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童話 二十七 不似在人間

作者 ︰

蘭嬸坐在司機側邊,慕容女士寧馨兒並肩坐在後排。慕容女士瞧出寧馨兒很緊張,有意找些有趣的話題跟她聊天。

她閱歷豐富見多識廣,察言觀色挑著寧馨兒感興趣的話題聊。寧馨兒驚訝這位跟自己外婆同齡的婆婆居然對小女生喜歡的歌星服飾之類的都很了解,情緒在不自不覺間放松。

察覺到她放松下來,慕容女士以隨意的口氣說道︰「映明那小子確實該揍,居然拿了小姑娘最隱私的內褲還公之與眾,雖然是無意的,也不能原諒。」

說出了寧馨兒的心聲,寧馨兒眉開眼笑,誠心實意的道︰「外婆您說得太對了,不過我打得不只是這個,我更氣的是他不把錢當錢,眼里沒人的態度。」

慕容女士專注的看著她,顯出很認真的在听她說話。

這份認真鼓舞了寧馨兒,每次她想好好跟媽媽說話時,媽媽不是敷衍就是不耐煩,從不肯好好听她說話。慕容女士的態度是把她當大人在看,這對十六七歲的少女是個很大的肯定,她一骨腦兒將心里話全倒出來。

「我腳拐傷了,是映明主動背我去醫院治療的,當時我真的很感激他,想原諒一切跟他好好相處。他帶我去的是家很貴的,我家根本負擔不起的私家醫院。那是當時很晚找不到其他醫院,而且他也是覺得那家醫院對我好才帶我去的,所以醫藥費再貴我也不該怪他。但當我因醫藥費太貴不知該怎麼對媽媽講而發愁時,他居然很不耐煩很不屑的說嫌貴就由他來付……」

說到這里,寧馨兒想起當時金映明那不耐煩的態度,聲音變得激揚,眼楮瞟向慕容女士。

慕容女士若有所思微微點頭,用眼神鼓勵她說下去。

略略平復情緒,寧馨兒繼續說下去,「我知道您們家很有錢,不把握280元放在眼里。可在我家,因為我姐姐在英國念醫大,經濟很緊張,我一個星期只有50元零用。媽媽說醫藥費從我的零用錢里扣,雖然爸爸偷偷補給我,但我還是很難過。可一大清早,你那孫子就蹦到我面前,隨隨便便找我借車費,當時我頭腦一熱,拳頭不受控制的就出去了……」

越說寧馨兒的聲音越小,到最後不好意思垂下頭,歉然道︰「我也知道打人不對,可當時就是管不住自己,對不起,我願意向金映明道歉。」

其實到現在她心里對打金映明也沒什麼後悔,只是慕容女士態度太誠懇讓她不好意思,與其說是去向金映明道歉,還不如說向這位令人尊敬的老人道歉,畢竟,自己打了她的寶貝孫子。

在听寧馨兒的述說中,慕容女士慢慢感到心驚。她很疼金映明,但並非溺愛,對金映明的教育,她一向抓得緊,而金映明也沒讓她失望,各方面都表現得讓她滿意。

但就在現在,在寧馨兒的述說中,她發現了自己教育中的二個失誤。一是沒教會金映明金錢的重要性,二是沒教他設身處地去別人考慮。而這二點,對一個大家族挑大梁的子弟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所幸,亡羊補牢還來得及。輕輕吁口氣,慕容女士憐愛的目光落到寧馨兒身上。最初她是因為寧馨兒粉雕玉琢的模樣生了好感,現在則是真心喜歡上她。

這小姑娘,不但模樣出眾,還有顆敏感純真的心及大無畏的心。映明一直沒什麼朋友,她成為映明的朋友是個不錯的選擇。

「外婆—」不知道慕容女士巳在開始盤算如何讓自己跟她的寶貝孫子做朋友,寧馨兒對慕容女士不說話只盯著自己看有些心虛,低低喊了聲。

「她孩子,」回過神,慕容女士將寧馨兒的手握到手中慈愛的道︰「你是要去給映明道歉,不管怎樣,打人都是不對的,尤其是你還是個女孩子,女孩子不應該那麼粗魯。」

寧馨兒活潑好動,卻總夢想著成為優雅有氣質的女生。以前,徐思敏的媽媽蘇敏是她努力的對象。不過自從見到慕容女士後,便覺得她的風範更勝蘇敏一籌,轉而祟拜起慕容女士。听到慕容女士說她粗魯,小臉一下騰的緋紅,低下頭難過得說不出話。

雖然天色漸暗車內光線不好,慕容女士仍看得清楚,笑著將她攬進懷里慈祥的道︰「同時你也要把剛才對我講的話講給映明听,讓他清楚自己為什麼挨打,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好嗎?」。

話里的意思好象是自己沒有打錯金映明,寧馨兒詫異的抬起頭,求證道︰「外婆,您的意思是金映明確實是做了該打的事?」

肯定的點頭,慕容女士道︰「他做了該被打的事,你也做了應該道歉的事,你們二個把話說開,以後好好相處做好朋友好嗎?」。

「嗯。」寧馨兒重重點頭,笑逐顏開。她很高興慕容女士話里並沒多大責備她的意思,以前她從沒想過要跟金映明好好相處,但現在,就沖金映明有這麼一個好外婆的份上,她會努力跟他做朋友。

少女天真爛漫的笑容是慕容女士這種年紀婦人的最愛,慕容女士益發喜歡寧馨兒,抬手梳理她濃密滑溜的黑發,親呢的囑咐,「以後要常來我們家玩,我們家地方很大,人卻少,太冷清了。」

「好,我一定常去。」寧馨兒清脆的回答,突然想到車子巳開了很久,好奇的向窗外看去順口問道︰「外婆,還有多久才能到您家?咦,我們出城了,在往山上開!」

听到她話里沒有掩飾的驚訝,慕容女士笑著回答,「我就住在山上,馨兒,你是本地人,知道本地有個半山區吧?」

半山區是本城有名的富豪聚居地,金家住在半山區!寧馨兒本來就象黑寶石一樣亮的眼楮瞬那時熠熠生輝,興奮的道︰「哦,我听說過,據說那里的每幢房子都是個美麗的大花園,外婆是真的嗎?」。

「一點都不錯,那里的每幢建築都是名家設計,各有特色,你看那幢,叫翡翠谷,那幢,叫彩虹山莊……」說話時馬路邊巳經開始陸陸續續出現一座座各具特色,錯落有致的別墅,慕容女士一一指點給寧馨兒看。

出身普通人家,見慣都市里一個個如火柴盒沒有特色的建築,突然面對只在雜志上看到的各具風格的一幢幢豪宅,寧馨兒只覺眼楮忙不過來,不時發出驚呼。

有多久沒見到小姐這樣開心的模樣了,坐在前排的蘭嬸見慕容女士跟寧馨兒越說越熱鬧,忍不住回頭插話,「這些不算什麼,再往左轉就是我們家,我們家才美,象個水晶宮,外面的人都稱我們家為水晶苑。」

隨著她的話,車子左轉,轉入一條私人道路。道路寬敞,二旁栽的不是常見的梧桐樹,而是種寧馨兒從沒見過,但特別美麗的樹木,樹葉在落日的余暉下呈現明亮的金黃,眩人眼目。寧馨兒不由自主又發出驚嘆,「好美的樹!」

「這是秀麗槭,又名五角楓,是楓葉的一種,再過一過月,樹葉變成紅色,那時更美。」慕容女士明顯也很喜歡這種樹,笑著解釋。

車子沿著楓樹夾道的私家馬路向前開,前面出現一扇大門。名幅其實的大門,跟學校大門一樣寬敞的大門。寧馨兒來不及驚訝,大門巳緩緩打開,車子直駛進去。

水晶苑,很快就能看到象水晶宮一樣的豪宅。寧馨兒的心開始「  」直跳,眼楮睜到最大。這一睜大就縮不回去,一道道幻彩流麗的波光將之牢牢吸引。

波光,真正的波光粼粼的波光!幾十道,不,應該是幾百道噴泉從地底涌出,高底不下錯落有致的環繞著一幢只有童話里才會出現的房子。

那房子不知用什麼材料制成,被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噴泉映襯得晶瑩剔透,再映著天過絢麗的晚霞,美得不似在人間。

寧馨兒看得入了迷,根本沒發覺車子不知何時巳停下來,直到慕容女士輕輕踫她,喊了她名字幾聲才如夢初醒,看見慕容女士站在車邊笑呤呤瞧著自己。

她趕緊蹦下車,迫不及待的嚷道︰「太美!外婆,這房子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真的,這是映明媽媽親自設計的,她說過,要自己的孩子生活在最優美的環境。」慕容女士輕輕說著,語氣里有驕傲,還有更多傷感。

映明的媽媽!寧馨兒年紀小又心神恍惚,听不出慕容女士話里的傷感,單純的羨慕道︰「他真好福氣,有個了不得的媽媽,我媽媽完全跟她不能比。」想到自己媽每日嘴里不是錢就是學習,嫌棄的扁扁小嘴。

慕容女士看得清楚,微微一笑。這就是年輕,什麼都不懂,不珍惜自己擁用的,只羨慕別人擁有的,這樣的年輕是無知也是種幸福。

水晶苑美的不只有波光,還有鮮花奇石曲折的回廓,寧馨兒只恨自己少生了雙眼楮,來不及看。慕容女士見她站在原地不肯走,牽起她的手笑道︰「以後有時間給你看的,現在我們進屋去。」

里面是個大大的客廳,以米色和咖啡色為基調,顯出一種明朗的開闊,低調的華麗。寧馨兒年紀小,欣賞不來這些,只單純的喜歡,覺得自己家的客廳跟這里一比就是個小小的垃圾堆。

這個比喻令她想起以前跟金映明的一段對話,好奇的問道︰「外婆,你房間的浴室是不是跟我的房間一樣大?」

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部起這個,慕容女士納悶的看著她。

寧馨兒將金映明進她房間對她房間的評價說出來,慕容女士听得直搖頭,歉然道︰「真的是個無禮的小子,你當時一定很生氣?」

「有點傷自尊。」寧馨兒老實承認,隨即爽朗笑道︰「不過現在我信了,他說的是真的。」

慕容女士淡笑,輕嘆道︰「他不會說假話,但也不考慮別人的感受隨便說話,以前我不覺得,現在明白了,全都是你的功勞,謝謝你,馨兒。」

慕容女士居然給自己道謝,寧馨兒又興奮又不好意思,四下張望轉移話題,「金映明呢?」

蘭嬸從一道門里走出來笑道︰「我剛剛問過小菊,自我們走後孫少爺就沒出過房門,飯也沒吃,估計還在生悶氣。」

慕容女士听得也笑,只有寧馨兒不好意思,慕容女士對自己這麼好,自己卻害得她寶貝孫子到現在還沒吃飯,急于補嘗,她迫切的道︰「外婆,我現在就去跟他道歉讓他消氣。」

「不止是道歉,更重要的是跟他說清楚你為什麼要打他。」慕容女士說著牽起她的手往金映明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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