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住進去時也沒發現,後來總覺得宿舍的生物量實在太多了,那小子好奇,後來在後陽台的外牆找到了他們的老窩。」風騎憶起當時的情景,那場「戰役」雙方可謂傷亡慘重。
「然後你們就拆了人家的窩!」
「那當然,宿舍本來就小,哪住得了那麼多‘人’啊!」
「哈哈,人家可比你們先進住哦!」
「可它們沒交資金不是?」
「世態炎涼啊,不交租金就得家破人亡!」
「得了吧,看你說得煞有其事的,我們也損失慘重啊,董倫連中三槍,足足一個禮拜沒出門呢!」風騎兩手擦進褲袋,擺明了不跟她磨嘴皮子,眼楮望向遠處,忽然閃過一抹亮光,轉身對著雅雅,哄道︰「雅雅,哥哥帶你去玩點刺激的游戲好不好?」
「喂!你打算做什麼,你不要亂來啊!」清一腦中閃過不好的事,他該不會,他該不會想帶雅雅去吧!
雅雅不懂什麼叫刺激,只听到去玩便滿心歡喜爬上了風騎的懷抱,風騎抱起雅雅便要往平地走去,清一見狀趕緊扯住他的衣尾,喊道︰「你瘋了,要是傷著雅雅我們怎麼交代啊!」
無視清一的怒火,風騎嬉皮笑臉地說︰「你要相信我!」
「鬼才相信你!」清一直截了當,明擺著就信不過。
「我怎麼也是個野外求生的高手啊!」
「哪門子的高手,我說不行就不行!」清一狠狠地扯著他衣尾不讓他走。
雅雅眼珠子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不知大哥哥和大姐姐在講什麼,風騎轉身,放下雅雅,清一著才肯松開手。兩人沉默著,突然陳斌開口︰「雅雅,跟姐姐拜拜!」
「姐姐,拜拜!」
清一還沒反應過來,風騎已經抱著女娃跑遠了,剩下清一一人愣著。
「啊……」清一氣急敗壞喊︰「陳風騎,你給我記住!」
「嗯……」他還真有臉回應。
清一氣得直跺腳,他是來干嘛的,他是來干嘛的?為什麼她得受他的鳥氣,臭雅雅還跟他配合得那麼好。
看著平地的那堆人,與剛才一樣,一會鳥獸散,一會又聚到一堆,不同的是多了一個白痴一樣的人抱著個女娃跑來跑去,他還真敢對這種事有興趣。一米八二的身高和周圍的孩子們形成鮮明的對比,顯得特別突兀,不禁碎念︰「白痴一樣!」
也不知他和孩子們說了什麼,只見大家都嘻嘻哈哈的大笑著,雅雅也在地上亂蹦亂跳,似乎很開心,就不跟他計較了,沒想到他意外地有小孩緣啊。此刻他背對著她,在微笑著吧!清一嘴角上揚,有一股喜悅從爬上心頭,她能感覺到,他的快樂!
到最後他們都沒能攻破城門,雅雅玩膩了,竟然睡著了,風騎沒有食言,雅雅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不過他也累了個半死,五歲餓丫頭雖然不重,但長時間抱著跑來跑去也很消耗體力。日落西山,漸暗的天色催促著孩子們回家,送雅雅回家之後,兩人漫不經心地走在黃昏的小路上。
「你說舅母知道了會不會責怪我們啊!」
「不會的,我早用糖收買雅雅了,小丫頭不會說出來的。」
「小娃哪懂那麼多啊!」
「所以更不用擔心了,一覺起來就忘光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走著,一會嘻哈打鬧,一會追逐玩耍,盡管天色已暗,兩人卻興致不減,走著走著,風騎竟走遠了,清一停下腳步,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突然一股不安的情緒繞上心頭,她遙遠的愛人,會不會有天,他就走遠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行走在廣闊的夜幕下。什麼時候他會離開她的視線,她不想離他那麼遠。清一奔跑著,跑向他,她不想只是遙望著他,她想和他走在一起,她希望抬起頭就能看見他絕美的側臉,她希望伸出手就能觸及他的溫柔。
風騎察覺到,轉身,看到了奔向自己的她,還有流落在風中的淚水。
猛地沖進他的懷抱,用力地抱緊著,緊一點,再緊一點,那麼就他就不會離開她了,口中喃喃道︰「不要離我那麼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風騎輕輕擁緊懷中的人,眉頭緊蹙著,他明白,一直都明白著。他無法抹去她心中的不安,想要溫暖她,卻沒有足夠的溫度。
橘黃色的天幕下,是一對僅僅相擁的戀人,那一天,他們沉浸在悲傷中,靜靜接受冷風的洗禮,那一天,他們卻無怨無悔地流著淚,執著地牽起對方的手,那一天,他們痛苦著,卻微笑地宣誓一輩子也不放開。
霧水打濕了兩人的衣裳,再回到家,星星已爬滿了整個夜空,姥姥做好的飯菜也涼了,老人家一邊熱飯菜一邊嘮叨著兩人回家太晚,害她老婆子一個人在家瞎擔心,兩人兩眼相視,偷偷笑著,清一賣乖地幫忙熱飯菜,布置餐桌,老人家難得見一次外孫女,疼還來不及,那里舍得生她氣,嘮叨了兩句便沒了下文。三人其樂融融地共進晚餐。
「風騎要多吃點肉,看你怎麼都不長肉。」和往常一樣,姥姥好客地往風騎碗里夾菜。
「謝謝姥姥!」
「姥姥我也長得瘦啊!」清一噘著最,假裝不滿姥姥的偏愛。
「哈哈!」老人又怎會不懂她的心思,「那你也多吃一點!」說著又往清一夾了快肉。
「謝謝姥姥,嘻嘻!」
「惡心死了!別學小昌好不好!」著女人怎麼回事,有其弟子必有其師傅?她跟小昌還真是相輔相成啊!
「你說誰惡心啊!」
「你!」
「看招!」清一狠狠地往桌底踹了一腳。風騎痛呼一聲,惹來姥姥的注意。老人家關心地問︰「怎麼回事啊!」
「沒事,沒事!」風騎賠笑著,一邊用眼槍攻擊還在一旁騷擾的女人。
「是不是噎到啦,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我只是不小心咬到舌頭了。」風騎邊說邊應付著清一的腳,清一見他極力忍耐的樣子,心里樂樂的,笑聲藏不住地溢了出來,道︰「我還是給你倒杯水吧!」其實是忍不住想笑而已。
見清一狼狽地走開,嘴角弧線上揚,就看穿了她。這頓飯吃得課真夠吃力的。但是卻讓人感到開心。他喜歡這種小圓桌的距離,抬起頭便可以看清家人的臉,入耳的不是僕人冷漠的聲音,而是家人歡快的笑語。
他是個安靜的人,他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偌大的餐廳里吃飯,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書房學習,也總是一個人在安靜的夜晚獨自流淚。想對別人說,他不喜歡這樣子,但是沒有人會听他的話,住在家里的卻不是家人。他們永遠只會用機械式的語言和他對話,用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與他交流。他害怕,厭惡,卻又無可奈何,唯有在深夜把這一切委屈化作淚水流出體內,唯有不斷地流淚他才能對抗巨大的孤獨。
別人眼中,他是尊貴的存在,歐洲珠寶街領航企業的貴公子,擁有可以撼動歐洲經濟的雄厚家業,他是貴族的代表,他是財富的象征,他像鑽石一樣光芒璀璨。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卑微的人,他沒有朋友,他只不過是父親從來不願正眼看一眼的人罷了,接近他的人,眼里看到的,只是披在他身上的華麗外衣,沒有人願意關注一下他內心的傷,沒有人,願意驅趕他內心的孤獨。
思緒飛遠了,回到了那個潮濕,陰霾的世界,他看到了,那個在雨中蜷伏著的小小的軀體,那時候的世界似乎總下著雨。
突然,一個笑臉闖進了他的世界,水靈靈的瞳孔眨了眨,仿佛兩只精靈在跳躍。
「喂,在想什麼,那麼入神!」
沉思中的人終于從遙遠的記憶了回到現實,風騎對上清一的眼,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掌罩在她臉上,巴掌的的小臉剛好可以完全掌握。惡作劇地揉了揉。
「唔…唔…唔…」清一吃痛地發出抗議的聲音。
「這個報剛才一腳之仇!」說著放開了手,只見她臉上兩個紅印對稱分布著,嘟著嘴,眼神惡狠狠地瞪著他,樣子甚是搞笑。
「小氣!」
「彼此彼此!」
…
「小氣鬼!」
「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