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界,壓抑異常,遍處盡是游魂,幾處棧橋坍塌,棧橋之下,有鬼駛舟,白骨林立,赤浪湍急,紅衣銷魂,喚曰‘渡娘’。
渡娘妖嬈,風姿綽約,輕搖白槳,緩緩而來。
「狐君,當真是狐君?」渡娘雙目含春,恨不得片刻劃至往生渡岸邊,她痴痴的望著師傅,眼眸未轉半分。
我被師傅環住懷中,動掣不得,突然師傅伸手捂住我的口鼻,跳上那白骨舟,輕聲道︰「陰冥十二階!」
渡娘聞言,手上的白槳忽頓,原本痴迷的面目上生出三分詫異,七分震驚,「狐君,去那處作何?」
「取物!」師傅見她手上白漿未動,一掌擊向白骨蔓延的岸上,孤舟受力,眨眼間入了赤浪之中。
渡娘見到師傅本是驚喜,她長著一張人面,手臂以下卻是骨肉相接,她縴長的手骨扶住顛簸的木槳,「狐君,都幾千年了,渡娘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師傅回頭,「渡娘,幾千年了,你倒修的一張人面,接管了往生渡•••」
師傅未答,卻讓渡娘欣喜,她歡喜地模上了自己的面,嬌笑道,「當初若不是狐君有心栽培,渡娘也沒有今日•••」
師傅淺笑無話。
白色的手骨微動,渡娘搖動白漿,見師傅一笑,竟紅了面色。
白舟前行,赤浪下有物浮動,我面目被師傅埋與袖中,鼻間全是師傅的氣息,我心中納悶,自師傅帶我來了此地,我就納悶到了現在,師傅受傷,我居然沒有發現分毫,而且他們喚師傅‘狐君’,師傅不是叫做月華麼?何時又成了狐君?不僅如此,師傅為何還如此熟悉這個地方•••
我想著,屏住呼吸,眼角余光一瞟,身下的舟劃破赤水,幾具骷髏伸展著身體在中掙扎,似是要爬上船來,其中有一具,伸出手臂,竟拉住了師傅的衣角。
「下去,下去,你們要是驚擾了狐君,我要你們好看!」見狀,渡娘抬起手中的白漿,拍打著赤浪中的白骨,白骨一個畏縮,重新鑽回水中,四周轉瞬死寂。
「渡娘,快些!」師傅低眼看著面目漲得通紅的我,知道我憋氣憋了許久,怕是有些撐不住了。
渡娘瞧了瞧不遠的白骨岸,心中疑惑,可還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赤水湯湯,骷髏浮沉,眼看著就要渡岸,卻豈料舟下動蕩,觸上了伸出頭顱的白骨,我原本就憋氣憋得難受,如今又被這麼一顛簸,實在忍不住,一口氣就吐了出來,我剛吐出口氣,就見赤浪起伏洶涌,師傅面色突變,听得渡娘一聲驚呼,跌入赤水,白舟覆滅,師傅抱緊我,一躍而起。
我被師傅帶入空中,眼角觸及之處,赤水陰森,有成千上萬的骷髏仰天翻騰,白骨刺目,赤浪驚心,拍擊兩
岸,離彼岸還有百米,渡娘早就游至岸邊,紅衣未有沾上絲毫血色水跡,她大驚道︰「生人,狐君,你竟帶了生
人!」。
師傅身子懸于空中,挑眉嘆息一聲,將我的頭從他懷中扶起,他低聲喚著我,「阿青•••」
我愣愣的看著他,方知自己闖了大禍,連忙低頭,誰想師傅俯首扣住我的頭,泛著銀光的眸子盯著我,我縮著脖子一動不動,他微微靠近我的鼻尖,瞬間壓向了我的唇,我只听得一聲「 咚」,人轉眼間就落入了赤水之中。
赤水水面發出巨響,巨浪滔天,師傅擁著我,閉目欺上了我的唇,耳際水聲響徹,白骨圍上而又散去,我卻充耳不聞,我只知道,師傅輕薄了我,師傅輕薄了我!
赤水粘稠,竟是血河,我拽緊師傅的衣裳,師傅擁緊我,沉入河底。
赤水湯湯,陰冥地底,白骨皚皚。
「阿青•••」冥冥中有人叫我,我壓了壓眉頭,然後睜開眼。
入眼極暗,緊接著我手指動了動,袖子滾出一光彩奪目的珠子,這是在白海時,順手借來,還來不及奉還的夜明珠,珠光璀璨,瞬間就將師傅的面目看的一清二楚,師傅面色如常的擁著我,擦著我面上的血漬,我張張嘴,剛想說話,胸口突然不適,幾口血水就咳了出來。
「師傅•••阿青是要死了麼?」濃重的腥氣翻騰而出,我盯著那珠光照耀下的血色,張大眼楮問道。
師傅搖頭,伸出手指輕柔地拂去我唇邊的血跡,笑道︰「這是陰泉的水,並不是你的!」
原來是陰泉水,並不是我的,我「哦」的一聲點頭,師傅拂著我唇瓣的手指隨著我的動作,不經意間溜入唇齒之間,我剛巧含住,師傅的手指冰涼,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我一愣抬眼,柔和的珠光下,師傅眼神倏變,目光幽深,奇異難辨。
我這才想去方才沉入陰泉,師傅輕薄了我,我連忙松口含糊道「師傅,你為什麼輕薄阿青!」
我含糊而語,師傅的手指在我唇瓣上下開闔間一動不動,眼神也未動分毫,就在我準備揮手讓師傅回神時,師傅突然俯來,扣住我的頭,再次欺上我的唇,我渾然間「唔」不得半聲,全部被師傅突如其來的吻,吞沒。
這次不同于方才在陰泉,我感覺師傅冰冷的唇一點一點地舌忝食我的唇邊,帶著我從未感受到的氣息,溫熱的,霸道的。
師傅吻著我,手指穿過我的發際,垂眸閉目,長睫微顫,宛若蝶翼,他白皙的面目雖是上絲絲柔情,唇上卻是毫不客氣地攻城掠地,讓我完全無招架之力。
唇齒交融,師傅溫熱的舌尖帶著眷念繞入我的唇齒之中,我從未經受這般低回婉轉的廝摩,帶著深切的懷念,莫名地渴求和難以割舍。
我呼吸不得,難以自持的發出低唔聲,呆呆地任由師傅如此,完全懵了。
師傅這是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