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那是自她出生以來,他第一次哄她睡覺,也是唯一的一次。
「爸爸,雨晴想你唱歌給雨晴听。」
窩在季墨軒懷里半天終于暖和過來,小身子輕輕挪動了一下,找個更舒服的姿勢,抬起光潔的額頭,巴巴的看著季墨軒。
嘎
女兒想听他唱歌,這似乎無可厚非,很多爸爸都是這樣哄著孩子睡覺的吧。
這是小小的她第一次開口要求他,看著她渴望的眼神兒,他不忍拒絕。
可是十年軍旅生活的他早已跟時下流行的音樂蹉跎而過,難不成要給她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還是‘團結就是力量’?顯然這些都不合時宜,搜腸刮肚半天他才想起還有一首‘打靶歸來’可以唱。
于是他憋紅著臉,壓著聲音唱道︰
日落西山紅霞飛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胸前紅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misolamiso
lasomidoruai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歌聲飛到北京去
毛主席听了心歡喜
夸咱們歌兒唱的好
夸咱們槍法屬第一
misolamiso
lasomidoruai
夸咱們槍法屬第一
一曲唱完,低頭才發現懷里的小人兒已經睡著,嘴角兒居然還掛著一絲滿足的笑。
輕輕撫模著她的如絲般順滑的長發,或許他應該給她多一些關心和愛護才對。
檢討自己才愕然發現這十年他竟是沒有盡到半點父親的責任,沒有給她半點父親的安全感。
那一夜他便是這麼摟著季雨晴睡到了天亮,那是他唯一一次對他展開了他父親般的溫柔。
之後他問她是怎麼回事,她絕口不提,只是敷衍說被雷聲嚇到了。他問陳媽和吳伯,他們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是何原因,只說那天放學回來還好好的,叫她吃飯時候便是那般情景了。
那夜之後的季雨晴一如既往的活潑開朗,只是再也沒有叫過他‘爸爸’,而對他的稱呼由‘爸爸’直接改為‘季墨軒’,並且一直直呼其名的叫道現在。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胸前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季墨軒你唱歌真的不好听耶,可是我還是被你的歌聲哄著了。」
身邊的夏雨晴更加用力的抱緊他的腰,將頭悄悄地往他腋下蹭了蹭。
「misolamiso,lasomidoruai,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她的歌聲漸唱漸輕,一會兒便沒了聲音,低頭看看原來已經睡著。
季墨軒無奈的苦笑著搖頭,她十歲那夜他也是抱著她睡,只是那時候他懷著一顆慈父的心,平靜踏實。而現在她已經長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這般抱著她卻讓他心不由得砰砰亂跳,有些惶恐,有些紛亂。
又是一道厲閃緊接著一聲悶雷,懷里的人兒有些不安的扭動了子,季墨軒借此輕輕抽出橫在她頸下的胳膊,輕輕的將她的頭抬起墊上枕頭,又拉高了薄被給她蓋好。然後輕手輕腳的下床,回頭看看床上依舊熟睡的夏雨晴,方才自心底輕嘆一聲,輕輕打開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