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這四個字就像魔爪一樣狠狠按住滿月的心,不痛,卻讓人急促難安,難以忽略它的存在。
無眠,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滿月在窗前坐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時,她才淺淺睡去。
沒多久,青兒就敲起了門,捧了新衣進來。見滿月爬睡在窗邊,有些責怪道,「小姐,八月天涼,會感冒的!」
滿月睜開眼,站起身。其實在青兒敲第二聲門時,她便醒了。「好,下次會注意的。」
「小姐,生辰快樂!」青兒捧著新衣,開心道,「這是大夫人特意為小姐準備的,青兒服伺小姐更衣?」
「嗯。」
打點完後,青兒又問,「小姐,今日是要去主堂用飯,還是在房里用飯?」
「主堂!」滿月下意識地回答,說完竟不由得一愣。
青兒听人說今日太子祭母,,前堂熱鬧,心中自是喜鬧的。听小姐同意去前堂用飯,高興都來不及了,滿月那一愣自然沒有注意到。
兩人出了房,青兒走在前面帶路,滿月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隔壁房,心中不由得暗沉了幾分。好在青兒一路上歡喜地說個不停,才活躍了下氣氛。
很快便到了正堂,用飯的人不在少數,滿月在僧人的帶領下到了一處較為安靜的地方坐下,齋菜也隨之而上。
「往常也這麼多人嗎?」。看著熱鬧的場景,滿月恍惚地問道。
青兒疑惑地看著自家小姐。
回過神,滿月模模鼻子,暗自嘲笑了一番。她也是第一次到此處,又怎麼會知道呢?
錯開話題,滿月道,「快吃吧!午後進完香還要回府。」
青兒點點頭,也不拘俗那套,坐在滿月旁邊,端起碗筷就用起飯來。滿月見青兒吃得香,也起手拿筷。
這時,一陣濃厚的脂粉味兒直嗆入鼻子,勒得滿月直惡心。抬起頭來正欲尋這害她發嘔的禍源時卻不經意對上一抹紅腥。
滿月自認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這樣的紅,就像她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那人那樣的白一樣。紅色的靴子,紅色的蘇瓔衣,紅色的唇,紅色的發,在全身紅色的映寸,滿月似乎覺得那雙妖媚如腥一樣上勾的媚眼都有些發紅。
那雙眼,不同于那紫衣男子的寒冷似冰,不同于那墨衣男子的邪魅難測,甚至不同于那白衣男子的溫暖似陽。他笑著,如雪中紅蓮,猩紅妖艷,如非他開口,倒真叫人難辨雌雄。
「位滿了,本公子要與你同座!」
不是敬語,不是勞駕,更不帶半絲謙遜。他就這樣開口,直白而驕狂,甚至不待滿月開口拒絕,便自顧自地坐道滿月對面。她還記得他用的不是在下,而是,本公子!這樣狂妄之人,滿月還是第一次遇見。
只是,她向來討厭這類人。開口之時,語氣也就自然好不到什麼地方去。「源是紅妝,不想勝卻佳人子。」
男子笑笑,這半褒半貶的話,他自是听得懂的。相比他的不以為意,他身後那抱琵琶的黃衣女子倒是有些不滿地要開口,只是被紅衣男子一個眼神給駁回了。
「小丫頭,你真有意思,叫什麼名字?」
滿月著實被嗆到了,青兒連忙幫她順氣。不是因為那句小丫頭,而是紅衣男子問後作出的那副撩人媚態。他真的是個正常的男人嗎?滿月有些懷疑。
「本公子風情,想要和你交個朋友!」男子見滿月不說話,又開口道。
風情?倒真是紅得風情萬種的。滿月暗想道。一瞬間,不由得想到,「媚眼如絲,風情半華,錦衣伴!」
「不知公子所謂的朋友是指何種?」
風情?姑且如此稱呼吧!風情听了,興致一上,「交朋友還有個講究?」
滿月鄙視地看著他,慢慢酌上一杯給自己。見滿月慢吞的樣子,風情倒是沒說什麼,就是他身後那黃衣女子有些不耐煩了。
當她正要爆發時,滿月方才開口,「朋友有三種,一為酒肉,二為肝膽,三為知音。」
「這樣的說法,本公子到還是第一次听說。」
滿月飲了一口,緩緩道,「一來,我和公子初識,不曾把酒啖肉。二來,小女子平素沒有什麼大的志向,只求一生寧息,不會有助他人行肝膽之義的機會。三來,見公子華衣神若,定非池中之物,想必能成公子知音者也非一般人可比擬。此上三者為證,小女子不敢有半分奢望。」
「啪!」黃衣女子將琵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沉著臉,「我家公子屈尊降貴,你卻如此不識抬舉!」說罷就揚起手往滿月臉上甩去,風情自若地喝著茶也不制止。
「小姐!」青兒驚呼著,見那一掌就要落下,立即去擋。
「你?」黃衣女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
「看來你的下人有些越舉了。」滿月狠狠抓住那雙涂滿紅蔻的手,語氣有些發冷。
風情稍愣了下,點點頭。眼角一眯,挑起嘴角,大手一揮就輕而易舉地從滿月手中奪回那女子,笑道,「西環,還不向這位小小姐賠罪!」
名喚西環的女子縮了縮身子,有些顫抖的看著風情,退到一邊,跪向滿月,「奴婢冒犯了,還望小姐恕罪!」
其恭敬之態與先前囂張跋扈之姿截然不同。滿月下意識地看了眼風情,收回目光。「起來吧!」
西環稍抬起脖子,見風情略一點頭,才起了身,恭敬地伺在風情身,不敢再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