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春的敗筆 秋的紋理[一]

作者 ︰

厭倦了,厭倦了,我的寶貝,我突然的感情,像一朵暮色的花枯萎在你手里,愁緒不再,芳華流離。你離我很遠,在不可觸及里,卻輕挑著我的呼吸,我的感情。真的嗎,在我的身邊居然沒有一個方正的字屬于你,而你卻真切地活在我的腦袋里,壓得我的脖子好沉,以至在這個夜里,我不敢輕易地睡去。我怕我會被弄丟,弄痛。我在切切的等,等一個盒子,我要一個盒子的囚禁,囚禁在方方正正里,心才安穩。我的密碼,只要用你的中指輕輕敲擊,就會對你一個人的世界全權負責——跳躍且飛舞。蘇的話讓我幾乎落淚。但離開得太久,這些話就像是神話。

我惦記著去接女兒,還有女兒的那張臉和期盼。可是,可是我真的要撥打一個號碼嗎?也許真的需要,女兒的眼淚回答過我的,我一次次地確認著。在一個恰當的時間,我撥通了那個多麼需要撥通的電話。電話那頭沒有回音,此時,我多麼希望那個發出的聲音是回音啊,但我明顯感到那是短暫的沉默繼而哭泣,我慌亂地認為是我做錯了什麼。我道歉,對不起。我又道歉,對不起。玉兒開始說話,你的心好狠,就算夫妻之情不在,但兄妹之情總有吧。你一直是我最愛的人,我明白這份愛已有太多洗不去的污點,但你卻是我二十幾年的哥哥啊,沒有你也許我早已不在這個世上了。哥哥這個陌生的詞匯再次跳出來,就像山凹里的那棵孤樹突然起死回生,可樹上的果子全是死的,我干巴巴地望著它掉,掉到地里寸草不生。玉兒,我不能再為你做些什麼了,也許連最起碼哥哥這個詞,我都不配了,其實你的那個哥哥你早已忘記了的,你又何必記起呢!真的。我為不能記起而難過。我知道,所以我不會給你打這些沒必要的電話的,你放心我吧,我會好好活,請相信,一扇門走過了我會輕輕帶上。但我是不放心你的啊,我怕你找不到你要找的人,怕她對你不好,怕你受到我的連累,怕……玉兒又開始哭,並且不再終止。我靜靜得听著這哭聲,我希望這個哭聲和我一起能延續出女兒的幸福來,我絕不可掛斷電話,我要同這聲音一起哭,這樣,女兒的幸福就像是要被哭出來了,某種意義上假象在制造著幸福,但我們不去關心假象本身,而只去關心那個蕩然無存的幸福。

電話關了很久,我才明白過來,我做過了什麼而又沒做過什麼,我該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說。這個星期,回老家,我忘記了這樣的一句對她說的話,也許她根本是不需要听到的話。女兒如果此刻在身邊就好了,她會為剛才這般哭聲展開久違的笑。我感覺,我是不會去探究這個微笑的秘密的。就讓天空閃電吧,越短暫越好。讓該去的就去吧,沒有去的化作巫山的一片雲,雲的一面在花中怒放,另一面在風中嘆息,我從雲的這一面伸出紅潤的手去接住另一面黑暗的哀愁。我只想去接女兒見她女乃女乃一面,去了解一下血濃于水。讓女兒像我一樣到山凹里跪在一座陌生的墳前。

秋天,只是個秋天,老土的秋天,田地一樣也沒有少,而莊稼,莊稼都跑到哪里去了呢?尋著初秋的珠絲馬跡,我的腳步像一張網,哪一樣東西都沒撈起,哪一樣東西都在缺失,荒涼里只有老人的頭巾,城頭里只有鐵鍬的記憶,挖出一個又一個空洞,將無人填補。高樓又有什麼呢,無非是一只只凝望著這些空洞的眼楮。

很快,到了禮拜,我站在女兒的街道口等著她,也許她是一個蕭蕭的紅隻果吧,我心里是要裝著一點甜的。

媽媽呢?你打過電話了嗎?女兒見到我的第一句話。

我知道這些問號可以以另外的模式打出來,很漂亮的,但我可愛的女兒,她還不懂。我于是回答,媽媽有事不能回。多簡單的回答啊,騙一個孩子已經足夠。

哦,那媽媽肯定會哭!我知道,她哭後又去打牌的。

哭和打牌有直接的關系嗎?女兒啊,給爸爸解釋哦。

媽媽說只有打牌才可以忘記哭的,就像爸爸你吸煙一樣可以忘記煩惱。

鬼話,一定是鬼話的。丹,爸爸可以戒煙的,但你媽媽已經戒不了牌了。爸爸吸的煙只是一條蟲子,而你媽媽打的牌是一個魔鬼。這是不同的,蟲子你不喜歡可以把它掐死,而魔鬼將會是你戴在頭上的緊箍咒,就是孫悟空頭上戴的那個,你只要戴上了,如果沒有佛解咒,你想取下它,越取就會掐得越緊,搞不好會要命的。

真的嗎?可媽媽去打牌了以後,我才有新衣服穿了,如果沒有新衣服穿我寧願死的。

我可憐的孩子,衣服只是衣服哪有生命重要啊。

可是爸爸曾給我說笑是天使,媽媽打牌了就會笑,我穿上新衣服了也會笑,我們就這樣和天使在一起了,這天使怎麼會一下變成妖魔了啊?

運用不當,天使是可以變成妖魔的。

那運用得當,妖魔也會變成天使的啊。女兒歪著腦袋接著說。

我的孩子,等你去了一個地方,你就會知道,有些東西去了就不會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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