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之初聞 第25章 習慣意料之外

作者 ︰

靜落落西邊屋內,捏著根細小木棒並在上面注了內力以防折斷,伯賞半蹲著搗騰了不少時間才听到鎖眼內傳出「嚓」地一聲輕響,多少有些驚喜,摘下重鎖放到一邊,他打開鐵籠悄無聲息地走到屋門口,貼近了木門將感知的範圍逐漸放開後,發現原本隱匿在屋子四周的眾多氣息現已少了大半,約莫只剩了十人而且都聚集在東,自己這邊已然無人看守仙之初聞。

伸手推開木門,從容走過那幾間空屋,伯賞徑直來到東西兩邊各放了兩把木椅的廳堂之中,清爽明晰,于眼前敞開的大門,只需再跨一步他便能擺月兌困境,重回那屬于世界,清風一樣無拘無束的天然,重回那屬于他的海中碧陸仙之初聞。在這一連串稀里糊涂消磨悠悠歡樂之心的事件後,他多想就這樣走出去,頭也不回地不再被這些陌生的紛亂所擾,回去伴著師傅,繼續兌現自己的諾言,只不過……

心內一聲輕嘆,沒有轉彎伯賞直接走向東邊——洋江大盜,匕首,處置什麼的,還有那記響亮的耳光聲,于這直通的幾扇門他早已听聞,可奇怪的是,那邊一直沒有黑斗篷,童逆風的氣息,看他之前孤傲不可一世的樣子,能夠忍受如此的對待?

不遠之外的來人有斗笠男應付,是以屋里屋外,留下的七八名武者包括紅衣人的四名貼身護衛,眾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東屋內的沖突上,誰都沒有發現也想不到伯賞竟能自己從籠中月兌逃出來,而且就這樣輕巧無聲地站在了他們身後。

剛一望見籠中紅與黑的二人,伯賞心下駭然,隔著兩扇門來不及出手阻止,唯有驚懼地月兌口而出︰「住手!」

充斥屋內陣繞在耳中,于這近距離不期然響起的喝止聲,眾人一怔之後才反映過來,幾條黑影「唰!唰!」奔入屋內,瞬時將伯賞團團圍在中間。

一驚之下停了手中的動作,紅衣之人帶著怒氣懷疑地轉過身時,守在籠外的兩名大漢也已奔到他跟前,疑惑地望著他手中指向前端的刀子︰「公子?」

「這人到底是誰?!」眼中忽然蹦出一抹凶殘,紅衣之人根本不管自己的意圖已被眾人看出︰「不是鎖在西邊嗎?這是怎麼回事?!」

他問得急切,其余人卻都只能不知所以地望他一眼,沒有答案。

「你們……」眉微皺,伯賞不知自己應該如何,只是見了這一幕後心中愈發堵得慌︰「同在一世,什麼事找不到解決的方法?為什麼要互相為難?還要殺人?」

嘴角動了動,上下眼眶向中間靠攏,紅衣之人微側了頭,仔細打量著伯賞表情怪異可笑︰「你說什麼?」

「我……」下意識邁出一步,意志堅定中伯賞卻又覺得飄乎使不上力︰「我說你們這是自己與自己作對,終究徒勞無益。」

與自己作對?

笑,荒誕無稽地咧開了嘴角,紅衣之人端詳著又問︰「你是誰?那個寧天仇為何把你也帶來?」

「……」衣雖紅,身周卻不斷漏瀉著陰冷的氣息,讓伯賞本能地防備,如此略一停頓,四下靜得靜,眾人便听見了快速靠近屋子,匆忙的一陣腳步聲,轉頭望向窗外,紅衣之人臉上沉著在胸的安閑。

回來的是斗笠男的手下,人數不多只五個,大咧咧走進來後望見伯賞也都一怔,但各種各樣突發的狀況他們也遇過不少,于這單弱少年,下一瞬也便恢復冷靜,默然揮手,示意圍著伯賞的那幾人不必在意,為首的又向紅衣之人略一抱拳︰「請公子隨我們離開。」

瞧著收勢退開的幾名武者後視線又停留在伯賞身上,紅衣之人站在原地似笑非笑︰「你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回公子,在下只听大人的吩咐做事,沒有什麼知道與不知道。」為首那人答道。

「這麼說……」眼一眯輕輕把玩著手中的青銅匕首,紅衣之人仿佛不留意︰「你們大人是打算放了這兩個人?」

聞言,為首那人抬頭望了望他又垂下眼,神情淡漠側開身只道︰「公子請。」

不予理會嗎?!甩手丟開匕首,紅衣之人滿面怒容,環顧左右兩邊提防著自己的兩名大漢後冷哼一聲跨出鐵籠,三步兩步便到了伯賞跟前。

見他直著走過來並不打算拐個小彎,伯賞不由得退開兩步,好讓他能順利通過,等那疑惑的余光終于掃過自己臉龐,才轉頭看他走出了另一扇門,四名貼身護衛緊隨其後,剩下的人多半也疑惑地看他一眼才跟了上去,一大幫人就這樣將他與童逆風留在原地。

沒有想到,斗笠男卻會這樣做,可不曾懷疑,伯賞輕輕松了口氣——這樣就不用與他們發生沖突,無需動武了。

面龐靜然,頓感放松地心思剛一落,耳邊卻又傳來一陣腳步行進聲,與那五人不同,這次的聲音趕得極快,而且大張旗鼓地人數不少,屋里的人剛發覺,他們已沖鋒陷陣似地閃現在大門外,速度之快猶如天降,讓人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隨著紅衣之人退回屋內之際,只听外邊響亮的一聲怒喝︰「無恥小人!跑哪兒去?!」

聲未落,綿長的一條軟鞭帶著破空之音迅猛如靈蛇,「啪啪!」兩聲便抽壞了半開的木門,雖由斗笠男手下的幾人應對著,但于這突如其來,既快又重的長鞭,紅衣之人還是嚇得不輕,接連後退差一點就仰面跌倒,幸得身邊的人及時扶住,才又繼續一路退往東邊。

「童大哥!」仗著鞭長一時無人近得了身,梁習遠率先闖入屋內,呼喊一聲後不見回應,與走在最前的四名黑衣武者纏斗間臉上頓時多了層憂慮︰「童大哥?」

年紀雖不大,但他行動間卻極為聰明,功夫更是不弱,眼看房門狹小對方一時過不來許多人,長鞭猛抖幾下便留出了幾個空檔讓自己的人進來幫手,轉身之際還四顧找尋童逆風的身影。

如此一鬧,屋內空氣瞬時升溫,刀光劍影,打斗的,一邊插不上手的,原本並不顯窄的空間一下子便擁鬧不堪。

共由九人護著,紅衣之人漸漸退回到伯賞跟前時,大門口已迅速闖進了六七名身強力壯的漢子,人一多,在這不大的空間中為免長鞭不慎傷到同伴,揮舞間梁習遠多有收斂,雙方相持在大廳以及東一間屋子,各有余人,進退不亂兩邊一時間難分上下。

應著紅衣之人的腳步緩緩退到鐵籠前,伯賞不由轉頭看向神情遲鈍,終始一臉木納不聲不響的童逆風,很奇怪,這種情緒全無,失了自身意識無知無覺的樣子……莫不是被人施了什麼攝心術?

想著驀然回頭,視線不由自主落在紅衣之人搭著護衛的左手,純黑透著暗紅,邪魅氤氳的一枚玉石扳指,直看得眼前一花,伯賞慌忙別開頭,轉目望向紅衣小將卻正巧迎上他投向這邊,擔憂急切中如飛鷹般敏銳的目光仙之初聞。

紫色的衣服?傷得不輕?瞧見安然站在眾人之後的少年,軟鞭忽地飛舞迅疾,緊咬了牙關望著籠中那只被鎖鏈束縛的手,染習遠目光如刃,可恨的肖小之徒!

脊背一陣發涼,伯賞不禁怔然,為何那樣看他?

奮力攻向屋內,怒恨之下梁習遠不免擔心,擔心童逆風的情況,也擔心那些人會要挾自己,越是擔心,越是急切,手腕飛轉中身周頓時鞭影重重,與之對招的數名黑衣武者竟只能後退著擋架,一時間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發覺梁習遠的異樣,隨之西西其他的成員也看到了伯賞與童逆風的半個身影,眼神盡都一利,怒不可遏地嘴角緊抿,仿佛張口便是要將鐵籠前的幾人一口吞下肚去。

呆立在原地,望著這些撲面而來徹骨的怒火,看似平靜下伯賞漸漸握住了拳,心底不知不覺的煩亂。迷惑與驚怔,神思紛亂間,暗紅的身影自眼中晃過,隨著空氣劃破後生起的流動氣息側過頭,被稱作公子的人已在幾名護衛的掩護下退到了牆邊……

倏地反應過來,伯賞步位一變側身閃開,無形的風割得臉龐生疼,軟鞭幾乎擦面而過,「啪!」地一記空響震得耳中嗡聲連綿,雙眼不及看向襲擊之人,那靈動的鞭身一抖已然又毫不留情地往自己招呼過來,只能猛地矮身,腳下利索的幾個滑步,重新直起時伯賞正站在紅衣之人前方,手心直冒出了一層冷汗,差一點就劈頭蓋臉地被抽個正著!

一鞭不中,梁習遠眉微挑,待到第二鞭也被這外表文弱的少年準確躲過,心中不由得訝異——這幾個步法很簡單,可自己怎麼看不清?那些人的身份已經有些眉目了,此人卻是誰?怎就連童大哥也上了他的當?!

兩鞭不中,滿目怒火梁習遠欲要再攻時,迎面卻望見眼神空虛,呆滯不動的童逆風,錯愕中手法一慢,之前被他甩開的黑衣武者便又圍了上來,隔著一間屋子,在另外幾名黑衣武者的嚴防死守下,其余闖進屋內西西的人也被堵在大廳及東一間屋中前進不得,是以獨自逼近鐵籠,梁習遠一時落了單,只身一人對付著身後跟上來與紅衣之人旁邊,操起兵刃加入戰團,身手不凡的二人。

一方于他放任不管,另一方視如寇仇,目不轉楮地注視著身前的戰局,站在對峙的兩方中央,伯賞時刻準備著卻不知道要做什麼,幾下衡量後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時間不長,如此躊躇了片刻便見紅衣小將處處受制漸處弱勢,不知為何側過頭再次望向童逆風,意外地卻發現他眉目間不似之前那般空洞木納,映著鐵籠前那件鮮紅短褂,漆黑的雙眸中隱隱透著焦慮,眨了下眼重新打量時,不變的失了心的樣子讓伯賞疑惑,眼花看錯了麼?

孤軍奮戰必定要吃形勢的虧,僅管竭力揮舞著軟鞭,險象卻不斷環生,屋外漸漸趕來的也不是自己的人,苦苦支持下,汗水順著臉頰止不住地往下淌,完全無法扭轉局面,梁習遠憂心如焚︰古青,你怎如此的慢?!

紅衣之人所處的角落前,鐵籠邊,伯賞的視線又自童逆風轉向紅衣小將,目及之時,先前勢如破竹的他已然慌了神,氣場一弱,頓時兵敗如山倒,那條頗具霸氣凌厲的軟鞭在幾名黑衣武者的幾番夾攻下此時終于失去控制,翻轉著飛向自己,來不及做什麼,伯賞側身閃避,緊接著身後便傳來紅衣之人的一聲驚呼與受驚後的咒罵,眼角余光中那人無聲地抬起右手。

處在某個境地時梁習遠就已知道保不住手上武器,但若真的不肯放手,他也還是能拖上一兩招,只不過要將他的無常鞭法逼到束手待斃還沒那麼容易,半真半假下忽地放手,那幾名黑衣武者果然意外,軟鞭借助對手的力量以襲擊之勢砸出去的同時也為他打開了一條攻擊旁觀敵人的通道,趁著黑衣武者們閃開之際,緊跟了飛走的鞭子,梁習遠手一按地縱身向前,很快察覺他的動向,紫色身影倏地轉過頭,措手不及清澈的眸底,有躲避的瞬間他卻只是側開身去,梁習遠不明白,有些猶豫但手上童逆風的匕首早已收不回來,跟著那個身形「噗!」地一聲刀刃全沒,正中對方心髒實在的穿透感頓時便讓他怔了神。

匕首踫到衣服的剎那,頭微側伯賞左手憑空抓住背後疾射而來的箭矢,只來得及退避半步,並沒感到疼痛,只是腦海一片空白。

驚愕抬眼,相隔也不過那柄匕首的距離,兩面相對,梁習遠完全動彈不得,被對方握住的箭矢,竟是直指自己眉心,相距太近,他若躲開毫無防備地自己必死無疑!

誰死都無所畏,但這是怎麼回事?這個人……不自覺放下雙手,紅衣之人收起蓄勢待發的第二支暗箭,望著伯賞滿目的不解。

低眼瞧向插在身上的刀子,以及刀邊緩緩生起的那圈暗紅,耳邊一時安靜,腳下失了定力來不及思想伯賞眼眸淨茫,難以控制地一口氣呼出體外,只覺胸中讓人戰栗的冰涼,伴隨著眼前陣陣黑的暈眩,身形不由自主地晃落,那股無法抵擋的寒涼肆無忌憚地很快便席卷了全身,冷冽中意識漸漸模糊游離,忽地卻又有人托起了自己,而後渾厚的一股真力從那掌間涌入背心,勉強拉回意識卻也讓他難受得渾身發顫,竭力睜了睜眼,寬大斗笠下干皺如老樹的面龐可謂恐怖,但這並不意外,意外的怎麼是他?接著便不清楚了,唯有近在身畔又好似遠在天邊,頭頂依稀的那些聲響,在飄乎不定薄弱的意識中時遠時近。

將斷未斷,不知有多久,伯賞始終留著輕淺的這一縷神思,也不知怎的,背後忽然又溫暖起來,依然難受,但那緩緩而來連綿不斷的內息實是讓他輕松不少,本能地抬起眼皮,狹窄的縫隙中明晃晃的白光刺得眉微收,視線越過近前那個鬢發高束的腦門一瞬的清晰,淡藍天空中,飄然而至的那抹純白,不是雲朵。

瑩彩。

茫茫模糊中手欲伸起,轉而作罷,也已無法做到,沒有思想與感覺,來不及嘆息,黑暗猶如無盡的潮水,淹沒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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