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大食堂吃過飯後,弒月和念風並肩朝著宿舍走去。
今夜的蒼穹很美,四周寧靜怡然,滿天的星辰熠熠生輝,被夜的寧靜與安詳所籠罩的殺手營,似乎一瞬間,所有的戾氣與殺氣都已消失殆盡,像是普通的村子一樣,充滿了和諧與安寧,也許只有這個時候,這里才是美麗的,駐足,聆听夏蟲低鳴,徐徐風過,撩起弒月的黑發,在星光下,肆意翻飛輕舞……
側頭,弒月突然發現念風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表情呆滯,他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好美………」
聞言,瞧著他那木訥樣子,弒月不禁「噗哧」一聲笑出聲,笑得毫無雜質,純真天然……
念風望著眼前這個笑魘如花的女孩,一瞬間恍了神,從心底撩起一重奇異的感覺……心跳……似乎……漏掉了好幾拍……
走了好遠,回首,弒月發現念風仍站在原地發呆,這個家活……真是…,想著又不覺輕笑出聲,弒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晚會……笑,突然間,卸下所有的偽裝,冷漠,其實是為了不讓自己受傷……
「念風,你個白痴!發什麼呆啊!快走拉!」
聞言,念風猛然回過神來,望著那抹遠去的瑰麗身影,眸底變得幽邃深沉……
「非得如此嗎?」。
回到宿舍,洗完澡後,弒月披散著略濕未干的頭發,穿著睡衣,赤著腳,踱步到寢室外的露天木板平台,輕輕地坐下,雙臂抱住腿,抬首,凝望著星空,星空浩瀚無邊,讓自己的心也變得各外沉靜……
念風站在門口,凝視著平台上,那抹美麗卻悲傷,倔強卻又孤單的背影……為什麼,今晚的她,不同于往日的她?……思索著,舉步朝著露天平台走去……
感覺到有人靠近,弒月微側頭…
念風輕輕地坐到她身邊,抬頭看著夜空,星光下,念風的側臉,竟隱隱散發著……孤單……
弒月轉過頭,再次仰望蒼穹。
「念風!星空是不是很美呢?」
「 !很美……」
「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名叫念風嗎?」。
「不知道…」
弒月嘴角扯開一抹笑顏,漸漸陷入回憶里,「知道嗎?在今天攀岩時,我差一點就放棄了,在你叫我時,我想到了阿風,所以,我撐著已經瀕臨崩潰的身體,依然向上爬,那一刻,我告訴自己,‘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阿風怎麼辦?阿風還在等著你回去呢…’」
念風側過頭,「阿風??」
「阿風是我的弟弟,從小,他的身體就不好,因為他有先天性哮喘,所以,我和媽媽一直倍加疼愛他,他很可愛,很善良,他會在我做飯時給我唱歌,在我扛米回家時為我倒上一杯水,在我心情不好時逗我笑,他總是甜甜地叫我‘姐姐’,在我挨打時,挺身為我擋下那個男人狠毒的棍子……」
「那你是怎麼會被帶到這個地方?你的……父母和你的弟弟呢?」
弒月突然眼瞼低垂。
「父母?我只有母親,沒有父親,那個男人,是阿風的父親,他是全天下最壞的男人,最惡心的男人,那晚,他輸掉了家里所有的錢,喝了酒就回來發瘋,他殺掉了母親,我親眼看見母親渾身是血地躺在地板上,直到身體變得僵硬冰冷,他想殺我的時候,卻被我殺了…呵……」
念風望著身邊的人兒,心里驀地升起一絲心疼,輕輕地摟住弒月,讓弒月靠在他的懷里,奇怪的是,弒月也沒有抗拒,他輕嘆一口氣…
「那你的弟弟阿風呢?」
靠在他的懷里,沒想到,念風的懷抱也可以如此溫暖,弒月輕喃,「我不知道,很慶幸,他沒在家,可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沒了父母,沒了姐姐,過得好不好,會不會感到害怕,孤單,我都不知道,所以,我一定要活著離開這座島,我相信,他一定還在等我,那時,我就可以保護他了……」
念風撫模著懷中人兒的頭發,凝望著夜空,星空燦爛,卻不見月亮,月明星稀,難道月亮,終究注定是孤單嗎?
「弒月,我會保護你……」直到那一天來臨之前……
聞言,淚,滄然劃破臉,猶記得當年,盛夏里的大榕樹下,那張有些蒼白的臉篤定地對自己大聲說。
「姐姐!等阿風長大了,阿風保護你!」
弒月埋首于念風胸前,淚有點咸,低喃。
「阿風……」
…………
不遠的暗處,一個身影直直地盯著露天平台上相擁而坐的兩人,手指緊握成拳,眸底一片陰寒……
念風盯著暗處那抹身形,狹長的眼閃過一絲得意,星空下,嘴角上揚,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懷中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