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彩鳳不隨鴉 第六章 回憶

作者 ︰

在姬家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當天晚上,哄睡了姬元禮之後,睜眼看著窗外影影綽綽的樹影,享受著那帶著孤獨和蕭瑟的靜謐,姬向晚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很多回憶也在這個時候,終于蔓延了出來。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白居易的憶江南,總是勾起姬向晚很多往事,她從前便是出生在江南,成長在江南,雖然後來離開了江南,但是那里還是她最掛念的地方。

十多年未回江南,再次醒來,她居然還是在江南,只是此江南卻是彼江南了。沒有汽車,沒有高樓大廈,這里,和她的過去隔了不知道多少個年代,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個時空。

在病床上躺了半個月,姬向晚整夜的做夢,夢里有眼前這個身體的記憶,也有自己前世的記憶,兩倆交結,總是讓她很有錯亂的感覺。就好像人格交替,很有將人變瘋的可能。

吃藥,睡覺,做夢,梳理夢境,然後繼續吃藥,睡覺,做夢,繼續梳理,一次又一次,反復的折騰,直到半個月後,姬向晚沒有神經錯亂,她終于接收了完整的記憶,接受了現在這蘿莉樣的小身板,也終于接受了自己再也回不去現代的現實。

事實上,在梳理好了自己的記憶之後,姬向晚才發現,現在這樣也好,自己在現代吐了那麼多血,應該是逃不過死亡了。

畢竟像她那樣的工作狂,長年累月的不知道調理自己,突然猝死似乎是不太奇怪的事情,更甚者,說不定在有些人看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她的身體負荷她知道,那樣的連日操勞加上刺激過度,就是有大羅金仙怕是也無法挽回了。

大顯王朝,一個從未听說過的朝代,雖然有些地名和歷史上很多地名相似,但是卻又似乎不太一樣,真真假假中,歷史似乎在這里開了個玩笑,又或者所謂的歷史是另一個平行空間的歷史。

姬向晚沒有過多的困擾,雖然她是文科的,但是她對歷史朝代的了解也不是那麼細致。

事實上,剛穿越過來的她還覺得,無法預知的未來,于她,也算是一種福利。

畢竟如果這是一個她熟悉的朝代,知道什麼時候有戰爭,什麼時候滅亡,又或者細致到某某家族某年某月全家抄斬,那就不是生活了,更像是一個躲避游戲,就像在裂縫中求生,躲避各種危險,結果卻是一個不小心就又是劫難或者死亡了。

但是現在再想起來,她卻只覺得自己淺薄了,經歷過了這一個多月的磨難,她再不會認為無法預知的未來對她來說是福利了。

連續面對了兩次死亡,她現在的心已經堅硬的像磐石一樣,她給自己發過誓,她一定要在這姬府里好好的活下去,讓那些想把她再次扼殺的人都踩在腳下。

這個身體的母親給了她兩世都沒有能夠得到的完整的母愛,她本以為這是上天的恩賜,是上天在彌補她,哪里知道這幸福會是那麼短暫。

模著腳上的鐲子,這套住她雙腳的兩只鐲子,里面藏著一個母親最真摯的牽掛,那是姬雲氏留給她的最大的保障。

撫模著身上新換上的綢衣,又想起早前翠紅話里透出來的意思,姬雲氏的死亡竟然是連對外公布都不曾的,熱熱鬧鬧的嫁進來,悄無聲息的死,就連在官府的備案,那日子竟然也是晚了二十多天的。

姬家是個大家族,至少在姬向晚穿越過來的三年前是,而三年後,雖然仍然是江南的大家族,但是在京城,再沒有了從前的風光卻是不爭的事實。

姬老太爺在世的時候雖然沒有能夠位極人臣,但是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只是正二品的武將,但是架不住老人家交友廣泛,在朝廷里倒是混的還算風生水起的,如果給老太爺再十年的時間,位極人臣做太師什麼的,大概都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世間是沒有那麼多如果,所以姬老太爺在五十剛過就匆匆的趕赴閻羅殿去了,因為走得匆忙,甚至連遺言都沒有來得及交代。

姬雲氏是當年老太爺親自定下的三媳婦,老太爺在世的時候,老太太雖然不喜但是也只是偶爾刁難刁難,表面上的樣子還是要做的。但是自打老太爺不在了,老太太沒了管制,少了顧忌,便有些肆無忌憚起來。

因著老太太的不喜,姬雲氏沒有少受過委屈,所以連帶著姬向晚和姬元禮這兩個孩子,雖然也是老太太的正經嫡孫,卻一樣是被漠視和打壓。

如今姬雲氏都不在了,這種漠視居然還沒有消失,可見老太太的偏見和仇恨已經入骨了,無可救藥。

好在,姬向晚本就對此不存奢望,只是看著身旁睡著的弟弟,她還是有些心疼,弟弟可是原汁原味的姬家嫡孫,他的奢望怕是注定只是奢望,他的失落和疑惑怕是會抱憾終身了。

今日的元禮雖然表現的很好,但是臨睡前的哭泣卻還是說明了他所受到的傷害,才六歲啊,不是像她一樣經歷過了兩世,不能淡然的面對眼前的這種冷漠,偏還要听著她的話,把自己的傷心和疑惑都埋在心里,自己這種做法是不是也是剝奪了他的童年呢。

童年,該是美好幸福的,可是現在這些都沒有了,過度的傷害催生了他的成長和早熟,卻也是讓她心里對這弟弟有了虧欠。

想著母親對自己的臨終囑托,姬向晚暗暗對天禱告「母親,謝謝您到死都牽掛著我,擔憂著我,您背棄了自己的教育,告訴我如果實在在姬家生存不下去,就干脆逃離這個地方,今天晚兒要告訴您,晚兒不會逃的,更不會離開姬家,逃避不是辦法,晚兒一定會好好的面對,還會好好帶大弟弟,一定要讓他為您爭光。」

姬雲氏,自己在這個朝代最依戀的母親,給了自己兩世的母愛,這母愛連弟弟都嫉妒了,卻還是懂事的讓步,成全著她,成全著她這個姐姐對母親的依戀,到最後卻才知道,他所讓步的這半年竟然是母親生命中的最後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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