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黎是意外地在鉑宮里見到等她回家的左銳衍。
她在距離左銳衍五米處站住腳步,抬眼望去,他身上的白色襯衣已有幾處被汗液濕透,額前的發絲也濕漉地粘在一起,較白的膚色經過夏日陽光的洗禮而泛紅,他的兩臂正無措地垂在身體兩側,挺拔卻孤寂地立在那輛紅色跑車旁,目光深邃得似是帶了絲憂郁。
這樣的左銳衍是她見過最狼狽的。
不過,黎是不否認這點狼狽沒能對他的男性魅力存在絲毫的折損。
「怎麼不在車里等?這個城市的干燥火辣都讓我有些後悔來這兒了。」
黎是神態淡然,語氣沒什麼起伏,顯得平靜無痕。在她的記憶里,交往期間從來都是她在等他,甜蜜的期盼,無聊的等待,等他抽空來赴她的約。
分手後的這兩個月,左銳衍雖沒有死纏爛打上來堵她,送花卻沒斷過一天,類似今天這樣堵在小區內等她的行為倒是頭一回出現。
黎是認為愛情不適合來回折騰,分分合合與拖泥帶水很難改變結局,無非是拖延點時間,並且會將曾經的美好記憶一點一點地抹擦,徒留一處空落的傷,雕刻著彼此無法包容對方的丑陋痕跡。
所以,她與左銳衍的干脆決裂,原本為的就是留住這段感情里曾經存在的溫暖和感動。
只是左銳衍這個名字這倆月里沒有缺席過,以至于她還沒能將那段產生裂痕的感情冷卻忘懷。即便如此,她仍沒有復合的沖動,不會因為一天一束花而原諒並且包容男友腳踏多條船的事實。
「小是,別這麼看我,你這樣的眼神讓我覺得很陌生。」
左銳衍緊蹙的濃眉下,眸中極力掩藏的受傷和落寞在黎是漠然平淡的目光中現形。
他給了她兩個月的冷靜時間,是否已經太長?長得看不出絲毫愛過他的痕跡。
「銳衍,你這麼注重形象和外表的人在這里曬得汗涔涔的等我,不是要上演苦肉計吧?雖然我自知沒那魅力,但怕別人會誤會。這里的業主可不會因為你是鉑宮的設計師給你面子,畢竟這有點兒……太俗了。」黎是笑得有些無奈,抬起手背擦拭額頭的細汗便快步走了過去。
在分手後對方請求復合對她來說已經不新鮮,可面對一向冷靜自持優越感極強的左銳衍,她真有點不知所措。
盛夏未到的時節,夕陽已經令人畏懼它的熱情了。
鉑宮里綠化養護人員正在給植物澆水,黎是幾乎听得到水滴噴到水泥地上發出的嗤嗤聲,心口頓時更加煩躁。
「小是,我們找個地方談談。都倆月了,就算你還在生氣應該也能安靜听我說幾句話了吧。」
左銳衍上前一步拉住黎是的手腕,溫軟的嗓音輕輕柔柔地飄出,盡管他的臉上還有狼狽的汗滴,那和煦的笑容卻如一陣細細的涼風拂過燥熱的心尖。
黎是望著眼前這個身材頎長的英俊男人,粉潤的薄唇揚起一個微小弧度。
兩個月都過去了,莫非他還想著解釋?這段時期內堅持送花難道只為等她冷卻怒火給他一個開口說話的機會?
她果然不了解他,或許,該說他們從未看透過彼此。
「銳衍,算我投降了。」
黎是沒有甩開被拉住的手臂,只是腳步未停地走向一棵茂密的香樟樹,自然牽引著左銳衍邁步,「你說的很對,我已經不生氣了,也收回之前說的刻薄話,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是朋友。至于那天你公寓里的事兒……咱就別提了。」
雖說跟這麼優秀的前男友做朋友有些矯情,但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