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的嗎?姥姥答應了,真的會帶我去嗎?以前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讓我去,說我總是笨手笨腳!」
「真的啦,到時有舅舅陪著你就不怕你會掉下水啦!」
「嗯嗯嗯!有舅舅在我就不怕了!」
「是吧!好好期待一下吧!」
「嗯!」
「我跟培安都會在工作結束以後再過去,你要自己一個人先過去啦,在火車上要小心啊!」
「知道了!」
「那就先這樣了,媽媽還有工作,學期結束時就給我個電話啊!」
「嗯,拜拜!」
「拜拜!」
放下電話,房間恢復了原本安靜閑適的氛圍,仿佛剛才的對話從來沒存在過,原本還洋溢著欣喜的味道此刻已消失殆盡,良久,耳邊響起了一生輕微的嘆息!
鳳城的冬天並不算冷,但對于畏寒的清一來說,只要低于7攝氏度,就足以構成她嫌棄冬天的理由,因此從小就很向往外婆居住的南方小城,每每放寒假,她總是嘮叨著要去外婆家過年,但是卻一直不能如願,所以往往她都是狠狠地嫌棄著寒冷的冬天,靜靜等待春天的到來。
不知不覺寒假快要來臨了,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終于可以去那個向往已久的南方小城,可以去探望年邁的外婆,明明是一個很好的消息,為什麼沒辦法微笑。
從什麼時候開始,心里放著的不只是家人,什麼時候開始的,心中的牽掛的還有家人以外的人。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心里有了刻骨銘心的事,什麼時候開始的,早已不在乎了。
寒假一天一天逼近,清一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了,原本話不多的人兒此刻更是沉默不語,和羅衣一起逛街玩耍已經激不起她開心的情緒,兩人瞎逛了一會便覺無趣回去了。再過兩天,寒假就真正來臨了,而他卻再也沒有出現。
「清一,你就這樣回去了嗎?」。羅衣趴在窗台上,無聊地看著清一收拾細軟。
「不然哩!我的行李不多,況且是去宛江外婆家,帶太多東西也不方便,倒是你,寒假有什麼打算,回家,留在這?還是……去董倫家?」
「說什麼呢!」羅衣小臉泛紅,不滿道。
果然再強悍的女人也害羞!清一暗暗想著,道︰「反正都是董倫的人呢,住他家有什麼不好。」
「你還說!」羅衣羞紅著臉,向清一發動攻擊,雖然清一說的事實,她早已是個真真正正的女人!兩個女人在房間鬧了起來,原本收拾好的行李再度亂成一團,害清一又得重新收拾一遍。
「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啊?」羅衣撿起被自己扔得一地都是的衣服。
「後天!」
「這麼快!」
「嗯!」
「……」
「你還有事情要做的吧!」偷偷看了清一一眼,發現她停下了收拾的動作,愣愣地做在床邊。
良久,床上的人兒繼續未完的工作,無所謂地笑著說︰「沒有了!」
「很想和他說一聲吧!」無視清一發白的臉,羅衣繼續說︰「很想好好告別吧!和陳斌!」
「不要說了,沒這回事!」被道破心聲,清一無法保持平靜,卻仍然倔強地微笑,聲音都顫栗了,卻不肯讓內心的情緒透露半分,孰不知對方早已看了個通透。
羅衣沒來由地一股怒氣直沖心頭,拍掉清一手上的衣服,狠狠道︰「你那假得可以的臉讓我都忍不住想撕下了,為什麼還要笑,難道你真的以為笑就可以掩飾一切嗎?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很難受你知道嗎?」。
「羅衣。」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有心事都會和我分享,可是自從他回來之後,遇到他之後……」本想狠狠地怒斥一頓,不爭氣的淚水卻擾亂了一切。
太驚訝于羅衣的怒氣,一時間竟忘了要怎麼反應,不知如何安慰好友,羅衣一直是那麼堅強的人,她現在哭了,為了自己亂七八糟的事,心里一酸,眼淚便不受控制恣意逛奔了。
「對不起!對不起……」傷心只為自己渾然不知傷害了身邊的人,心里有萬分歉意,卻不知如何表達。
「你總是那麼狡猾,明明不開心,卻不跟我說,還要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可憐的模樣,我好恨你總是這樣,讓我不知所措,心卻痛著,為什麼不和我坦白,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難道現在的我不值得你相信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句話她想不到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回想羅衣的話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可恥。克制已久的情緒終于奔瀉了。擁緊羅衣,雖然知道這一點淡溫暖有多微不足道。
眼淚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但卻是宣泄好方式,是平復情緒好渠道!哭過了,雖然問題還在,傷害還在,但是心里卻多出了一份平靜,多了一份理智。羅衣擦擦眼淚道︰「我們到底在干什麼,好丟臉啊,哭什麼呢!又不是世界末日!」
「嗯!」清一依然抽泣著!
「別哭了!」看著清一淚流不止模樣,心里糾結得很,也許真的是自己太過急了,明知她心理脆弱得很。擔心她,是她早就習慣的事情,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沒辦法對她置之不管,她的執著仿佛成了她的執著,她想等待,她就陪著她在等待,即使等待的人和自己毫不相關干,不知不覺就習慣了,放佛那是她該做的事,是她的使命一樣。
「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背對著羅衣,清一突然開口,「喜歡到看不到他就無法微笑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不知道這種情緒是不是病態的心理。」
「清一!」
「羅衣我突然好害怕,害怕自己這種不可理喻的情緒,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我是不是有什麼……」清一的語氣變得焦急起來。
「清一,冷靜,你要冷靜知道嗎?」。羅衣緊緊擁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輕微,盡量不要刺激到她,緩緩道︰「不是什麼心理問題,傻瓜,僅僅因為你愛他而已,僅僅因為愛而已。」
「但是……」
「沒有但是!」靜默了會,又道︰「去見他吧!」
去見他吧!
僅僅因為愛而已!
黃昏,寒風瑟瑟!盡管陽光依然明媚,空氣中卻是濃烈的冬天氣息,冷得人瑟瑟發抖,所以不喜歡冬天。遠遠便看見一個黃色的身影在招手,旁邊還站了一個俊逸的少年,原來是董倫,從這個角度只看到羅衣的半個身體,其余都被董倫的偉岸遮住了,像是本來就是一體的,畫面讓人覺得好溫馨,心里不禁羨慕起來,可以跟心愛的人依偎在一起,這種事,自己會有機會體驗嗎?
「你們好早哦!董倫也在啊,不是說好了不通知其他人嗎?」。清一走近兩人。
「哦!難道不歡迎我?我可是為了一睹美女風采在這里吃了好久的西北風哦!」董倫煞有其事地說,還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惹得清一滿頭冷汗,慌忙答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啦,你誤會了,我只是不想麻煩別人而已。」
突然耳邊傳來董倫殺豬似的吼聲︰「你干嘛,很痛咧!」只見董倫一個勁往被羅伊捏紅的手臂吹氣,可憐皮膚上淤紅了一大塊。
「我讓你嘴貧!」羅衣幸災樂禍道。
「就一句而已嘛!你用得著這麼認真嗎?」。
「別用你猥瑣的語言污染清一的耳膜」
「哪有猥瑣,你不也是被這些話吸引來的嗎?」。
「哦~是不是經常對別的女孩子這樣子,總是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眼楮發亮,你就對得起我。」被一語道破,羅伊滿臉通紅,追著董倫要報仇。「沒有啦,我沒有啊!」董倫還哈哈笑著,邊逃邊應付羅衣的花拳繡腿。「還嘴硬!」
清一看著。兩人在嬉戲打鬧,呵呵笑著,這兩人哪是在吵架,言語動作間都充滿了愛的味道,分明是在秀恩愛嘛!
「得了吧!你們倆,就你們這麼鬧下去我還用回家嗎?火車快到站了。」清一笑笑說。
「笑了笑了!」董倫突然說,順便抓住羅衣不安分的小手。
「嗯,真的笑了!」羅衣也停下追逐,會心一笑!
「哈?」
羅衣牽起清一的手,輕輕攬入懷中︰「整天擺個苦瓜在臉上,外婆看見了可不會高興哦!」
董倫提起清一的行李往月台方向走去,回過頭笑道︰「既然是度假,那就開心一點吧!大小姐!」
清一才會意,兩人演這場戲只為搏自己一笑,心里暖暖的,這個世界上能為別人做到這個地步的人不多,而她又何德何能擁有這份幸運。重重點了下頭,眼淚竟不安分了。
羅衣發現了忙道︰「你要是敢哭我就拉走董倫,不理你,讓你自己提行李,累死你。」
顯然羅衣的恐嚇沒起到作用,清一的眼淚還是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就算羅衣變得多強悍,迷糊和不會找借口這兩樣總是萬年不變,她就是太了解她了,才敢放肆地哭!
「你的安慰也太爛了吧!」
「你閉嘴!」
「說你呢!」
「你再說!」
「好!不說!」收到羅衣的殺氣,董倫只好乖乖閉嘴!
世界上有一種名為「感動」的催淚劑,效果是世界第一,所以洋蔥還是拿來炒菜吧!最後,清一在哭笑不得的情況下等來了回家的車。
「要走了!」
「嗯!」
「不後悔?」
「嗯!」
「真的不後悔?也許下次回來所有的事都不一樣了!」
下次回來的事,誰能預測呢?既然不能預測,那就來賭一把吧!稍沉思片刻,嘴角微微上揚,緩緩道︰「知道芒果樹為什麼不落葉嗎?因為它有面對整個蒼涼世界的覺悟。而我卻在最後關頭該死的有了這種覺悟,所以請你祝福我吧!
遠處傳來火車悠揚的鳴笛聲!清一的容顏漸漸遠去!月台自古便是一個傷感的地方,火車載走了每一顆憧憬未來的心,或是欣喜的,或是哀傷的,而留在月台上的人卻只能遙望著鐵路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月台上的人流漸漸散去,留下兩個被染紅的身影,在夕陽中靜靜地接受冷風的洗禮。
「糟糕了,董倫,我竟覺得她說的很好!」
董倫伸出手臂,輕輕拉過在風中哭泣的人,抱在懷里,低聲道︰「我倒是覺得她做得不錯,臨走才扔下這麼大顆的催淚彈!」
緊緊地環抱著董倫,任由淚水侵濕他的肩膀,第一次感覺到擁抱心愛之人是多麼實在的幸福。
「你就這點出息,明明剛才還在恐嚇別人!」
「嗯!」
「哈哈!」董倫搖搖頭,輕嘆自己的女人什麼時候這麼听話過,忽然覺得要加倍珍惜這份愛,現在在他懷里的人大概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好了,偶爾也應該放心相信她一次吧,我們就一起來看看她的覺悟能去到哪個地步吧!」
「嗯!」
在寒冷的冬天,樹木不落葉就得面對著萬物沉寂的世界,但就算再極盡荒涼的世界還是會有值得欣賞的事情,會有讓樹木對抗寂寞的理由。所以,倔強的芒果樹又怎會只有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