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紓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不停地走，只是無論他走到哪里，都逃不掉心里撕裂般的痛楚。
最後，他筋疲力盡倒在湖邊，正是在這里，他遇到了趙羽……
一雙有力的臂彎將他抱了起來，他勉強睜開眼，看到李國凡充滿憐惜而憂慮的眼楮。他想掙月兌下地，卻被抱得更緊。
李國凡一直抱著他回到診所，將他放在床上，給他打上點滴，又強迫他喝了一杯熱牛女乃。
「別強忍了，哭出來會好受些。」李國凡按住賀紓的肩頭。
賀紓茫然地搖搖頭，心里痛到極致卻是連眼淚也流不出來。
「李醫生，」過了半晌，賀紓輕聲說，「幫我一個忙，」
「什麼？說吧。」李國凡親切地問。
「幫我打掉這孩子！」
「你說什麼？」李國凡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賀紓重復了一遍，然後，他看到那個溫和的人露出從未有過的嚴厲神色，一字一句地詰問，「你讓我幫你殺死你未出生的女兒或者兒子，是嗎？」。
賀紓一顫，「你讓我以後怎樣做人？他是個孽種！我恨他，他必須消失！」
李國凡用力捉住他的手臂，「不許你這樣說，他不是孽種，他是一個生命，我不會當一個殺人凶手！所以我幫不了你。」說完，轉身離開。
賀紓望著他的的背影在門外消失，從未見過他如此生氣。
連你也不肯幫我？你也厭恨我了，不是嗎？
賀紓在床上躺了很久，腦海里全是趙羽的形象，他閃亮深邃的眼楮、魅惑的淺笑、他的氣息、他的擁抱、他的親吻……原來這一切根本不屬于自己，他和自己之間根本沒有愛，他有他的游戲規則，賀紓你算什麼？你不過是他一夜歡情的對象，甚至連情人也算不上，他連三年的情人都棄之如履，他根本早就忘了你……
幸好沒有上去露面，否則真是自取其辱
賀紓啊賀紓，你將來該怎麼辦？不……不會有將來了，李醫生，既然你不願當殺人凶手，那我就自己來吧……孩子，對不起了，我不能讓你來到這世界上，但我會跟你一起走，一起到地獄里去……
賀紓敲碎了一只玻璃杯，撿起一塊最尖銳的玻璃碎片，往手腕處用力割去。殷紅的血立即噴涌而出，竟然一點也不疼。隨著血不斷流失，心里的疼痛反而減輕了，身上只剩下一種感覺——冷，愈來愈冷。賀紓拉上被子蓋住自己，將身子蜷縮起來……
等李國凡進來的時候，看到賀紓紋絲不動地躺著，地上是打碎的玻璃，直覺告訴他不妙了，他一拉開被子，整個人驚呆了，賀紓躺在血泊中，雪白的床單已經染成鮮紅，像盛開一朵絕望的花。
等賀紓醒過來已經是一個星期後了，看到李國凡，第一句話竟是︰「醫生，你不該救我——」
李國凡沒有馬上回答，打開一段視頻，讓賀紓看。畫面上一個小小的坯胎在動來動去，還不時手舞足蹈，他似乎餓了，把一根小指頭塞進嘴里，津津有味地吮著，最後，他咧開嘴笑了……
「他三個多月大了，能听到你的心跳，能感覺到你的喜怒哀樂。很快，他就會知道你不愛他，他也會傷心，也會厭棄自己——因為，他只有你一個親人。你告訴我，rain，你真忍心再傷害他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