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男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愣愣的看著蘇筱雅笑得花枝招展,不能自己。不解的問︰「你在笑什麼吶?有這麼可笑嗎?母後說過的,我喜歡的東西就要弄到手,這天下都是我的,沒有什麼是我不能得的,不是這樣嗎?」。北方的冬天地面上的雪,總是在等待,而天空也不會讓她失望,在她的翹首期盼下,又一場飄搖大雪降臨人間。北方的冬天也異常的冷,呼嘯的北風吹落了枯葉,吹折了細枝;寒冷的空氣凝結了屋檐的雪水,凍結了魚兒的家。一望無際的大地呈現出一種蕭索的美,純潔的美。
蘇筱雅看著那一片蒼茫,思緒飄搖。她有點想念空調,想念汽車更想念讓她操碎了心的女兒——孩子,你還好嗎?你幸福嗎?媽媽相信你一定會幸福的。
她漫無目地的逛著,看著這一片白雪皚皚,不由想起了毛主席的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雖然她的聲音很輕,因嬰子離得近,自然是全的听到了,她有一瞬的驚詫,不過很快就恢復平靜——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不,也許在這騰龍大地也沒有幾個男子能比她更聰明,所以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應該不必太驚訝,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不是嗎!
「嬰子,你說這冬天什麼時候能過去呢?」沉默了一會兒後,蘇筱雅狀似無意地問,其實她是想讓嬰子多開開口,不要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四九’天快過了,等過了年進入‘六九’天就慢慢轉暖了。」
「是啊,要過年了,我們是不是要準備辦年貨了?」蘇筱雅看著嬰子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有點氣結。
「婉兒和琳兒已經在準備了,小姐不用為這個操心。」嬰子這次總算反應過來,看著蘇筱雅默默的說︰「小姐,您不必為我擔心,嬰子適應的很好。」她抬眼看向那茫茫大地,不無感慨︰「現在的嬰子很快樂,呆在小姐身邊的這些日子是嬰子這輩子最舒心快樂的日子。」
「這就好,我總是希望能盡量讓你們都過得自在舒心。可是,在這吃人的年代,想要一份寧靜是何其不易。所以,我不要求你能放下過去,但求你能看見未來。」蘇筱雅把那灼熱的眼神專開,看著這一片雪白的院子和建築,伸出縴縴手指,指向這一片大地︰「你看,這世界也可以是純潔的,是美好的,剛才你也說了‘過了年,進了六九,天就暖了’冬天很快就會過去,東風會吹來,冰凌會融化,雪人也會消失。」她回轉身,用那只冰冷的手擦去嬰子眼角流下的淚水,而後輕輕的擁著她,繼續輕聲地說︰「哭吧,哭出來就什麼都過去了,哭過了就放下吧。我們好好的過以後的生活,為自己而活。」
嬰子緊緊地抱著蘇筱雅,泣不成聲,從最初的輕泣,到嚎啕大哭像是要把過去所受的委屈一下子都哭出來。蘇筱雅就這麼抱著她,一手輕撫著她的發,遠遠地看著就像一位母親請正在安慰傷心的孩子。
「羞羞羞,不知羞,這麼大的人還哭鼻子。」冷不丁一聲童音打破了這一份寧靜。
蘇筱雅即刻把嬰子拉于身後,讓她整理一下,心下想著︰好不容易找了這麼一個地方想和嬰子好好談談心,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可是她也知道,能在這王府里來去自如的還真沒幾個人。再看這孩子,七八歲的模樣,長得眉清目秀,甚是可愛,那一身華服可是價值連城。不消半刻,蘇筱雅已經基本可以斷定他的身份了。
于是,她蹲子,和那孩子平視,她看著孩子的眼楮,溫和地說︰「為什麼不能哭呢?傷心了就應該哭,委屈了就應該哭,哭過了就把傷心和委屈都忘了。不哭,要怎麼發泄心中的郁悶呢?」
小男孩糾結了,他一手撓著後腦勺,一只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服,吱吱嗚嗚的說︰「可是,可是母後說男孩子不能哭的,哭了就不是男子漢了。」
蘇筱雅嘆息著皇家的孩子真是可憐,他們基本沒有童年可講,這一生都在勾心斗角、你爭我奪,也許一輩子都沒有嘗過幸福是什麼滋味。她憐惜的模模小男孩的頭,溫柔地說︰「是啊,你娘說得對,男子漢是不應該哭,可是又沒說不可以哭,我們可以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一個人偷偷的哭。那樣的話,就是誰都不知道,不是嗎!我們還是男子漢,大英雄。」
「真的,真的可以這樣嗎?」。小男孩像是迷路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回家的路,興奮的不能自己。自從父皇去世後,母後也不像以前那樣關心自己了。只有九皇叔總是很在意自己,所以他有事沒事總想纏著皇叔,今天好不容易說動皇叔帶他出來玩。沒想到在皇叔的府里有這麼好的人,就像皇叔對他的感覺一樣。他很喜歡這個女人,想讓她陪在他的身邊,于是他霸道地說︰「你這人不錯,本少爺蠻喜歡的,跟本少爺回家怎麼樣。我保證讓你享盡榮華富貴,怎麼樣?」
听了這話,蘇小雅不禁「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孩子,怎麼可以這麼可愛,你才多大啊?竟然學人家泡妞,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能讓你把這府里的主子帶走的嗎?真是可愛,呵呵——」
蘇筱雅怔了怔,隨即瞪大了眼楮,嚴肅的看著小男孩︰「你母親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她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可是不出所料,那孩子點了點頭。她的心中一片悲涼,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呢?這不是要把這個孩子給毀掉嗎?她一只有一種直覺,等到這個孩子長大成人,騰鴻軒就會隱退。可是如果按照這樣的情況下去,一旦騰鴻軒退下去後,老百姓還能過山安穩的日子嗎?所以她很氣憤。
這時騰鴻軒找了過來,他遠遠地就看到騰翼玄站在那里正在和一個蹲著的女子說話。突然,那女子猛的站了起來,似乎是蹲的太久一下站起來沒站穩,眼看就要摔倒,她旁邊的女子馬上扶起她。騰翼玄擔心的直嚷嚷︰「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咳——你這孩子,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啊,以後還是把你母親說的話拿來問問你皇叔,讓他告訴你什麼該听什麼不該听。真是的,哪有母親這樣教育孩子的。」
「翼玄,怎麼了。」騰鴻軒走近他們,出聲道。
「蘇筱雅見過王爺。」「奴婢參見王爺。」
「皇叔,你忙好了嗎?可以陪我玩了嗎?」。小翼玄期盼的看著他。
「嗯,我已近忙好了,這就帶你出去玩。」騰鴻軒慈愛的模模翼玄的頭。
「那能不能讓這位姐姐跟我們一起去?」騰翼玄緊緊抓著蘇筱雅的手。
蘇筱雅平靜的看著騰鴻軒,她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猶豫,于是她又蹲了下來,認真地看著小翼玄的眼楮︰「孩子,你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看他點點頭,她又說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告訴你,今天太冷了,我並不想出去玩,我怕感冒了。再說街上比較亂,女孩子不宜出門。你現在知道我的意思了嗎?」。
「知道了,那我也不去了,這就回家去。」騰翼玄情緒有點低落。
蘇筱雅拉起他的手,把那小手緊緊地握在手中,神情溫和,語氣輕柔︰「記住答應姐姐的事,好好跟你皇叔談談。等有機會姐姐帶你出去玩,好吧。」蘇筱雅松開了他的手,讓他回到騰鴻軒的身邊。自己則站起身,向騰鴻軒服了服︰「王爺,筱雅告退。」蘇筱雅連看也沒看騰鴻軒那噴火的眼神,裊裊的離開了他的視線。她知道他在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但是她不在乎,因為她知道他很快就會消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