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殿的夜明珠,珠光灼灼,我躺在珊瑚礁的榻上,數著水幕外離散的游魚。
突然,頭頂黑乎乎一片,我轉過眸子,白幽站在我身側,欣長的身子,遮擋了夜明珠的光芒。
我眨眨眼,說道,「白娩剛走!」
「我不是來找她的!」白幽翻動著寬大的袖口,露出他白皙優美的手手腕,順勢坐在我的榻邊。
我慢悠悠的從床上爬起來,理了理凌亂的衣裳,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夜深了,孤男寡女,不可共處一室,要!」
聞言,白幽愣了一下,他頭一次听我說這麼長的帶有那麼多成語的句子,不過,片刻後他又靠近我,湛藍色的眸子帶著深深的疑惑,「誰教你的?」
「師傅!」我直言無諱,說完後,還縮了縮身子,向後靠了靠,因為我深覺他靠我這麼近沒什麼好事,我還記得上次這個距離,他就輕薄與我,害的師傅教我人倫理常,幾日未歇。
「哦!」湛藍色的瞳仁跳了半分,他的唇邊蕩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他調高了眉,「阿青,你喜歡你師傅嗎?」。
「喜歡?」我不懂得這份情感,我只知道很多人把它掛在嘴邊,譬如那句—男人都喜歡狐狸精!
「什麼叫喜歡?」
「喜歡就是與之相處自然愜意,若是相離便會掛念!」白幽的眼神流轉,說的輕巧。
「相處自然愜意,相離掛念?」我喃喃自語的坐在榻上,努力回想我和師傅的點點滴滴,最後我得出了結論,「阿青是喜歡師傅的!」
「真的?」听到我的結論,白幽的眼瞬間亮了,有點像要現原形的靖人。
我點點頭,心中卻納悶,白幽為何如此激動,我與師傅相處十幾年,朝夕相對,相處自是融洽,至于相離掛念,我上次離山,抓妖也不忘帶其回去于師傅奏曲,這應該是一種掛念吧!
我自顧自的想著,卻完全不知我的喜歡在白幽的心中卻遠遠不止這麼簡單。
得到我的回答,白幽面上的笑就未停,可他的笑並沒有堅持多久,來人的一個消息,讓他的臉瞬間變得烏雲密布。
我坐在榻上,听得來人的通報,說是幾名鮫人巡海,不幸被害,尸骨無存。
「一定又是她!」白幽絕美的臉上,隱隱看見鱗片微光,倏然,他轉身,拽起坐在榻上的我,「阿青,殺了白音,我要你殺了她!」
他瞳孔放大,眸中波濤洶涌,我看著他面上時隱時現的鱗片,搖頭道,「師傅說過,不能隨意殺生!」
「殺生?」我的手臂漸漸開始麻痹,他湊近我的臉,「倘若你不殺了她,我,白娩甚至整個鮫族都會覆滅,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到時候說不定連你和月華都要葬身于此!」
話至此,他已激動的無可附加,我卻是晃了晃被他拽著的手臂,淡然道︰「那也要師傅批準才行!」
「批準?」白幽的牙咬了起來,看著我無動于衷的臉,最後知道與我說了等于白說,他松開我的手臂,「算了,我去找月華!」
腳步漸遠,待我回過神來,殿內早就沒了人影,我揉揉發紅的手臂,朝著水波深處大喊︰「白幽,師傅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你以後就不要再抓我的手臂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听見,我重新躺來閉目,自從上次白音的頭發絲進入我的身體,我感覺這些天渾身都使不出勁兒,一有時間,就昏昏入睡,而現在又是這個狀態,我打了個呵欠,還真是有些困了!
朦朦朧朧中,有人推了推我,我掀了掀眼皮子,面前人華袍黑發,面若桃李,明艷不可方物,正是白娩,只不過她去而復返,究竟想做什麼?
「阿青,」她喊著我,我又從榻上爬起來,打了個呵欠,「白幽剛走不久!」
「我知道!」白娩站著看著我,眼底眸光閃閃,突然她又開口,話語卻是懇求,「阿青,殺了白音,我求你,殺了白音!」
說著,她作勢沉了沉身子,要跪下來,我連忙睜開似醒未醒的眸子,「白娩,你做什麼?」
師傅說過我不能接受如此大禮,特別還是跪拜禮,我皺眉使用念術,听得地面一個炸響,白娩的身子,瞬間飛到了幾米之外。
「轟隆」一聲,我沒想到自己操控念術也沒有原先那般靈活自在,居然將白娩炸飛了出去,我皺著眉頭,睜大眼楮看著幾米之外的白娩,果不其然,她陰沉著一張臉,揮袖而來,咄咄逼人道︰「阿青,你做什麼?」
我無辜的眨眼,隨後開口,「不好意思,一時沒控制住!」
「你!」她手指收緊握拳,這是她平生第一次求人,卻又遭此般戲弄,她的眼光突變,像是要手刃仇人般,殺之而後快!
「白娩,」我刻意忽視她想要殺人的目光,撐著有些癱軟的身子,「我剛剛已經同白幽說過,得師傅同意才行!」
「師傅,又是師傅,你怎麼那麼死腦筋,要是求的動他,我會來找你嗎?」。白娩被氣的,橫眉怒對,「上次你被白音劫走,他怎麼可能在讓你涉險?」
「那還是要征求師傅的意見!」我向來萬事以師傅為尊,尊師重道向來沒有違背師命,所以我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徒弟!
「你真是個•••」傻子•••白娩額上金光閃閃,話還沒說出口,她突然想起不能再叫我傻子,否則我定是將她又繞進傻子的陷阱,所以她面目微變,頓了頓將剩下的話給吞回去。
「算了,不和你計較!」她倏然垂下頭,袖口微動,口氣變得極其緩和,我听見她說「阿青,你听說過鮫族的傳說麼?」
我想了想,然後回答︰「白海有鮫人,可活千年,泣淚成珠,價值連城;膏脂燃燈,萬年不滅;所織鮫綃,輕若鴻羽;其鱗,可治百病,延年益壽。其死後,化為雲雨,升騰于天,落降于海!」
說完後,我長長的吐了口氣,這句話實在是太長了!
「這是人世間對鮫族的傳說?」白娩耐著性子听我說完,疑惑的勾起了我的下巴。
我點點頭。
「果然是流言•••」白娩臉上出現惋惜的神色,然後搖頭嘆息一陣後,繼續用她那雙湛藍色的眼珠對著我,用極其勾人求知欲的姿態,問著我,「想知道鮫人的由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