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再次伸手,終于成功將她已經攢成拳的右手包覆在掌中。
邵薇想再抬手,但是他固執的加重了手勁,她也沒力氣再掙扎,只好由他。
在葉清暗自為贏得了這場耐力賽而開心的時候,邵薇卻睜開了眼,對他虛弱的一笑︰「不想我傷口發炎,就別踫我……太髒!」
哼,她根本不需要他寬宏大量的原諒她的背叛,有沒有想過同樣背叛婚姻的他,也在她的嫌棄之列?
話完的瞬間,她閉上了眼楮,而葉清如遭雷轟。
許久,他才露出一絲苦笑︰「是啊,髒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可邵薇根本再也听不進他的話,太過虛弱的她很快又自顧自的進入夢鄉。
想起以前,無論多晚,無論多累,她都會等著他,怎麼也不肯一個人睡覺。
哪怕她蜷在沙發上打盹,看似睡得香甜,但只要一听到他的聲音,只要他一靠近,她就會睜開眼,然後給他最甜美的微笑,很幸福的叫他「老公」。
現在,她明知道他有滿腔的話想對她說,想對她言,可是,她睡了,他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就那樣硬生生的憋在了自己的喉嚨,堵得發慌,發疼。
小薇,以後不會再有別人了,我發誓。
小薇,從今以後我只要你一個,就算你不會原諒我也好,你永遠會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妻子。
無論多少風雨坎坷,危險磨難,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小薇,我愛你……」
輕輕的吐出愛語之後,他藏了很久,隱忍在心口那泛酸泛疼的角落終于不再壓抑地一股腦兒地傾瀉出去,很安穩,很滿足。
原來,可以把愛說出口,也是一種別樣的滋味。
原來,我比想象中的還要更愛你,小薇……你知道嗎,我要的從來只有你,如果你知道了一切,會不會開心,會不會原諒我?
「嫌我髒?你又比我好多少?你比我還髒!」
「葉清,你曾經多少次用吻過別人的唇來吻我,用抱過別人、模過別人的手來踫我呢?如果我髒,也是被你弄髒的,起碼我嫁給你的時候還是chu女!可是你在我們婚後還有別的女人!是你先對不起我的!」「不要踫我,求求你……我求你……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只要想到你也對待過別的女人,我就覺得好惡心,好惡心……」
「看到了吧,連我的身體都那麼討厭你!從此以後任何男人都可以踫我,只有你不可以,只有你會讓我惡心到吐!」
……
忽然,那一聲聲尖銳又淒厲的控訴闖進他的耳畔,他下意識地瑟瑟發抖,嘴角僵硬,那本該優雅俊美的面容此刻失了血色,明亮而迷人的眼眸不再鎮定卻滿是忐忑。
倏地,他轉頭幾步走進高級病房的浴室,他扭開開關,蓮蓬頭頃刻之間灑下水,冰涼刺骨的水滲透進他的衣服、褲子,滲透進他每一個角落,涼得讓他嘴唇發白。
他的黑發粘著水垂下,遮住了他性感的側臉,浴室內霧氣叢生,他的喘息聲氤氳著熱氣漂浮在他的眼前。
「葉清……拿開你的髒手……你還不明白嗎?有的髒,水洗不干淨!」
那聲音還縈繞在他的耳邊,一聲比一聲更讓他膽戰心驚,他咀嚼著嘴角的苦澀,唇色被他咬得竟出現了幾絲血印。
他的胸口起伏,眼神迷離,冰冰涼涼的水讓他全身都變得僵硬,身體里有一種鑽心的疼蔓延開來,似乎緊咬著他全身的肌肉,讓他無法抑制地全身發抖。
低低地笑出聲,醇厚磁性的男性嗓音在此刻顯得尤為詭異,他的手抵著身旁的瓷磚,一件一件地剝除掉身上的束縛,直至褪完所有的。
然後,他仰頭任那些水滴順過他的面頰清理過他全身的肌膚,他暗啞地像是自言自語︰「我不信,我不信我洗不干淨!」
「小薇,相信我,我能變得干淨的……我能的……我能……」
呢喃的語言一聲漸漸比一聲輕,他抹開面上的水滴,一次又一次,竟分不清到底是水還是別的什麼。
「葉清,你真沒用。」他嗤笑出聲,卻笑得全身顫抖,他環抱著胸,靜靜地靠在瓷磚上,任那些水在他的身上傾力澆灌,一滴又一滴,一次又一次。
他甚至洗得全身的肌膚都水腫起來,可是胸月復的傷口卻仍舊不斷的冒著血紅。
他早就麻木了,渾然不覺疼痛,只知道心底有一個不可消除的聲音︰你是髒的,髒的,洗也洗不干淨!
「少爺,你在干什麼?你身上還有傷啊!你出來好不好……」
劉夢瑤的聲音從浴室外傳來,焦急又擔憂。他身上的傷雖不致命,可也不是小傷。
葉清的理智稍稍回了籠,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是在玩兒命!
可是,如果沒了小薇,他還留著這條命干什麼?
小薇,來得及的,你告訴我,我來得及洗干淨的,對不對?
「少爺……」
當劉夢瑤再次乞求,葉清終于吼了一句︰「你別管,我不想小薇嫌我髒!」
門外頓時安靜下來,沉重又壓抑的悲傷迅速充斥整個病房……
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過去,當嗚嗚的鳥叫聲傳來,一縷晨光灑進了病房內,他才披上了浴袍,走出浴室。
下意識的看向病床,卻是空無一物。
慌忙的四處尋找,才看到那單薄嬌小的身子安靜的站在陽台,看著他,神情淡薄。
可他管不了那麼多,他看著那人,卻仿佛看見了全世界,好像都在了他的眼里,心里。
「……老婆。」
葉清晃了晃神,喉嚨一緊,竟不知道先說些什麼才好,昨天晚上想的那些全作廢了,嘴唇蠕動了半天,終于喚出了聲。
她擰了擰眉,卻沒有問他為什麼變了稱呼,突然他疾步靠近她的身影讓她下意識向後挪了幾步,卻還是拗不過他強勁的力臂,就那樣讓他抱了滿懷。
他把她圈禁在自己的臂彎里,仿佛像是囚禁一個深愛的公主,不忍放開。
也好,他想,就讓他們困在一起,困在一個墳墓里,也好過一個人形單影只。
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低頭,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輕啄如蜻蜓點水卻無比溫存。
「幸好你還在……」只要她在,什麼都好,他們還能繼續下去,真好。
老婆,剛剛的吻不髒,一點都不,我昨天洗干淨了,洗得很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