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開進了林蔭小道,兩邊盡是蔥郁的白楊樹,一會車子又爬行在蜿蜒山路上,遠處紫色城堡隱約可見。那是一座歐洲復古式別墅。紫紅色的瓦,雕滿了古希臘神話人物的牆壁,彰顯了主人的財富和地位,也體現了主人對古希臘神話熱愛和品味。
轎車停在了別墅的門口,管家林叔首先從車上下來了,走到後座,打開車門,恭敬地等候車里的人下來,一會,從車上走下來一位少年,站在門外凝望著者恢宏的建築。他還是回來了,回到這座華麗的牢籠。
「風騎少爺,歡迎回家!」迎面走來了一位婦人,恭敬地向少年鞠躬。
「林媽,」少年點點頭,猶豫一會,又問︰「父親在家嗎?」。
被叫做林媽的婦人搖搖頭,面帶愁容。
少年眼中抹過一絲落寞,隨即浮現一抹譏諷的神色︰「是嗎?我就知道他不會在。」
陳風騎,原名陳斌,歐洲商業大亨陳雷的獨子,第二代華裔,祖輩是中國人,陳雷從小在英國長大,接受英國教育,20歲時,憑借其過人的才智及果斷的辦事作風,離校成立了珠寶經銷商,逸華企業,經過20年的打拼,幾次金融風暴依然屹立不倒,如今已是歐洲珠寶商的龍頭企業,叱 歐洲珠寶風雲,陳雷可謂一生風光,唯一的遺憾是早年喪妻,外界傳聞陳雷之妻林雪麗是難產而死,又有傳聞說林雪麗是精神病患者,有的說是在精神病院抑郁而終,有的說是死于肝癌,更有人說林雪麗仍然在世,只是與陳雷離婚,如今不知去向,各種各樣的講法,眾說紛紜,陳雷對外界媒體報導從未響應過,亦未公開妻子的死因,原因是捍衛妻子的尊嚴,不希望愛妻死後還要受世人所煩擾。
陳風騎,就是陳斌,陳斌是母親所起,陳雷說每次叫起都會想起愛妻,睹物思人,因此他把兒子改名為風騎,但陳斌一名是母親所起,他一直沿用著,因為那是他與未有一面之緣的母親唯一的聯系。
夜幕降臨,使這原本就冷清的山色變得更加淒涼。別墅坐落在半山腰上,除了林叔和林媽,周圍空無一人,巨大的孤寂感足以把人壓扁,而他,在這地方生活了十六年。風騎躺在床上,兩眼直視吊燈,熟悉的寂寞再一次包圍了他,輾轉了一圈,他還是被抓回來了。壁鐘滴答滴答地響,回憶將他帶回了五年前,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玻璃破碎的聲音仍縈繞在耳……
「風騎少爺,風騎少爺,」林媽敲著門,「風騎少爺,老爺會來了,在客廳候著你。」
听到叫喚聲,風騎猛然睜開眼楮,窗外陽光刺眼,原來是天亮了,抹了抹額頭才發現自己竟是滿頭大汗。他做夢了,那個從小到大都做的噩夢,夢中有一個女人嘶聲裂肺的哭聲,有人在拉他,死命地拉扯他,彷佛要將他撕裂,他拼命地反抗者,掙扎著。
看了看時間,已是中午,起床穿好衣服,是時候會一會老頭子,這次,他要面對的又將會是什麼?
一樓客廳,陳雷兩手扶著拐杖,正等著風騎,他眼中的不孝子給他個解釋。風騎行至旋梯處便看見父親坐在客廳,一年不見,他發現他好像蒼老了許多,兩鬢已然斑白,額間皺紋浮現,但兩眼依然彤彤有神,散布著凌人的氣息,這便是他的父親,歐洲商業的傳奇人物。
「父親。」風騎叫道。
「這下你滿意了吧!陳雷激動地用拐杖敲打地板,」「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麼好事!」聲音蒼勁有力,沒有一點年老的感覺。
面對父親嚴厲的指責。風騎一臉漠然。彷佛事不關己,早料到了會是這副場景,這種場面,已經太熟悉了,甚至是麻木也不為過。
「你,你這個不孝子,你這是什麼態度,咳!咳咳……」陳雷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手指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風騎不知所措,他從不知道一向嚴厲,做事雷風厲行高高在上的父親也有這麼虛弱的一面,詢問管家,才知道他患上了哮喘,原本心中的不滿都不能再發泄出來,他不可以,盡管對他有再多的不滿,但畢竟是父親,他不能大逆不道。
陳雷一直咳不停,風騎想要為他拍拍背,但被陳雷一手拍開,「我要你立刻轉回來英國上學,不準再與那個女孩有任何聯系,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也讓她也後悔認識了你。咳!咳咳!咳咳!」陳雷在管家的攙扶下走回臥室。
客廳又恢復了平靜,風騎靜靜地坐著,看著周圍的一切,回憶里這除了父親的責罵和一片死寂之外,好像沒有其他場面。所以他要逃離,從這個地方逃走,永遠命令式的談話,父親總是用命令的口吻和他說話,命令他要學什麼,該做什麼,不準做什麼,和什麼樣的人做朋友,不準和什麼樣的人做朋友,一切都是命令的,彷佛他不是他兒子,而是他的奴隸。
一年前,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他逃離了,逃到了中國,那個自己並不熟悉的祖國,並留下書信給陳雷,他可以再一次抓他回來,但他會一次比一次逃得更遠。結果陳雷沒有去抓他,很意外,但他知道不會是那封信起了作用,無論如何,他非常感謝父親沒有及時抓他回來,那一年,他很快樂,認識了許多朋友,沒有父親的勢力騷擾,他有了很多美好的回憶,那些有她的回憶,值得他一生都懷念,那個美麗的中國女孩,讓他有了想努力改變的勇氣。
這一次,父親又要挾他了,但他會接受,不會讓她又任何機會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如果可以,他根本不希望她有任何傷害。他要變強,強到擁有可以保護她的資格。此刻必須放下這份牽掛,要無所牽掛才能迅速強大,他一定能回到她身邊的。
在陳雷的安排下,風騎轉入了當地有名的高等學府,從此,陳斌消失了,這個世界只有陳風騎。
一天,一個月,一年,他忙碌著,學習著,工作者,每天每天都忙碌著,沒有時間去想其他事,不讓腦袋有機會去組織那抹溫柔的倩影,終于,他淡忘了,她的笑容,像風一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