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夏清妍在甜蜜與糾結中惶惶度過。
夏允翊的溫柔是種毒,起初中的不知不覺,等察覺過來心早已迷失、且泥足深陷難以自拔了,她想要救贖,然不知何時,已習慣了這種和夏允翊日夜相守的相處模式,就像現在,夏允翊突然不來陪她睡了,沒有人霸佔她的床了,她卻失眠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嘗到寂寞的滋味,懷中的抱枕無法代替他那寬厚溫熱的臂彎,孤枕難眠四個字就這樣蹦到了她腦海中。
沉靜如水的殿中,夏清夏發出一聲沉甸甸地嘆氣,而後緊緊閉眸,仿若囈語般的喚出那個另她心跳加速的名字,「夏允翊……」
距夏允翊的生辰宴還有七日。
這日,想著送給夏允翊做生辰禮物睡衣差不多要完工了,夏清妍便領著妙玉出宮散心,順帶看看她開的毛絨玩具店。自她定定心心的做起設計師的工作來,便不再多管店面的事了,偶爾听得妙玉從宮外帶回的消息可知那些紋胸、床上用品、布女圭女圭是賣得分外火熱,如今京都貴婦貴女們紛紛以擁有她所設計之物為榮,由其是後來發行的一系列動漫造型的毛絨玩具,頗受貴女、孩童喜愛,亦不乏平民追捧。夏清妍的名聲不可謂一時空前響亮,甚至隱隱傳至離、蕭兩國。
永正街永遠都是那般熱鬧喧囂,香車寶馬穿梭其間,一整街商鋪林立,各處可見公子小姐們留連忘返。
一家頗具規模的玩偶店前分外火熱,兩只行動笨拙的白色狗熊站著店前迎著客人,直引得來人驚呼連連,更有那大膽的貴女上前與之擁抱,直呼可愛的逆天了。
夏清妍一下馬車便被這里三圈外三圈的景象給怔住。
妙玉眼楮瞪得溜圓,瞧著門口那只狗熊,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也在這時,她扶著的夏清妍突然怪笑了起來,她一轉臉便看到夏清妍抖著手腳笑得猥瑣至極,「公主?」
夏清妍雙眼放光,盯著那一個個烏黑的頭,賊賊地笑起來,十足的奸商模樣,「妙玉,我幾乎可以看見大把大把的銀子向我砸來,唔,你說我這次該找皇兄拿多少提成的好?」七三?夏允翊不一定肯,要知道她只出點子,夏允翊可是出錢又出力的,六四?指不定那混蛋得讓她付點代價,還是五五得了,不能再少了,打白工可不是她要的。
「……」
人群不遠處一道復雜而隱含厭惡的視線盯著正樂不可支的夏清妍,那人忽而垂下臉來,不知在思索什麼,少許,他猛然抬臉,雙拳緊握,面部一副堅定之色,瞧著夏清妍,唇角勾起一抹算計地笑意。
夏清妍由妙玉護著好不容易擠進去才發現里邊也是人頭攢動。
一層層精雕細刻的展示台上按大小類別整齊擺放著各種造型顏色不一的卡通玩偶,鮮艷可愛惹人喜歡,看了便忍不住想上前模上一模,那極佳的綿軟手感讓其間的孩童貴女時不時驚呼神奇,個個臉上是激動地紅撲撲的。
「大哥,你看這只狗熊,天啦,它還穿著衣服,真有意思,你來模模,若是冬日抱著睡覺定會比被子還暖和上幾分,真好玩……」女聲中從難掩喜悅激動。
「茹兒若是喜歡,那便買下這個。」溫和儒雅的男聲中夾著一絲無奈和疼寵。
夏清妍耳朵動了動,還來不及感嘆緣分的奧妙,順著那聲源瞧去,齊雅茹蹦蹦跳跳地揚著腦袋指著貨架最上排的足有一人高的棕色狗熊咋呼道,「那個那個,大哥,最上面那最大的是不是更可愛……」她俏麗的臉上因激動染上紅暈,一派純真的面色讓她本是不俗的面容多出幾分活潑亮麗,倒是比前兩次怒對夏清妍時討喜多了。
「那也買了?」齊文昊附合。
「可是那個兔子我也想要,還有那只哈巴狗,還有那……」齊雅茹喋喋不休的一個一個指過去,竟是沒有停歇的意思。
齊文昊瞧了瞧周圍投過來的視線,面色隱有尷尬,微紅著臉道,「茹兒挑幾個便好,興許下次再來還會有新品推出,何需急于一時?」看著齊雅茹如一只小欣喜的小麻雀般嘰嘰喳喳,齊文昊直搖頭,這方店面全是貴女與孩童,他一個七尺男兒鑽在里頭實在是難受得緊。
「齊公子不妨外邊等候,我和茹兒妹妹挑好便出來。」齊雅茹身旁的白思穎善解人意的笑道。
「大哥你去吧,我自己個兒挑便好,你一個大男人也給不出意見。」齊雅茹不等齊文昊有所回答,便頭也不回的擠到另一邊去了。
「這……」齊文昊有些猶豫,今日本是極不願來,但瞧著是夏清妍的店面,惟恐齊雅茹與之踫面又惹出禍子這才跟了來。
白思穎今日身著時下最受貴女喜愛的白色印荷百褶裙,襯著她那本就秀麗的面龐似湖中粉荷,溫柔婉約,清純淡雅,她手執錦帕掩嘴輕笑,「茹兒妹妹那幾分小孩心性只怕見著這些玩偶全全給引發了出來,只怕一時半會兒也不願走,陳公子也在外頭,齊公子不如同去外頭做個伴。」
齊文昊想了想點頭,「那好,勞煩白小姐照看家妹了,若有事便可尋我,我就在門口。」
白思穎頜首淡笑。
夏清妍撇撇嘴,也沒那湊上前去惹人嫌的心思,站著人少的角落等著妙玉去跟掌櫃的打招呼好上二樓雅間。
「公主且慢。」不可何時,白思穎竟到了她面前。
夏清妍挑眉,禮貌一笑,「白小姐有事?」
白思穎微笑福身,「公主萬福。思穎來前還在想今日開店公主可否會來,沒曾想還真見著公主了。」
「出宮辦點事,順道來看看。」夏清妍不冷不熱的道,她對與齊家兄妹經常湊成堆的這白思穎同陳晉遠委實不感冒,談不上討厭亦談不上喜歡,更不會有想深交的念頭,不過,來者是客,總歸是送錢給她的,說什麼也得耐著性子應付幾分。
「公主不愧為當朝長公主,聰慧靈透,竟能設計出這滿屋子惹人喜愛之物,令人愛不解手,臣女是恨不得將之都搬回家的好。」白思穎輕笑著環顧一圈,面上流露出幾分佩服。
「白小姐喜歡便好。」夏清妍水眸輕閃,明明是奉承她的話,這白思穎說來卻不覺讓人有半絲拍馬屁的嫌疑,想來這女子亦是個靈透的。
「不知公主何以會想出這稀奇之物,還望公主為臣女解惑,臣女當真好奇的緊。」
夏清妍想笑,她道,「只是把平常所畫之物制了出來而已,女子嘛,多是喜愛可愛之物,本宮亦然,這不,給大家圖個鮮艷,到是不曾想大家如此捧場。」她當然不會說自己將現代的點子直搬了來,樂得被他人崇拜,她可是享受的很,哈哈。
「公主如此毓靈鐘秀,心思聰穎,恐怕全京都貴女都難以企及,思穎這第一才女的名頭該所屬公主才對。」白思穎由衷地贊嘆。
夏清妍眉心幾不可見的輕擰了下,這里到處是京都貴女,白思穎如此贊她不是讓她得罪了整個京都貴女?雖她是當朝公主,身份高貴,但誰都知道她從前是個傻子,開了幾個店不過佔著幾分小聰明而已,白思穎卻說全京都的女人都比不上自己,不是打別人臉?
果然,白思穎這話一出,旁邊經過的數名貴女腳步一滯,見她看來,這才紛紛行禮,一時氣氛有些怪異。
至夏清妍穿越過來因著身份每日都隨性而活,也不知白思穎是否是有意為之,但到底也惹得她心有不快,遂這一說話不自覺便帶上幾分重意,「大家給本宮幾分面子,沖著這些物品而來,實在當不得白家小姐如此稱贊,誰都知白小姐乃京都第一才女,文思敏捷,冰雪聰明,如此明言不是讓本宮徒惹笑話?白小姐到底是何意?」她眼神清冷的看著白思穎,然她一臉溫婉得體,瞧不出半點異常。
哪知她這話一出,白思穎一臉委屈,「公主折煞臣女了,臣女那名頭也不過是姐妹們抬舉思穎,哪及上公主大才,臣女惶恐。」白思穎面帶驚慌,低垂著頭揪著錦帕局促不安,從遠處瞧來,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夏清妍欺負了她。
齊雅茹胸前抱著大大小小的毛絨玩偶從人群中擠來就看到的這副畫面,她想也沒想便沖上前,「思穎!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齊雅茹這一喝,店面內頓時一靜,爭相觀看玩偶的貴女們齊齊看向這邊。
自從夏清妍在T台秀露過臉後,也算是公眾人物了。由其是當時觀摩過秀的,一見夏清妍,當場便認了出來,又是好一通見禮,然看著她的視線卻極其復雜。
白思穎是出了名的京都閨秀,知書達理,性子也溫柔,而她這當朝長公主如今正得皇寵如日中天,再瞧白思穎一副小媳婦狀,任誰都會多想幾分。
這時妙玉也領著掌櫃的過來了,一听齊雅茹又和夏清妍針鋒相對,她頓時斥責,「齊小姐,公主在此,注意你說話的口氣,公主千金之軀,用得著欺負一個知府之女?這不是自貶身價?」
夏清妍訝異地瞧了妙玉一眼,這小丫頭有幾分能耐呀。
「茹兒妹妹,你誤會了,公主她怎麼會欺負我,是我嘴笨,不會說話,惹得公主不快了。」
白思穎慌忙擺手,急得眼眸泛淚,齊雅茹看了看夏清妍又看了看白思穎,一臉狐穎,正要拉著白思穎走時,白思穎噗通一跪,當下便嗑起頭來,她哽咽道,「公主恕罪,臣女實在無心,公主莫要生氣。」
淚水淌過那張秀麗的臉頰,襯著白思穎煞白的面色,端的是我見猶憐,柔弱無助,店中看著夏清妍的貴女們眼光愈發復雜了,然礙于身份,無人敢說什麼,卻有幾個悄無聲息地將玩偶給放了回去。
這一切夏清妍都看在眼中,她笑意微諷,這白思穎不是自稱第一才女麼?她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不過說幾句話而已就把事情鬧得這般大,明明知道今日是她分店開業,這是存心來砸她場子?
還未等她說些什麼,那邊聞風而來的齊文昊一臉焦急地尋了進來,而他身後的陳晉遠陰沉著臉色,盯著夏清妍的小眼中精光暗閃,面上的厭惡是毫不掩飾。
齊文昊一進來便拉過齊雅茹,眸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這才給夏清妍拱手行禮,「公主萬安。」
齊雅茹哪會不知齊文昊的意思,抿了抿嘴,皺著眉頭硬是逼著自己不開口,不過對夏清妍是怎麼也友善不起來。
夏清妍擺手,什麼也沒說。
她不說話,自有人忍不住,陳晉遠聲音冷沉,陰陽怪氣的道,「晉遠見過公主。不知為何,每每見著公主總會惹得公主不快,齊兄,我看我們以後去哪里還是先打听清楚,若公主駕到,咱們還是不要徒惹事非了,免得沖撞了公主,到時聖上怪責下來可承擔不起。」
這會的陳晉遠哪還記得陳展前些日子的殷殷囑咐?先前在店門口看到夏清妍時他還有幾分顧念大局之心,如今一見心上人跪在地上,額頭磕得泛紅,一臉淚痕的嬌弱模樣,只覺得心都疼了。
「陳公子,你誤會了,是思穎的錯,你這般冒犯公主還不趕快求公主原諒,思穎自知有罪,還請公主責罰。」白思穎無助的跪伏在地上,本就人比花嬌,柔柔弱弱,再看這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當真是男人都恨不得摟進懷中哄上幾句。
她咬著唇瓣,因惶恐而輕顫著嬌軀,明明害怕的一臉不安,卻生生隱下面上的委屈,作堅強狀,她噙著淚珠,淚中帶笑,柔聲道,「思穎冒犯公主,還望公主只責罰思穎一人,這事與陳公子無關。」
齊雅茹一股腦的將身上的玩偶扔給一旁的侍女,幾次想上前,愣是被齊文昊狠狠往後扯,他看著處于人圈中面色鎮定,高貴優雅的夏清妍嘴含譏笑,心知這事並不是表面這般,讓他家妹子進去摻和,還不越搗越亂?
夏清妍擺了擺手示意妙玉上前扶起白思穎,白思穎起初暗下使力不願起來,然而三年來妙玉跟著夏清妍在清微宮吃苦,豈會沒有些手臂功夫?
夏清妍微揚著下巴,睥睨著白思穎,幽幽道,「既然白小姐左一句有罪,右一句冒犯,白小姐倒是說說哪兒得罪本宮了?」她狀似苦惱,「本宮實不知白小姐為何要下跪哭泣,本宮不曾罵你更不曾打你,為何白小姐總說求得責罰,還望白小姐為本宮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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