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童瑤出院的日子。賀紓請了半天假一早來到醫院。他心里有些愧疚，這段時間沒來看望童瑤，昨天打電話給她，接電話的卻是那鐘警官，聊了幾句，才得知童瑤已經準備出院了。
捧著鮮花來到童瑤的房前，透過虛掩的房門，賀紓看到鐘警官正小心翼翼地把童瑤抱上輪椅，又低頭輕聲說著什麼，童瑤低頭甜甜地笑。
賀紓站在門口不好意思進去，正考慮是否過會兒再來，門忽然開了，鐘警官向他微笑打招呼，請他進去。
「阿瑤，賀律師來看你了！」
童瑤一副大病初愈的蒼白消瘦的模樣，眉宇間依舊是從前的清麗，「噢，賀律師，謝謝你來看我。」望著賀紓的眼神卻是那麼茫然。
鐘警官低聲對童瑤說︰「阿瑤，賀律師就是你的鄰居，他兒子lucas還是你的學生呢。」
童瑤蹙眉似乎在苦苦思索，最後抱歉地說︰「賀先生，對不起，以前很多事我都記不起了，醫生說這是腦部創傷後遺癥。」
賀紓震驚地望著她。
鐘警官又補充說︰「阿瑤腦部動過手術，醒來後就忘記了很多事情，尤其是車禍前的那段記憶。」
童瑤露出悲傷的神色，顯然是想起離世的雙親，鐘警官忙摟住她低聲勸慰，童瑤握住了他的手。
鐘警官有些尷尬地望著賀紓，說︰「阿瑤現在無親無故，出院後會住在我家，我父母能照顧她。」
賀紓笑著說了一番祝福的話，跟他們告了別，心里洋溢著感動，自己一直擔心阿瑤日後的生活無人照料，原來她早就找到呵護她的人。
童瑤望著賀紓離去的背影，手指攥緊了扶手，那雙茫然的眼楮瞬間恢復了清明，又閃過深深的憂慮。
趙羽走入自己的辦公室。
一位新助理叫住他，「趙先生，法援處剛發來一樁謀殺案，這次誰接呢？」
趙羽頭也不回，「就戚婉吧，她新來的，該鍛煉鍛煉。」
助理︰「好的，我這就通知戚律師。」
「等一下，」趙羽忽然停下腳步，「這案子誰當主控？」
助理瞟了一眼資料，「呃……是賀紓。」
琥珀深瞳有亮光閃過，趙羽玩味一笑，「不必通知戚婉，這案子我接了。」
助理一臉詫異，自己的上司什麼時候轉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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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a，你找我？」賀紓走進天藍的辦公室。
「嗯嗯，」天藍示意他坐下，把一份卷宗放在他面前。
賀紓打開，取出資料，略一瀏覽，挑眉道︰「這位林風，有凶器、有現場目擊證人、當場被捕，直接宣判就行了，這樁官司還用得著打嗎？」。
「這樣才能顯示我們律政署的存在意義啊。」天藍勾唇一笑。
「行了，天藍姐，我會在庭上好好弘揚咱律政署神威的。」賀紓神色了然，「這回法援處派了誰當辯方律師？」
「咱們的檢察官的死對頭——」天藍秀眉一挑，「趙羽！」
賀紓心一緊，「居然能請得動他……」
「我也奇怪趙羽怎麼願意接這種案子。」天藍狐疑道。
賀紓垂下眼睫，「好吧，大敵當前，我去作迎戰準備。」說完起身要走。
「rain，」天藍叫住他，卻是欲言又止，「最近見過國凡嗎？」。
「見過，凡哥還是老樣子。」賀紓字斟句酌地說。
「我打算離開香港，也許很長時間不會再回來了。」天藍緩緩地道。
「什麼？」賀紓驚愕，「怎麼這樣突然？」
天藍眼里有淚光閃動，聲音里盡是苦澀，「我去澳洲我姐那兒散散心，如果覺得合適就不回來了。」
「這……」賀紓問道，「你一個人去？」
天藍諷刺地冷笑，「你認為國凡會不會陪我去？」
賀紓說不出話來。
天藍又說，「我已經遞交了離職報告，還有半個月時間，交接手頭的工作。rain，我向上面推薦了你，你可要好好贏這場官司，你可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希望你能坐上我的位置。」
「tina……」賀紓心里壓上了重重的鉛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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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東區法院，「林風情殺案」初審。
先由檢控官陳述案情。賀紓朗聲道︰「被告人林風，被控于今年二月十四日晚上，將被害人李菲菲及方浩文殺害于方浩文家中。現檢察院根據香港刑事法，以雙重謀殺罪名落案起訴林風。」
法官向被告發問︰「被告人林風，你是否承認控罪？」
辯方律師趙羽回答道︰「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當事人否認控罪。」
法官宣布︰「由于被告否認控罪，本案移交終審法庭聆訊，擇日開庭。」
控方又提出請求︰「法官大人，我要求召開死因庭研訊和裁決死者李菲菲、方浩文的死亡原因。」
法官表示請求準予接納。
======法院附近一家咖啡廳里，賀紓正和天藍閑聊。
一個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在賀紓身邊響起，「對不起，介意我坐下嗎？」。
賀紓吃驚地抬頭，竟看到趙羽立在面前。
趙羽一雙深瞳卻只看著天藍，微笑極其誠摯。
天藍起身，主動伸出手，「你好，趙先生，很高興見到你！請坐。」
趙羽在天藍身邊坐下，性感的薄唇勾起淺魅的弧度，「尤小姐和賀先生都是律政界的精英，這回跟兩位過招，真讓我受益匪淺。」
天藍柔和一笑，「這案子是賀紓作主控，沒有我的份哦。」
趙羽會意地轉向賀紓，劍眉輕揚，「賀先生，我可以叫你rain嗎？」。
賀紓面無表情，「隨便。」
趙羽凝視著賀紓，眼楮如醇酒般蕩漾著琥珀光澤，「rain，不知為何，每次跟你交鋒，都讓我承受很大壓力。」
這話听起來調笑的意味更多一點，賀紓隨後一記反擊，「是嗎？作為你的對手，我听到這話非常開心。」
趙羽的聲音溫柔得要滴水，「我竟然能使你開心，那真是太好了……」
天藍在一旁品味著兩人之間曖昧的對話，大感詫異。
賀紓窘迫不已，沒好氣地問道︰「趙先生，你有什麼目的，快說吧！」
趙羽于是正色道︰「我的確有事找賀檢察官商量。如果我的當事人承認自己殺了人，你能否改控誤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