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晏璽走出校長的休息室,手里拿著那個裝晶體管的保溫杯。他表情看起來嚴肅而堅定,不知在想什麼心事,他向荷渺箏的宿舍走去。
走進樊雪瑤的宿舍,她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門也沒有鎖,蔚晏璽看到她說不出是憤恨還是同情,他盡量控制自己的語氣問道,
「在哪找它們?」
樊雪瑤回過頭看他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他剛想發作,但是看見她的樣子,眼神呆滯,嘴角還掛著青淤,一定是昨晚自己的那一巴掌。他心里一松,無奈地嘆了口氣說,
「告訴我,怎麼跟它們交換!」
樊雪瑤抬起頭看他的表情,發現他是認真的,她神情變得不可置信般瞪大了雙眼,
「你真的要去交換?為了她?用晶體管?」
他皺了下眉頭,肯定的回答,
「是。」
她站起身,突然變得激動對他說,
「你你瘋了?你不能去!」
「不,我一定要去,我不能看著她獨自面對危險而置之不理。告訴我,雪瑤。」
樊雪瑤雙眼涌出淚水,
「為了她,你連命都不要了?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可以放棄?」
蔚晏璽蹙眉不語。她看著他毫不動搖的態度心里一陣刺痛,即使這樣都無法動搖他們,看來自己真的是沒有一點機會了,那麼,自己得不到的就讓他毀掉吧。她輕笑了一聲,
「哼,你這樣為了她值得麼?她有那麼好麼?晏璽,你好好想想,你認識渺箏有多長時間?你了解她麼?」
他眯起眼楮看著她,不明白她突然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立刻回道,
「這不重要,我只要她安全。」
「晏璽,你別那麼死心眼,我佩服你的痴心,但是,渺箏真的是你想象中那麼好的女孩麼?其實她早已心有所屬你知道麼?我認識她比你久,她是個心思很深的人,很多事情她比我想的遠。」
看到蔚晏璽露出疑惑的神情,樊雪瑤接著說,
「在你來之前,她早就告訴過我,她心里有喜歡的人了。你當然也很優秀,你這麼強勢的對她表達,她雖然同意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背後的原因。」
本來之前樊雪瑤說的話他都絲毫不在意,但是听到這句話,蔚晏璽不禁有些猜疑,因為渺箏也曾經跟他說同樣的話,說她早已心有所屬。他問道,
「那個人是誰?」
听到蔚晏璽這麼問,她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趁熱打鐵的說,
「這個她沒說過不過,我猜想可能是軻振年。晏璽,我知道我們是不可能了,但是即使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夠幸福,我不想看著你被欺騙還蒙在鼓里。她能背叛我,也一樣能背叛別人和你。渺箏不像你看起來的那麼純情,你還不了解她,你不要為她冒這麼大的險,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我做的過分了,但是我不想看著你有事,晏璽,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听到這里蔚晏璽低下頭,他一時心亂如麻,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能讓他如此大亂方寸,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太認真了,如果她真是騙了自己,那他一定承受不了。她會騙自己麼?不,他不能因為雪瑤的一兩句話就對渺箏失去信任。想到這里他抬起頭堅定的眼神看著樊雪瑤說,
「不管怎麼樣,我要先救出她,剩下的是我們兩人的事,你只要告訴我在哪里跟它們交換。」
樊雪瑤見話說到如此還是阻擋不了,嘆了口氣,問道,
「你非去不可麼?」
「非去不可!」
「明天下午四點,北側第二個山頂,它們會在那里等。」
蔚晏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準備離開,听到樊雪瑤在身後說,
「我好羨慕她」
他走到門口停了一下,沒有轉身,冷冷的聲音傳出,
「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渺箏若是有事,我就讓你陪葬!」
樊雪瑤抬起頭看,門口已沒有人影,她的淚水不停地從臉上掉落。她知道她和蔚晏璽之間已經結束,再無可能,她這麼在乎、這麼努力還是留不住他,失去的永遠也找不會來了,可是,她為自己做過的事不後悔。她看著蔚晏璽走出的門口,心也一起被他帶走。
這一天一夜如此難熬,蔚晏璽一分一秒的等待著。他拿起保溫杯看,他不知道這一去能否救出渺箏,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的人數,有什麼裝備,他一心只想著要救出她。
他回憶起參加戰斗這麼多年,即便是少年時,也從未有過如此冒險的行動。這一去凶險幾成、勝算把握他自己也不知,但是,他知道他若不去,荷渺箏必死無疑。
他想著和她的相識,雖然時日並不多,她已經被深深地刻到他的心里。從未如此動心的他,不知何時已經把她的人透入自己的血液,鎖進靈魂深處。
他從小失去家園和父母,十歲就開始跟著部隊跑,剛開始部隊並不要他,因為太小,後來發現他的異能力才收進他,他跟著隊伍東跑西戰,雖然是艱苦他卻絲毫不畏懼,也沒有過退縮的念頭。但是他卻很寂寞,面對的不是怪物,就是比他大許多的長輩軍人,他沒有一個伙伴或者朋友,只有他在乎的戰友,卻一個個的在他身邊倒下犧牲。
可以說,他就是伴著孤獨感長大的,在磨練中他越來越堅強,越來越沉穩。也踫到過幾個女孩,但都是過眼雲煙,因為她們並不了解他的孤獨。
直到遇見了渺箏,她和他一樣的孤獨,一樣的倔強,不知不覺中她深深地走進他的世界,他不能控制的為她亂了陣腳。這個女孩現在因為自己身陷險境,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一定要救出她。
手里拿著荷渺箏的小包,他抬起頭從窗戶眺望山崗遠處。
箏兒,你要堅持住,等我。
*****
荷渺箏抬頭看看,周圍的幾只怪物幾乎擋住了她的視線,這一天,它們沒離開她超過五米,根本沒有一點機會。而這里的地形她也完全不熟悉,周圍的山崗此起彼伏,她早已不能辨別方向。
隨著天色漸漸暗下來,她的心更加沉重,要是逃不出去晏璽一定會來跟它們交涉,那樣就會有危險,她告訴自己要有耐心,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逃走。
她把頭埋在雙腿間,佯裝休息。
夜色降臨,黑暗籠罩了整個山谷,涼風吹過,荷渺箏打了個冷戰,她抬起頭看,周圍的十幾只怪物都一動不動的盤踞在地上。她盯著它們看了一會兒,心想這群東西還真是奇怪,一天來它們之間沒有一句交流,也許它們是通過語言以外的東西交流,它們也沒有什麼行動,就是在這個山谷小小的範圍內活動。它們的領頭似乎是那只暗紅色的奧斯特納,除了它一整天沒有動,別的怪物都有些走動,看來要格外防備它。
她猜測到底它們什麼時候通知蔚晏璽呢,還是準備抓著她直接沖進聚集地,那樣的話就糟了,聚集地的人毫無防備會很危險,怎麼通知他們呢。
她心里焦急萬分,這時突然‘咕~’的一聲,在這寂靜的山谷中顯得特別響亮,幾只奧斯特納同時抬起頭看著她。她趕緊捂住肚子,這時才想起來,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這群怪物也沒有吃,它們可能並不餓吧,或者它們需要的是其他的能量來源,而不是食物。
顧不上猜想其他,荷渺箏這會兒是真的餓了,她站起來走向那只暗紅色的奧斯特納,在它面前怯怯地站著。
這怪物慵懶地轉過頭用眼珠瞅著她,看她想干嘛。
荷渺箏咽了口口水,手捂著肚子,眉頭擰在一起,半彎著腰說,
「我餓了。」
它依舊不動的盯著她。
荷渺箏有些懊惱,她一手指著嘴巴,大聲的說,
「我想吃東西!」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肚子餓的痛了!」
這下它有了反應,它緩緩站起來,笨重的頭顱左右轉轉,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從一棵樹上拽下一根枝葉,扔到荷渺箏面前。
她低頭看看這些枝葉,什麼意思,它是讓我吃樹葉?她氣得跺腳,
「我,我不吃這些,吃不了!」
怪物低頭看著她片刻,然後微微歪著頭顱,一副不解的樣子。
荷渺箏把兩個手合起,然後手指弓起圈成一個圓形,舉起來說,
「我要吃這個,果子!」她指了指樹頂,
「樹上的果子,我自己去找。」
那怪物突然噴出一口低沉的悶氣,似乎有些不耐煩,它轉頭看看它的一只同伴,那只小一點的奧斯特納立刻站起來,走了過來。停在荷渺箏身邊看了她一眼,然後向前走去,她馬上跟上去。
她回頭看那只領頭的怪物又重新趴下,不再動。
走出去了幾十米,這只奧斯特納停下,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樹葉,然後轉過頭看著荷渺箏。
她也佯裝抬頭看了看樹頂,然後搖搖頭。
那只奧斯特納又向前走去。她跟在後面,心里暗自高興,走越遠越好,這樣就剩下這一只,跑出去的機會就大多了。
走出去一會兒,這只怪物又停下,荷渺箏又搖搖頭,他們繼續向前走。這樣走了好一會兒他們終于停在一片茂密的叢林里。
荷渺箏回頭看看,模糊的黑暗里已經看不清暗紫色的光團。她知道她們走遠了,她的心跳不覺得加快,她伸手指了指樹頂,這只怪物站起身,伸手去夠,扯下一根枝葉給荷渺箏。她拿起來看了看說,
「不夠,還要!」然後指著樹頂。這怪物也沒有生疑,轉過身,繼續伸手去抓扯,然後扔在身後的地上。見時機已到,荷渺箏踮著腳一步一步後退,
「還要些~」她喊道,
「再弄~」這只奧斯特納只顧著昂頭抓扯枝葉,並沒注意到身後的人已經越走越遠。
荷渺箏退到樹木之中,看到它沒有絲毫的發覺,毫不猶豫地轉身飛奔開,即使黑暗的夜色使她看不清腳下,她卻不敢減慢速度。她穿著短裙,腿上被矮叢劃出道道的血印,胳膊被樹枝刮破,腳下牽牽絆絆。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跑出去。
但是她沒跑出去多久就听到身後一聲刺耳的吼叫聲,一定是它發現自己不見了,在呼叫它的同伴,接著她感到大地的顫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