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汶希獨自佇立在窗前,眺望著遠方,陷入沉思。
「哎,這位先生,你這樣做太過分了」
她還清晰地記得,她第一次遇見上官澤明時對他說的這句話。當時她踫巧遇見上官澤明跟女友分手,因為她看不慣上官澤明如此對待女人,所以頂撞了他。她從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改變自己一生的命運,回想起她與上官澤明相遇以來所經歷的一切,好象都還是昨天發生的事……。
兩年前。
這一天風和日麗,她正跟好友卓曉薔倆人並肩走在外灘的長廊上。可是,這麼晴朗的好天氣似乎與謝汶希此刻的心情不相稱。
她—真沒用!
謝汶希低著頭,顯得情緒有些低落,心中著實覺得自己窩囊。
「汶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找到工作了」
卓曉薔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好友的異樣,一臉興奮地說道。
卓曉薔原以為謝汶希會問她找到什麼工作,見謝汶希許久不吭聲,才注意到謝汶希根本沒有在听。
「喂!謝汶希!」
卓曉薔嘟起小嘴,顯得有些生氣。
「什麼?」謝汶希才回過神來。
「你有沒有在听我說?」
卓曉薔見謝汶希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謝汶希抱歉地笑笑,討好地說︰「對不起,別生氣了好不好?你再說一遍,這次我一定認真听。」
「好啦,我不生氣了」
「剛才你跟我說什麼?」
卓曉薔無奈地白了謝汶希一眼,她真拿她這個好朋友沒辦法!不過卓曉薔還是不厭其煩地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真的?那太好了!」
謝汶希一听說好友已經找到工作,實在替好友感到高興,「恭喜你!」
「謝謝!」卓曉薔對謝汶希承諾說︰「等我領了薪水,我請你吃飯!」
哎,曉薔都找到工作了,她卻連工作都不敢找!謝汶希一想起自己,相比之下,顯得自己真沒用。謝汶希的心情霎時跌落谷底。
「汶希,你怎麼啦?剛剛你還很高興,怎麼突然一下‘晴轉多雲’?」
卓曉薔也注意到了謝汶希的情緒反差,小跑著追上前,瞅了謝汶希一眼,輕聲問道。
「你別誤會,我只是…只是……」
謝汶希急忙解釋,又顯得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心事告訴好友。如果說了,只怕給好友增添煩惱,讓她有為自己擔心。
「只是什麼?」卓曉薔心急如焚,忍不住問道,「你說呀,什麼事?」
「我只是擔心找工作要面試的問題」,謝汶希喃喃地說道。
「不會吧?你還沒開始找工作?」
卓曉薔一臉驚訝地看著謝汶希,不敢置信。不過想想汶希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汶希她說話有些口齒不清,而且只要她一緊張就會口吃,那些面試的主考官可能一听她說話,就把她劃掉了。難怪她會那麼心煩!
「只要一想到這個,我連去找工作的勇氣都沒有了」
謝汶希低著頭,說出一直憋在心里的話。
「汶希,你不要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嘛…」
看到好友對自己那麼沒信心,卓曉薔連忙安慰道,「你要相信自己,無論如何,你都要去試試。如果你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不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嗎……你要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相信自己,我們都會為你加油的。汶希,加油!加油!」
說完,卓曉薔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曉薔,謝謝你」
听了好友的話,謝汶希覺得不是沒有道理,心情也好了很多。
「哎喲,客氣什麼」卓曉薔很豪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誰叫我們是死黨!我們一起加油!」
「加油!」
謝汶希也跟著卓曉薔喊道,隨即倆人不由得相視一笑,大步向前走。
「喔,對了」卓曉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下星期六是韋芯的生日,她邀請我們去參加她的生日聚會,說是生日聚會,其實就是同學聚會,你記得要去哦。」
「生日聚會?」
謝汶希一听說要參加生日聚會,剛剛好轉的心情一下子又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在別人看來,被邀請參加生日聚會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但是對謝汶希來說,要她去那種公眾場合簡直是一種酷刑。
「一定要去嗎?我可不可以不去?」謝汶希面露難色。
「不行!別人都去了,只有你不去,你讓別人怎麼想你!」
「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雖然謝汶希嘴上說不在乎,心里可不這麼想,其實她也很想去,只是不敢。
「不然你就說我生病去不了」
謝汶希想了想,突然提議道。
「你每次都是這種借口,別人信嗎?」。卓曉薔突然一把抓著好友的手臂,一臉嚴肅地看著謝汶希,「我說不行就不行!汶希,你不能總是逃避,好不好?你要勇敢地面對自己,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知道嗎?」。
每次只要有聚會,謝汶希都找借口不參加,讓卓曉薔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
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說。
「總之,不管怎樣我是不會去的,你不要再勸我了!」
謝汶希再次重申,態度堅決。
看見謝汶希一副堅決不去的樣子,卓曉薔很是無奈,也沒再說什麼。
跟謝汶希告別之後,卓曉薔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一片燈紅酒綠,好不繁榮!卓曉薔低著頭,此刻她根本沒心情欣賞這麼美麗的夜景,正煩惱著該如何說服謝汶希去參加生日聚會。哦,對了,她怎麼會把他忘了呢。卓曉薔突然想起一個人—余皓學長。她想如果找他幫忙,讓他出面說服謝汶希,說不定還有希望。說起余皓學長,他比她們大一屆,听說他兩年前才從美國轉學過來,現在留校當老師。他和汶希的認識也很巧。記得大二那年,學校舉辦了一個校慶化裝舞會,她硬拉著汶希去參加。舞會上,汶希不小心把酒倒在了余皓學長的身上。兩個人也因為這次不小心而認識。而她跟余皓認識也是因為謝汶希的關系。剛開始的時候,她和汶希並不知道對方是比她們大一屆的學長,這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余皓學長平時就像大哥哥一樣照顧汶希和她,汶希也很尊敬他,平時他的話汶希都會听。想到這里,卓曉薔立即從包里拿出手機,給余皓打電話。
電話里傳來男性的磁性聲音。
「喂,你好」
「學長嗎,我是曉薔」
「曉薔,是你,有什麼事嗎?」。
「學長,我………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不知道現在你有沒有空?」
「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余皓親切地問道。
「我…我……」卓曉薔欲言又止。
這下電話另一邊的余皓急了︰「你現在人在哪里?」
卓曉薔抬頭看了一下周圍,喃喃說道,「我在‘狼人本色’咖啡店附近」
「那好,我現在就過去,記得在那里等我,不許亂跑,知道嗎?」。
說完,余皓便匆匆掛上電話,轉身走出門去,然後隨手關上門,朝公車站的方向去。卓曉薔接完電話之後,不知道為什麼,頓時感覺心里甜滋滋的。
吃了晚飯,謝汶希回到房間繼續寫她的小說。小說剛寫到一半,一想起自己工作的事情,她就沒有心情再繼續寫下去了。心中頓感煩亂,謝汶希決定自己一個人到街上走走,順便散一下心。于是,她把電腦關了,下樓跟媽媽張怡說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美麗深沉的夏夜,月朗星稀,昏黃的路燈下,街道周圍一片寂靜。謝汶希獨自一人在街上閑逛,手不時地撥弄著旁邊花圃的葉子,走著走著,突然間,遠處一道光束射入謝汶希的眼楮,很亮,很刺眼。
謝汶希走近一看,只見一輛豪華跑車停在街道邊,車燈開著,車上一對男女正在忘情地擁吻。謝汶希瞅一眼,隨即繼續走自己的路。對于這種狀況,她見怪不怪,不覺得有什麼好希奇的,現在的人都這麼開放。
但是,剛走沒多遠,謝汶希便隱約听見身後男人的吼叫聲和女人的哭喊聲。她忍不住回頭去看,只見男人走下車來,頭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女人也跟著下車,緊追著男人,拉扯著男人的衣服,男人則回頭用力掙月兌女人的手。謝汶希不知道車上的兩個人發生了什麼,她猜測大概那個男人跟女人吵架或者兩個人有什麼意見分歧,不然兩個人不會這樣。謝汶希仔細一听,果不其然,這兩人正鬧分手。
「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跟我分手?」
李英惠哭喊著,拉扯著上官澤明的衣服,不敢相信上官澤明剛剛說的話。
「不為什麼,我說分手就分手,我已經厭倦你了」
上官澤明不耐煩地再次掙月兌李英惠的手。對他來說,眼前的女人只不過是他眾多女友中的一個,自從他受過一次感情傷害之後,他與別的女人都交往不長,他對誰都不曾真心過,在別人眼里,他是個公子,換女人像換衣服一樣。當然這一次也不例外,他很快感到了厭倦,很快對她失去了興趣,自己約她出來就是為了要跟她分手。可是這個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愚鈍,竟然還搞不清狀況,還對他苦苦哀求。
「你放手………放手……」上官澤明用力掰開緊捉著他衣服的手。
「不…我不放…」李英惠抓過上官澤明的手臂,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我沒時間跟你開玩笑…你放開……」
見李英惠死抓著不放,上官澤明毫不客氣地把李英惠推倒在地,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你不許再跟著我!」
上官澤明不忘回頭警告李英惠。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李英惠撲在地上,手敲打著地面,不甘心地哭喊著,「……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可惡!竟然這樣對待女人,他把女人當成什麼了!謝汶希從小就看不慣男人欺負女人,實在氣不過,就忍不住走上前去擋在上官澤明的面前,氣憤地說︰「哎,這位先生,你這樣做太過分了!」
說完,謝汶希越過上官澤明,走到李英惠身邊,扶起李英惠,關心地問︰
「你沒事吧?」
「你…說話…怎麼………………」
李英惠用奇怪地眼神看著謝汶希。
知道對方為什麼盯著自己看,謝汶希有些害怕地低著頭,抿著唇,不再說話。
「對不起……我…不是…真對不起……」
李英惠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道歉。
謝汶希回李英惠一笑,沒再說話。
「你是誰!你憑什麼管我的事情?」上官澤明氣得咬牙切齒,上前一把抓過謝汶希,怒瞪著謝汶希,他臉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他從來沒有被女孩子這麼教訓過,想不到今天竟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丫頭教訓,而且說話居然還口齒不清。
「你放開我!放開!」
突然被陌生男人捉著自己的手,謝汶希嚇了一跳,但很快鎮靜下來,想要努力掙月兌上官澤明的手,可是她不管怎麼用力,始終掙不月兌上官澤明的魔爪。
「你要干什麼,你放開她!」
李英惠走上前去擋住上官澤明,幫謝汶希說話。
「你給我讓開!」
上官澤明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李英惠,另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捉住謝汶希的手腕不放,然後凶神惡煞地對謝汶希冷聲說︰
「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你憑什麼插手?」
「我……我路見不平,不可以呀?有你這樣對待女孩子的嗎?」。
謝汶希也不甘示弱,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既然要分手,干嘛還要吻人家。簡直惡劣,可惡至極!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討厭的人。
「什…麼……路見不平?」
上官澤明好不容易听清楚謝汶希說什麼,不屑地笑了笑,「自己連話都說不清楚,居然還敢多管閑事?」
「你…………………」
被上官澤明說到自己的痛處,謝汶希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抿著唇,臉色鐵青地直瞪著上官澤明,拼命地壓抑著自己心里的怒火。
「說話口齒不清的,我看你先管好自己吧!」
上官澤明見謝汶希不說話,更加囂張起來,一臉不屑地嘲笑著說。
心,驀地抽緊!
赤果果的諷刺,讓謝汶希的臉瞬間變得緋紅。
「我讓你嘲笑我!」
被逼得忍無可忍,她一把抓過上官澤明的手,像發了瘋似地朝他的手狠狠地咬去。
「啊…痛啊…你…快放開…」上官澤明疼得直叫,手用盡全力地把謝汶希推倒在地。
「你瘋啦!」
上官澤明看著自己手上深深的牙印,咬牙切齒地瞪著謝汶希,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因為說不過他而咬人。
謝汶希瞪了一眼上官澤明,隨即從地上站起來,掉頭就跑,淚水不爭氣地從眼 里奪眶而出。不知跑了多久多遠,她才停下來,蹲在地上傷心地哭了起來。她不明白別人為什麼都要這樣對她?她天生就是這個樣子,難道這是她的錯嗎?
謝汶希哭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自言自語地說︰「我不哭…不哭…我不能哭……這不值得我哭!」
她站起來,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站起身,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