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賀紓依舊心緒不佳，很沉默，也不怎麼吃飯。
趙羽也一樣，極難受、極不忿，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你別再喝了！」賀紓終于忍不住按住他的杯子。
趙羽斜靠在椅上，笑道，「放心，我不會醉，即使醉了也不會把你怎樣！」
這話一下子勾起了賀紓最難堪的記憶，「趙羽，你沒有人性！」如果不是兒子在場，立即就要拂袖而去。死死咬住唇，屈辱的淚一下漫上了眼楮。
趙羽覺得這種無聲的譴責比戳他一刀還要難受，痛苦開口道︰「你不必勉強自己，既然無法接受我，就明說吧！」
賀紓抬眸凝視著他，「明說又如何？你會放我走嗎？」。
趙羽早料到他的回答，心頭依舊驟痛，一下攥住賀紓的胳膊，「告訴我，你到底討厭我什麼？」
賀紓掙月兌不了，只得說道︰「你不該干擾我平靜的生活，我和我兒子一直過得好好的，我們的世界太小，容不下你。」
趙羽松開了手，卻用凜冽的目光將他籠罩，聲音漸漸冷厲，「你認為你過去這幾年過得很好，是嗎？」。
賀紓垂下眼睫。
趙羽繼續道︰「如果你認為所謂的平靜生活就是自我封閉、甘願忍受孤獨、情願獨自飲泣也不願求助——你認為這樣的生活最適合你，那麼無所謂，你就對著四堵牆孤獨終老去吧，沒人管你。」
賀紓依舊沉默，肩頭卻在顫栗。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lucas？他才這麼小，他的未來還有漫長的人生，他需要的是陽光雨露、是健全的家庭、是充滿活力和希望的人生，而不是你所謂的平靜生活！」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夜里總是睡不著，躲起來偷偷地哭。是lucas無意中告訴我的，孩子雖然小也懂得為你擔心。當然，還有李國凡會憐惜你照顧你，因為他，我本來想放棄你了。可你太偉大，竟然把他推給另一個女人，寧願一個人承受孤獨……」
「住口——夠了！」賀紓打斷了他，滿眼是慌亂和痛楚。
趙羽立即閉了嘴，為自己的沖動悔恨不已，多少次告誡自己要隱忍要溫柔，最後還是情緒失控，說出了這樣殘忍的話。
賀紓石化般一動不動，眼里蓄滿了淚，卻咬唇強忍著。
趙羽幾乎絕望了，等待著賀紓決絕離去的一刻。
「你說得對。」賀紓終于開口，聲音異常嘶啞，「這些年我一直在假裝快樂——為了lucas，我越痛苦越往臉上裝笑！可你為什麼要撕破我平靜的偽裝？趙羽，你真殘忍！」
「對不起……」他急切地道歉，「我胡言亂語，你別當真……是我造成的這一切，我沒有資格說這些……」
賀紓一下子站起來，對孩子說︰「lucas，咱們走。」
孩子埋頭在甜點里，「不嘛，冰激凌還沒有上呢。」
賀紓拉他的手，「以後再吃，馬上走！」
孩子機靈地感覺到氣氛不對，眨著大眼楮望著兩個大人，怯怯地說︰「爸爸，sam叔叔，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賀紓一下子僵住，慢慢地坐了下來。
趙羽連忙笑呵呵地模著孩子的頭，用極其柔和的語調說︰「小子，是sam叔叔做了一件很錯很錯的事情，你爸爸很生氣很生氣，所以要帶著你離開sam叔叔。」
孩子撲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那你為什麼不認錯呢？」
「我當然認錯了，可你爸爸不肯原諒我啊。」
孩子皺了皺稚氣而清秀的眉，「那你真的知道錯，並且保證再也沒有下次了嗎？」。
「我發誓！」趙羽舉起手，很認真地說︰「我再也不會犯錯！我要永遠對lucas和他的爸爸好，照顧他們，愛護他們，一生一世！」
孩子顯然被這一大堆誓言弄糊涂了，不過趙羽虔誠的樣子讓他很滿意，于是，走到賀紓身邊，搖著賀紓的胳膊，「爸b爸b，你就原諒sam叔叔吧！」
賀紓深深嘆息，「孩子，你為什麼要替sam叔叔求情？」
孩子露出純淨的笑顏，「因為我好喜歡sam叔叔，我不要他離開我們，可以嗎，爸b？」
看著孩子殷殷期盼的眼神，賀紓徹底繚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