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春的敗筆 夏的初傷[七]

作者 ︰

一座山的秘密,就是,細數著籬笆,細數著已死去多年的年華。寸給我發的短信。悲戚戚的。

我又恢復了原樣,一座山的模樣。山上沒有花,沒有草,都是石頭,都是奇形怪狀的石頭。我高,而對于高處的鷹,沒有一塊棲息的地方。我菱角豐滿,而對于低處的刺,卻傷得血肉模糊,不分彼此。听寸說,蘇的確是去讀書了,但始終沒有給我一個電話,像天上忽然失蹤的雲,沒有言語,更無歸期。

我的家,偌大一個院子,又是灰塵滿天。

茶幾的顏色原本是透明的,卻不知道何時變成了紫色,一切倒影在此,卻是永遠也不會醒的死色。

魚缸的魚死了。窗台上就只剩下裝著魚缸的水,還那麼透徹。

還有,那些大膽的葉子,此時都對著炎熱,默不做聲。

我的顯微鏡呢,我還用來發現什麼,一雙手指的窘迫?寸說蘇去一所醫科大學了。很滑稽。一把用來剪頭發的剪刀和一把用來解剖人體的剪刀是一樣的麼?他們是在什麼時候吻合到一起的,我怕連孔子也解釋不清。權利和金錢他們讀四書的解釋得清清楚楚,可為什麼就沒人解釋,刀與刀的區別。因為同樣是一把刀,一次砍在頭上,一次要砍在頭下,同樣是一個人的身體,可能真的是沒有區別,死與不死也沒了區別。這個世界人與人也沒有區別,都是一樣的鼻子和嘴,一樣的五髒六腑,一樣的父老娘親。有時,你想說話,你什麼話都可以說,你雖然是個人,但卻不可說人話。就像兔子,那些毛可以賣很多錢的兔子,它什麼話都可以說,甚至可以說人話,但絕不可以說兔話。

我讓寸轉達蘇的父母,我對蘇的祝福,同時,蘇有這樣有權有勢的父母應該是幸福的,蘇的父母真是好樣的。盡管我說話詞不達意,時有時無。

寸說蘇的父母雖然欣賞我的為人,但離他們心目中女婿的位置還是很遠,叫我珍重,我想珍重的後面還有一個詞,遠離。寸說,蘇的父母眼楮有問題,近幾年是好不了了。我謝謝寸為我打抱不平。而我始終相信我母親的一句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我自問自己,我強求過什麼嗎?沒有。

寸和蘇的父母保持著密切的關系,剪店新請了一位男理發師,生意很好。我是局外人,但很清楚。

寸不再在剪店做飯了,我問為什麼,她說沒味道。很多時候我們一起去華萊士吃樹葉,听著多年前的那首老歌,一剪梅。寸說蘇讀醫學院要讀四年,問我還像那個晚上那樣等她四年嗎?我說你問我,我去問誰呢?寸說,你可以問我。我說,那你怎麼回答我?寸說,你等她四年,我等你一生。好家伙!一生可不是鬧著玩的,別耍你段哥了。

好多天後,也不知道寸是怎麼透露給我的,蘇在溫泉,讀醫生。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寸還會告訴我,蘇的新號碼。但那是因為寸相信我已再不會聯系蘇的了。除非她聯系我,這輩子就這樣。

已是深夜,但我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像是要把所有的鬼魂都放進來。風,吹進庭院,緩緩的,淺淺的,沒有一絲聲音。風一腳一腳地踏進二樓,踏進我的房間,像孩子的絨毛,又像女人的衣巾。我什麼也沒想,但眼楮卻出奇的亮,可以看到那顆很遠的星星,很亮,但很亮的後面還有顆不亮的,他們在竊竊私語。

亮的問不亮的,你曾經和誰在一起,怎麼現在到我的身邊?

不亮的回答,你不知道,我找我的眼楮,找得有多辛苦。你瞧,我現在還是失明的,就因為和你站一起,我的苦沒人看見。

哦,是我的錯嗎?明天我將克服我的光,使你擁有一點點溫暖。

不啊,你就像是我眼楮,有你在我的身邊,再多苦我願意。

我听完他們的對話,不禁感嘆,又是一雙情侶,又是一對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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