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松竹園」內可以說是一片祥和,下人們有條不絮的干著活,主人家在屋里都不怎麼出來,偶爾會從里屋傳出好听的琴聲,慢慢的琴音和笛音交相呼應,不禁讓听到的人忘了自己在干什麼。騰鴻軒恰在此時經過,隱約听到了一陣動听的音樂,他停下腳步駐足而立。確定方位後舉步向那琴聲而去,不自覺間來到了「松竹園」後院院門口。他揮手阻止了門房的通傳徑直向里走著,整個後院一片白雪皚皚,只是清出了一條甬道供人行走,接近屋舍的地方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那雪人手里拿著掃把,頭戴火紅氈帽,兩顆黑豆形成的眼楮定定的看著你,彎彎翹起的嘴角預示著她的好心情。
我們的明大帥哥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主子,看那眼角眉梢全是笑意,那是發自內心的愉悅。明凱有些不太淡定了——這個冰塊男轉性了?可惜,連騰鴻軒自己都沒有發現。
他一路進屋,竟然沒有一個丫鬟在外面守著。琴音停了,里面傳出了清脆的聲音︰「對了,就是這個感覺,那種唯美,淒婉而又浪漫的感覺。不過婉兒你的笛聲依舊無法入境,不能和琴音真正的合二為一。你看啊,那起始的笛聲獨奏應該是這樣的。」話落那一連串唯美的音符破笛而出,讓人如痴如醉,僅僅是那一小段就讓人流連忘返。
「小姐,奴婢一直不懂,這首曲子我們都練了有兩月了,奴婢自認技藝不在小姐之下,可為什麼就是達不到意想中的效果呢?」婉兒不解的問。
蘇筱雅漫步來到窗邊,輕輕地推開窗,感受著凌烈的寒風撲面而來,幽幽的述說著那個故事︰「你也不必糾結,那是一種必然的結果。因為這首曲子,在于心。它的起源在于一個淒婉的愛情故事——相傳在余杭一帶有一祝家村,……,頃刻間祝英台的墓被雷劈開,那梁山伯不顧一切跳了進去。從此以後就有一對蝴蝶每天在那墓邊徘徊,相傳那是他們化了蝶,後世就有一位音樂家把它譜成了曲,名字就叫‘化蝶’。沒有感悟的人無法奏出它的精髓。」
幾個丫鬟早就淚流滿面,涕不成聲︰「真可憐,那祝員外最可惡,還有那個馬文才。」琳兒憤憤地說,一條手帕都濕透了。
「這就是現實,不管這個故事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在這現實生活中,每天都在上演類似的事情。到處都是祝員外和馬文才一類的人,你們忘了自己是怎麼到我這里來的了?」感覺有些冷了,她輕輕地關上了窗︰「好啦,給你們講故事,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傷春悲秋的。我只是在告訴你們——想要彈好一首曲子就必須要了解它存在的意義與意境。」
「小姐,您不覺得這個愛情故事很美嗎?」。婉兒臉上又有淚滴。
「呵呵……,美嗎?我不覺得,這樣的故事只能騙騙小姑娘。」蘇筱雅坐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那張清麗月兌俗的臉,心里一陣可惜。
婉兒震驚地看著她,連琳兒也皺緊了眉幽怨的望著她。
「別介啊,你們這幅樣子好像是我做了什麼壞事似得。」蘇筱雅看她門這幅德行,不由打趣道。
「可不是嗎?明明很感人的,可小姐您——。」琳兒發飆了。
「你們啊!愛情可不應該是這樣的,如果愛情是這樣的,那麼我寧願不要。」蘇筱雅正色道︰「一個沒能力保護愛人的男人和一個不因世事的千金小姐,他們也只能是悲劇收場,這是一種遺憾的美。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可不是舞文弄墨,詩詞歌賦,那是材米油鹽醬醋茶。身份地位的差異注定了為人處事的區別,當兩個人真正在一起時,彼此的缺點就會不斷的表露出來。你只要聯想一下依他們各自的性格,一旦在一起,他們會過上怎樣的生活?你們還覺得他們該相愛嗎?」。她看了看桌上的沙漏︰「你們啊,也不用這麼糾結,以後記著實實在在的才是最美的。時辰已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里吧。從明天開始我們要換曲了。婉兒,你的簫吹得怎樣?」
「小姐,奴婢對蕭不甚了解,也不大會吹。」現在這幾個丫頭對于蘇筱雅可是崇拜至極,她懂的東西就是多,我們的婉兒小姑娘這次要掉鏈子了。
「那就算了吧,沒有蕭的合奏那曲子就不是曲子了。」蘇筱雅不無遺憾的看著牆上掛著的蕭︰「明天就來煉首輕快點的好了。」
「小姐,走了。」嬰子俯首在蘇筱雅耳邊輕聲說道。
「哦!在外面多久?」蘇筱雅信步出了里屋,三個丫頭緊跟在後。
「兩個時辰。」
「什麼兩個時辰?嬰子在打什麼啞謎啊?」琳兒的領悟力還是那麼差,就不能怪別人鄙視她了。
「你啊!說你是單純好呢還是呆子好呢?」婉兒剜了她一眼,又轉向蘇筱雅︰「那麼說來小姐是故意講這個故事的咯。」
蘇筱雅只是微笑著捋著鬢角的秀發,滿臉笑意︰「其實嬰子提醒我時,我也沒太在意,只不過是秉著事無不能對人言的原則。隨他去了,還想著回進屋呢?沒想到我們的王爺盡然在外面站了這麼久。別管他了,隨他想怎麼樣吧,你們去做飯吧。」
兩個丫頭應聲下去了,嬰子扶著她進了臥室。蘇筱雅坐到書桌前,一邊開始里賬冊,一邊狀似無意地問︰「嬰子,你怎麼看這件事?」
「說不清,總覺得這樣很不合理。」嬰子依舊是那副冰山臉。
「錯,這樣就合理了,而且是非常合理。」嬰子怪異的看著埋頭干活的主子,心里想要問為什麼。可最終還是放棄了,一時間屋里只剩下「莎莎」翻書聲和寫字聲。
從「松竹園」出來的騰鴻軒心境豁然開朗,想不到糾纏自己這麼多年的死結竟然這麼容易就被解開了,心里是無限的暢快。
明凱在他邊上直為屋里的人捏了把冷汗,眼看著這位主從陰雨密布到陽光明媚——這蘇側妃的本事真大,能讓他家王「笑」,可真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