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吹口氣，她耳邊立時汗毛豎起，正要忍不住伸手去推他，周正原本平板直調的語聲居然出奇曖昧低婉。凡手中捏到皮革的質感，下意識低眼去看，竟然是她丟失的，麗麗的日記！
「想要的話，打電話給我。」
她指間倏然一空，他拿了日記開門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寫了電話號碼的數字。
凡瞪大了眼望著那關上的房門，呼吸變得急促，她才做那個夢，日記居然就憑空出現……
她胸口劇烈起伏，手心底冷汗不斷，垂眼去看那張寫了號碼的紙片，腦子里一片空白。
在醫院待了兩個星期，傷好得差不多，凡不听小劉勸告，堅持要出院。周正沒有再在她面前出現，凡惦記著那本日記，卻始終猶豫不決要不要打電話給他。小劉幫她把行李搬上出租車，和司機打了招呼，回來看看到凡站在醫院門口發呆，走過拿手在她面前擺了擺︰「老師？老師？」
自上次被她一頓教訓之後，劉和庸想了很久才找到新的稱呼來替代。既然不能喊「姐」，直名直姓的也不合適，主編讓他跟著她多學學，那就喊「老師」也是很恰當的。
司機已經在催，小劉稍微提高一點音量，喊了一聲「老師」。凡一怔，回神朝他看過來。
小劉擺出點諂媚討好的笑︰「咱該上車了。」
凡捏在掌心里的那張紙片朝上衣口袋里一放，肅著面孔沒說話，從階梯上走下來，矮身坐進後車廂。
司機穩穩開起車來，小劉把安全帶綁好，回過來朝凡道︰「老師，我買了下午三點的機票，還有三四個小時的時間，我想去看一看我阿姨再走，你看行麼？」
「什麼？」
凡有點心不在焉，抬了眼朝他望過去，似乎是不大明白他在說什麼。小劉以為她是不同意他去和阿姨道別，忙解釋︰「那我不去了，咱先去吃飯，直接上機場。」
凡那原本秀秀氣氣的眉皺攏起來，有山雨欲來的灰色浮到面上。她鼻間壓出長長一串呼吸，壓低聲音︰「誰說我要回去了？」
「可主編他說……」
「我的假期還沒結束，你要跟主編復命你先回去。」
小劉著急︰「我一個人回去？」
「司機，麻煩你，公安局。」凡手搭在座椅上，朝出租車司機交代了一聲，繼而轉看小劉，「劉庸和先生，我記得你已經拿到居民身份證，是不是還需要我告訴你，滿了十八歲之後拿到身份證的人被成為什麼人？」
小劉語塞。倉惶間跟不上凡的思路，鏡片後的兩只眼楮睜在那里，半側身，帶點兒傻樣的望著凡。
市公安局離醫院不遠，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凡開門下車，朝司機指了指副駕駛上的小劉︰「車錢問他要。」隨即朝那公安局大開的兩扇鐵門里邊走。
小劉立刻想要跟著下車，身旁的司機一伸手拉住他，操著濃重西安口音的普通話︰「小伙兒，你還沒給錢呢！」
凡一只腳才跨進鐵門邊沿上，門衛馬上出來攔上了。一臉嚴肅的問她干什麼的。凡大大方方把周正的名字報出來，在登記欄上簽了名，順順當當就進去了。
問站在公安局大廳里四下看，她正想著要找個人問一問周正在哪里，小劉搞定了出租車司機也跟了上來。
「老師，我們來公安局干什麼？你的身份證不是都找到了麼？」
「我的身份證？」她的重要證件之類都在那一只掉下懸崖的旅行包里，什麼時候找到的，她怎麼不知道？
「對啊，我表哥前兩天不是都還給你了？」
這麼一想倒能夠明白周正手里哪里來的日記，那種惶惶不安的恐懼感瞬時消減下去一點點。她也不是沒想過周正是從別人那里撿到的日記，可總想著沒有那麼巧。胡思亂想的一折騰，反而是駭得她幾個晚上沒睡好覺。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周正輕浮的樣子，凡心里噌的一下冒出一股火星子。
回過身一把揪住小劉，她眼一瞪，惡聲惡氣道︰「你表哥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