此可見米豐是多麼的疼他這個弟弟,那時候五毛錢可以買一碗肉的.
放了學的米豐風一樣的跑回了家,從家里拿了一個小漁網和桶就跑了.
天快黑的時候米豐提了三條大小不一的魚回來了.
然後直接拿到了大哥和大嫂的房間
「大嫂你看我給你抓魚了,我听媽和大哥說你們全家都是南方人,不習慣吃面條的,我今天特意去河里抓的,那天的事你就別生氣了啊,讓咱媽炖了給你吃」米飯一臉誠懇的說
那天的事情白香草本來就沒生氣,這些天也听米豐陸續的說了不少米飯的事情,直覺告訴她這孩子的本性還是純良的,只是有些頑皮和搗蛋,愛做惡作劇罷了.
現在看來這孩子還真是可愛.
白香草高興的接受了米飯的好意,然後把魚拿到了廚房和婆婆一塊為全家人改善了生活,晚飯的時候全家人都表揚了米飯終于做了件好事.
吃過晚飯後,米飯很乖的早早的就睡覺去了,因為明天就是星期天了.
第二天早上米飯早早的就起來了,破天荒的沒用人叫,早飯也沒吃,就說和同學約好了去山里玩就跑了.
山里面野果子、核桃、板栗、柿子什麼的倒也餓不著人,家里人索性就不多問,任他胡跑去了.
米飯和鹿國慶來到了事先約好的地方踫頭,然後一蹦一跳的朝縣城的方向走去了.
縣城里面有發往省城的班車,他們的村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縣郊沒一會兒他們就到了,然後搭上了去省城的班車,首先他們離省城非常近就十四五公里,再次那時候物價很低的,一共花了兩毛錢的車費,是米飯出的.
他們都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在哪里下車,只見越來越繁華,米飯決定在一個最繁華,人最多的地方下車.
所以他們晃悠到鐘樓下車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省城,真大啊,店鋪林立,車水馬龍,自行車清脆的鈴聲和叫賣聲此起彼伏,還有各種說不出來的混合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我要是能天天來這或者生活在這里就好了,這是米飯下了車後的第一想法.
他們也不知道怎麼走,似乎都忘記了來這要干嘛了,就順著人流和陣陣飄香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覺就走進了鼓樓的**街.
黃橙橙的黃桂柿子餅,熱乎乎的胡辣湯.
讓他們駐足觀看的是一位**老爺爺推著個小車上面擺著一籠籠的袖珍蒸屜,蒸屜里面是一種白色,形如圓鏡的糕點,上面撒著芝麻、核桃仁、花生,玫瑰青絲等果脯,周圍擠滿了等著買的大人、小孩.
看他們吃到嘴里的神態,肯定是鮮美可口,還不住的點頭.
他們倆也迫不及待的擠上前去,原來是玫瑰八寶鏡糕,一毛錢一個.
他們倆的口水早都滿地了,趕緊的每人出了一毛錢等著.
只見巴掌大的小籠屜一個摞著一個整齊的在爐子上排著,花花綠綠的雜果和青紅絲擺滿了小車,老爺爺先先把調好的糯米粉用小勺裝滿籠屜放在火上蒸,只幾分鐘就熟了。拿起小籠屜,用一個指頭在籠屜下一頂,鏡糕就乖乖的翹起來,再用兩只小竹簽一穿。拿起白色的鏡糕在雜果里翻個身,一個漂亮的五彩鏡糕就呈現在眼前了。舉著漂亮的小鏡糕,一口下去香甜微燙的糯米在嘴里打著轉,甜甜的美美的那滋味,誰吃誰知道。就一個字美.
他們滿足的,邊吃邊晃悠著,今天的天氣怎麼那麼好呢,城里真好,我以後也要做城里人,這是米飯今天的第二次感嘆了.
在逛了大半日後,他們終于看好了一家泡饃店進去了,人真是多啊,看著他們一個個埋頭大吃,他們的口水又出來了.
「小孩兒,讓父母帶著來,我們這可是不免費的?」一個店員看到東張西望的他們
「我們有錢,一塊九毛錢夠不?」鹿國慶煞有介事的說
「你們有糧票嗎,有錢還得有糧票才行」對方答道
「我們有二兩夠不」鹿國慶又展示著
「哈哈,二兩不夠啊,出去吧別搗亂,吃一碗要六兩糧票,七毛錢趕緊走吧走吧」說著就把他們掃地出門了.
他們眼巴巴的看著別人大口的吃著那香飄四溢的羊肉泡饃就著糖醋蒜,除了咽口水外別無辦法,與其在這受折磨,還不如散去的好.
他們垂頭喪氣的離開了那家店
「哎,光有錢還不行啊,我們還得想法弄到糧票啊,看來今天是白來了,我們還是回去再想辦法吧」米飯有氣無力的說
然後他們就晃晃悠悠的沿路返回到下車的地方了,他們還算聰明,那里有返回去的班車.
回去時候的米飯還剩下兩毛錢他又像老大一樣,付了車費,這樣他除了吃了一塊八寶玫瑰鏡糕外兩手空空的回去了,不過也還不是很失望,畢竟看到了省城的繁華.
回去後他們一塊約好回家就說去山里了,不準和家里人報告今天的事情.
吃晚飯的時候米飯終于游蕩回去了,沒精打采的,不像往日去山里野夠了回來那麼興奮,也沒帶點山貨回來顯擺,家里人以為他累了也沒問他就吃飯了.
等母親和嫂子正收拾廚房的時候外面一陣吵鬧聲越來越近了.
「周嫂子,你出來給評評理」鹿國慶她媽揪著鹿國慶氣呼呼的出現在了院子里.
全家人聞聲趕緊的出來了
「周嫂子,你家米飯慫恿著我兒子從家里偷了兩塊錢和一張糧票跑到省城里面去吃泡饃去了,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家娃啊,我兒子我知道他膽子小,有這心他也沒這膽啊,我這日子可沒法過了,本來就不富裕,你說可咋辦啊」說著就坐到地上嚎啕大哭拿著鞋子拍地,整個一個潑婦.
「我沒讓他偷你家錢,是他自己說是他上海親戚給他的零花錢,是鹿國慶求我帶他進城吃泡饃的,還說回來把他的木頭槍給我呢,鹿國慶你說是不是啊,你說啊」米飯憤怒的跑到鹿國慶面前揪住他就問.
「周嫂子你看看,你看看當著我的面他都敢這樣對我兒子,他的話我兒子能不听嗎?」。說著就蹭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把推開了米飯.
米飯一個跟頭後退了幾步,然後攥起拳頭正想掄過去的時候被米豐給攔下來了.
周桂香刀一樣的目光掃了米飯一眼,然後說︰「國慶啊,你別怕,慢慢說你們倆今天干什麼去了,是不是我們家米飯指使你的.」
「嗯,我們,我們去省城了,他說帶我去吃羊肉泡饃,然後讓我從家里偷了兩塊錢和糧票,還說不能和家里人說,就說我們去山里玩了.」鹿國慶哼哼唧唧的不敢抬頭看米飯回答道.
「王八蛋,你胡說,大哥你放開我,放開我,他冤枉我.」米飯撕心裂肺的在米豐的懷里掙扎著.
「你閉嘴,一會兒再收拾你」周桂香嚴厲的喝道
「他鹿嬸子啊,米飯是我們沒管好,真是對不住了,不過我家米飯再不對,也不可能讓國慶對他言听計從吧,你看這樣好吧,倆個孩子都有錯,我這有一塊錢,還有五兩糧票,你先拿去用,回頭我好好的收拾我家米飯,你看行不.」周桂香微笑而又淡定的說
看到自己的損失得到了補償,鹿國慶被他媽揪著拖回去了.
那一晚,周桂香打米飯打到手軟起泡,但是卻沒有听到米飯一聲的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