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木蓮不留下,那他就抄了花滿樓。
你……木蓮身子一晃,雙手不由的握拳。這燕子愈明顯的是在威脅她。她自是討厭被人威脅,可是,如果因為自己而毀了花滿樓,她良心定然過不去。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們改怎麼辦?花媽媽改怎麼辦?還有小妖精。如果他去了別的青樓,以他的外貌和軟弱的個,必然會受他人欺負和排擠。
見此話威脅到木蓮,燕子愈伸手拿起一個酒杯,輕輕一捏,那精致的杯子就化作了粉末,灑在桌子上。
「公子,您此話就嚴重了。這花滿樓的規矩自然是花滿樓定的,姑娘們如何接待客人,都有她們自行定奪。」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姣美的聲音,隨即一陣怡人的幽香飄然而至。
搖曳的花字燈籠下,小妖精一襲緋色紅衫,步履輕柔,身形婀娜的走了過來。三千青絲飄然泄落在肩頭,無風而動,黛眉如山,鳳目剪水,謠鼻紅唇,泛著細柔光澤的雪色肌-膚,襯得他眉間那朵桃花印記格外妖嬈嫵媚。
在這樣的光景下,木蓮不自覺的看呆了,目光久久無法從他絕艷的臉上移開,直到手被他緊緊的握住。
「七爺。」小妖精轉而向燕子軒行了一個禮,柔聲道,「這段日子花滿樓一直受您恩惠和照顧,這里的每一位姑娘都對您的好意銘記于心。您也知道,姑娘們出來生活不容易,況且,蓮花姐姐今日不舒服,如有得罪或者招待周之處,還請您和那位公子多多包涵。」
話一落,在場的人臉色都怔了一下。連木蓮心里都不由得嘆息了一下,甚至還小小的崇拜起小妖精了。果真是常年混跡這種雲龍混雜之地的人,每一言一句既不得罪人,又保全了自己,而且,還提醒燕子愈,這里還有一個燕子軒。
「既然這樣,那蓮姑娘就早些下去好生休息。大公子也是明白事理之人,定也不會為難花滿樓的。」燕子軒無非也是被小妖精的那一席話推到了這個高台,不得不出面解這個場子。
「謝謝七爺,大公子。」
小妖精微微一笑,又朝眾人行了禮,便拉著還一臉痴呆的木蓮離開了雅間。
悠長的回廊上,小妖精紅衫艷艷步履飛快。被拽著的木蓮跟的有些吃力,甚至要小跑才能合上他的節奏。
「哎喲,你走這麼快干嘛?我的手都被你拽疼了。」
「你慢點,你慢點。」
他薄唇緊抿,神色冷冽,未說一句話。
他墨色的發絲揚帶著讓人失神的幽香,輕輕的掃在她的面頰上,因為步履急促,她始終只能被他拖著,仰起頭,看著他獵艷的背影。
不知是因為天冷,還是因為自己穿得單薄,還是因為今晚小妖精的表現反常,她總是覺得這夾在兩人之間的空氣,有一種讓人戰栗的寒意,甚至,看著他默不作聲的背影,她竟然心里有那麼一絲恐懼。
「你今天是怎麼了?」手似乎快被他捏碎了,她卻掙月兌不開。
若是以前,有人敢這樣對她,她定然毫不客氣的飛起就是一腳,然後在來幾個連環踢。可是,眼前是那個瘦弱無骨,漂亮的讓人下不了手的小妖精!
哎,忍了,誰讓人家長得漂亮呢。不過,這家伙比女人還白女敕柔軟的手,力氣還真的大得驚人。
剛被拽進書房,身後的門,便在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力量下‘砰’的一聲關上了!隨即,裝潢精致的廂房內,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他仍舊背對著她,縴弱的雙肩上下抽動,許是走得太快給累著了,可手卻仍然緊緊的拽著她。
四下頓時寂靜無聲,偶爾傳來她的喘息聲,這樣的沉悶氣氛,讓她很不適應。
「小妖精,你怎麼了?」雖然,知道他看不到她的表,她臉上還是浮起一個獻媚的笑容。只怪,她恐懼不說話的他啊。咦,她再度蹙眉,干嘛要恐懼他。
想到這里,她心不爽了起來,她當臥底這麼多年,揍過人,挨過揍,就沒有恐懼過。現在,憑什麼要恐懼一個美得驚天動地的妖精!
「喂!你發神經啊,放開我。」
果然,手被狠狠的甩開,他又往前走了一小步,雙手一負,傲然挺,再度送給她一個華麗麗的背影,就不看她。
「找我什麼事?有話就說,有就放!不準裝深沉!說,找姐姐到底什麼事!」口氣很凶,卻明顯的中氣不足!沒用,她心里低罵了一聲自己。
「算了,不說我走了!」看著他氣場冷厲的背影,木蓮癟了癟嘴,沒好氣的嘟了一聲。這妖精就是莫名其妙啊。
「不準走。」小妖精猛的轉過頭來,狠狠的瞪著木蓮。那雙望眼欲醉的秋水鳳目,此刻氤氳一片,似有晶瑩的東西在閃動,似有怨恨,似有委屈,似有淒楚。滲著細密汗珠的謠鼻下,薄唇如櫻,水澤如凝。動了動,那唇似有話要說,卻又被他吞了回去。最後,貝齒緊咬紅唇,他不再說一個字,就那樣的瞧著她。
活像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婦,既可憐,又可愛,還有那麼一抹嬌憨。木蓮呼吸一滯,心頓時像被人抓了一下,又癢又痛,還有些燥熱。
「你怎麼了?不高興?不舒服嗎?」。她柔聲問道。靠,小妖精這樣的眼神,簡直就是電死人不償命。敢問,世間何人能承受這麼幾十萬瓦的電壓,反正,她是不行了。
他唇齒發白,卻說不出一個字,那如凝的*上時而一片慘白,時而一陣紅暈,又急又氣的樣子。
突地,他身子一閃,在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的時候,只覺得手腕突然一疼,有什麼東西被扯掉,隨即,凝結的空氣中傳來一聲刺耳的破碎聲。
木蓮低頭一看,這才看清,手里那個燕子愈打賞的玉鐲子被小妖精扯下來摔在了地上,碧綠的殘渣濺得遍地都是。
「你……你發什麼瘋!神經病!」木蓮臉一沉,語氣有一絲憤怒。
她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也不至于將脾氣*到她身上吧。
他手抖了抖,雙肩因為沉重的喘息下上抽動。猛的,又走進她,將她的手拉起來,往上面了一個東西,低低的念道,
「我什麼也沒有,不過是個在青樓謀生的人而言。沒有華貴的衣服,沒有漂亮的首飾,也沒有這等價值連城的翡翠鐲子……」
他垂下的睫毛掛著些淚珠兒,一閃一閃的,隨即沿著那晶瑩的皮膚潸然而下,滑落在他漂亮的嘴角。
「我只有這個罷了,若你是嫌棄,扔了便是。」他動作輕盈,神專注,至始至終都沒有抬眸瞧她一眼。
說完這些話,他便放開她,又看了一番她手腕上的東西,長嘆了一聲,便轉身朝梳妝台走去。
推開窗戶,那薄涼的月色和夜風悄然而至,泄落在他精致的面容上。單手撐著下巴,他目光幽怨的望著窗外,不再說一句話,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里。青絲飛舞,紅紗揚動,月光如銀,紅燭搖曳……又是一副讓人不敢靠近的美卷。
抬手看向手腕,木蓮眼角頓時一濕,覺得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
潔白的手腕處,是一只褐色的木雕鐲子。線條流暢的鐲子上,用刀雕刻著七朵栩栩如生的蓮花,仔細看去,雕刻者十分細心,就連蓮花瓣上的那些細小紋路都刻上了,有些蓮花迎風而立,有些蓮花含苞待放……
「這個……」蓮花,木質的蓮花——還真的是應了她的名字——木蓮。
「這個是你做的?」走到他身邊,木蓮小聲的問道,手輕柔的撫摩著光滑的鐲子,心里好生溫暖。
「哼!」他頭一別,不看她。
「小妖精,這個是你做的嗎?」。
「不喜歡就扔掉。」他頭又是一側,給了她一個後腦勺。
目光落在他手指上,木蓮心里一疼,那些酥蔥一樣的玉指,竟然有些許淺色的傷痕。
「你受傷了?」
「管你什麼事!」他甩開她,語氣有些委屈。
「我看看,是不是做這鐲子的時候,弄傷的?」說著,她有抓住他的手,被他掙月兌開,她又去抓。
她就不信,制止不了他。果然,掙扎了幾下,他不動了,任由她檢查。
「你還知道關心我了?我以為你早將我忘記了!」他回頭質問道。
「我……我什麼時候不關心你了。」她覺得委屈!她對自己都沒有這麼好過。
月光如銀,泄落在寂靜的林子里,那幾個閃動的影子上,夜風攬過,空中血氣彌漫,讓人作嘔,林子里不時傳來壓抑的疼痛聲。
白衣剛從地上掙扎著坐起來,一口鮮血便從他口中蓬勃而出,那血痕累累的白色衣衫上頓時又多了一朵斑駁的血花。
「身手不錯,不虧是燕子愈的御前侍衛。」一個鬼魅般的聲音突然響起,在空曠的林子里顯得詭異而恐怖。
圍攻白衣的幾個黑衣男子听到聲音,飛快的收起劍,恭謹的頷首跪在地上。
剎那間,天空赤紅一片,片片桃花血染般刺目緋紅,宛若雪花,在冷的夜風中,旋轉,飛舞,最後簌簌飄落在地,灑成了一張紅色的地毯。
「血染桃花,橫尸遍野!顏門,你們是顏門的人!」白衣臉色一陣慘白,警惕的掃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又看向黑暗無邊的天空,不由的再度握緊手中的長劍。
「呵呵呵。桃花妖妖,桃花嬈嬈,桃花落地,桃花索命。」天空中,那人輕笑了兩聲,便哼起了一首曲調悠揚的小調來。雖然聲音柔轉,百轉千回,卻讓白衣听得驚出了一聲冷汗。
雖然只听得聲音,可是,白衣已經能感受到那讓人戰栗的寒氣和殺意。狂風席卷,桃花滿天,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隨著那聲音越來越近,白衣這才看見,月光映照的天空中,一抹緋紅翩然而至,踩著迎風飛舞的桃花瓣飄然的穩落在地上。
紅衫揚動,青絲飛舞。那人,一身緋色衣衫,負手傲然立于月光之下,容顏如蓮,目光如炬,清麗的眉目間,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冷傲和霸氣,仿似他就是那個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
「既然白衣公子知道血染桃花是顏門的標志。」紅衣人下顎微揚,冷冷俯瞰著地上的白衣,幽幽道,「那你可知道,我剛才唱的那首曲子叫什麼?」
白衣一驚,他自然知道這首歌曲是顏門的索魂曲。不過,他不知道為何招惹上了顏門。如果是沖著皇上而來,那他們不該引他一個人來這個林子。最可疑的是,這個陌生的紅衣男子!
他未曾見過一個面若桃花的男子,舉手投足見那股殺氣和霸氣氣混天然而成。如銀的月光和詭異的紅色交織開來,讓他顯得越發不真實,甚至,白衣覺得眼前的人,不是顏門的殺手,而是地獄索命的死神。
還有,明明是一張陌生的臉,竟讓白衣覺得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
紅衣男子有上前了幾步,停在了白衣的更前,目光冷厲的打量著他。
「剛才那首,是顏門的索魂曲。」
「不知,為何要索我魂魄?」
「我要索魂,鬼神不敢問,鬼神不敢擋。若真想知曉,那我也無妨告訴你。」紅衣人不知何時手里突然多了一把長劍,光亮如雪,手腕一轉,劍鋒掠過白衣的臉頰,那俊美的臉上頓時多了一條淺淺的血痕。
「我顏門的東西,誰也不能動!」他霸道的說道。
「不知在下動了你們什麼東西?」
他無視白衣的問題,收起劍,蹲子,面帶俏皮的打量著白衣臉上的血痕,用失落的口氣道,「你事實上長得真的不好看!不過……」他漂亮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眼神無邪哀傷起來,「不過死人,是不在乎自己長得如何的。」
「你說她喜歡你什麼?」他站了起來,執劍低著白衣的肩膀,手腕一用力,那鋒利的劍峰插進了一寸。,殷紅的鮮血頓時染紅了那白色的衣衫。
「呃!」白衣哼了一聲,抬手相擋,手卻不停使喚。是的,就在這個鬼魅一樣的男子靠近他的時候,白衣身體便漸漸麻痹,渾身再也使不上力來,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著他一樣。
「這血,還真好看。」紅衣男子絕美的臉上勾起一抹淺笑,漂亮的眸子卻是冰冷一片,手腕一轉,劍呲的一聲被拔出,又刺-入了白衣另一個肩頭。
「呃!你若要殺我,干脆給我一個痛快的!」白衣痛苦的吐出幾個字,顫抖的*毫無血色,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個紅衣人是想廢了他的四肢。
「當然要殺你,不過……給人痛快,是顏門的*忌!」劍再度離了白衣的身體,劃過他不滿傷痕的衣衫,落在了他的腳踝處,「殺人,不僅僅是要一個人死,而是要他死之前,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死前靈魂的掙扎,精神的煎熬,禸體的痛苦……多美美好的過程啊。」他嘴角的淺笑慢慢溢開,最後竟綻放成一朵珣麗的罌.粟花,而那眸子,卻又是那麼的純真無邪。
白衣倒抽了一口涼氣,閉上眼楮,等待著痛苦的到來。
「不要逃避死亡,要面對!」那詭異的聲音幽幽的傳來,像魔咒一樣,落在白衣的耳朵里,迫使他睜開眼,迎上紅衣男子的目光。
冷的月光下,那紅衣男子原本子夜般幽深的瞳孔突然琉璃一片,變得琥珀透明,好似發光的水晶一樣,漂亮而詭異。
也在那一刻,白衣突然覺得心里一陣悶痛,眼前景在不斷變換……尖叫的女子,大笑的男子,鮮血淋淋的身體,女孩兒驚恐的眼神,無助的哭泣,肆意揮動的劍影,慘烈的哭叫。那些早就被塵封的記憶,霎那間像夢魘一樣席卷著他。
「啊……不,……不要殺她們,不要。」白衣痛苦的翻滾在地上,嘴角暗紅色的血液沿著漂亮的脖子滑入他衣衫內。
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天空再度下起了血腥的雨,白衣無力的看著紅衣男子恢復正常的眼瞳,吐氣如絲,「攝魂術!你會攝魂術,你是顏門門主。」
「哈哈哈。不錯,你竟然知道攝魂術!既然這樣,那本宮就讓你死得稍微快一點點。」
劍起,飛向白衣的脖子,幾乎在那一刻,林子的盡頭突然想起一個呵斥聲。
「住手!光天化日之前,竟敢行凶,你們還有沒有王法!」此話一出,木蓮頓時哆嗦了一下,她不像是來救人的,好像是來搞笑,砸場子的。
這哪里是光天化日,這明明就是月黑風高夜。而且,這年頭,何來王法!
本來嘛!斜睨了一眼要死不活的白衣,木蓮心里一陣痛快,剛才就躲在樹叢里看著他被折磨了一番,那個過*的享受。要不是看到他要一命歸西,她也不會這麼沖動的跳出來。
她救他,只是因為,自己的解藥還在白衣手上!他若死了,她還不就離死期不遠了。
而且,剛才在回王府的路上,還是被那天空一閃而過的翩翩紅衣給吸引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紅衣人,木蓮心里一片欣慰和安慰,剛才她險些誤以為這個出場驚艷,氣勢強悍,出手凶狠,手法變-態的人是她的小妖精。
還好,只是背影像,服裝像而已。看那皮相,比起她家小妖精差到哪里去了,而且,小妖精那嬌柔的手,才不會踫這些血腥的劍呢。
狂風再度席卷,他紅色的衣衫和墨色的三千發絲在舞動的桃花瓣中,迎風搖曳,漂亮的眸子,黑瞳幽深,卻又燦爛若寶石,好似星空中那顆最耀眼的明星。只是,片刻的驚訝後,他眸子里更多的難以置信和傷痛。
「你死不了吧!」斜睨了一眼幾近昏過去的白衣,木蓮冷冷的問道。她沒有注意到紅衣男子眼中的-緒變化。她自己也殺過人,但是,眼前的紅衣男子卻像嗜血的魔鬼,即便沒有靠近他,她已近能聞到以及感受到他身上自然散發的可怕殺氣和殘忍的血腥味。她不喜歡,甚至討厭。
白衣吃力的睜開眼,目光掃過木蓮身上的夜行衣,最後落在了她紅色的面紗上,驚呼道,「是你?」
「當然是我。」她挑眉。
「我不要你救我!」他別過頭,心里涌起屈辱。他堂堂一個御前侍衛,竟然被一個青樓女所救。
「老娘也不是很想救你!」如果不是為了解藥還有舒府幾十條人命,她倒很樂意站在一邊眯眼欣賞他死的過程。
她若是惡劣起來,那行徑可是有點卑鄙的。
「你……粗魯。」他嘴角一抽,這個女子何事說出這等粗鄙不堪的詞了。哪里是那個在花滿樓柔聲,姣美,看他時含脈脈的女子。
「哼!老娘粗魯的時候你還沒有看到。不過,粗魯總比狼狽好,看某些人,剛才在花滿樓還一副神氣的樣子,現在就躺在地上任人宰割。嘖嘖……親愛的白衣公子啊,瞧你的那張俊臉,那干淨的衣衫……嘖嘖。頭像是被驢踢過,臉像是被馬踩過,身體像是被車碾過,你整個人好似被人強-暴,蹂—躪一樣……好可憐啊!」她癟了癟嘴,語氣全是譏諷。
落井下石,她也喜歡,精神上的羞辱,她更喜歡,誰讓這個卑-鄙的人竟然想用藥物控制她。而且,救他,哪有這麼便宜,那萬一她打不過,因他而死,豈不是太冤枉,所以要趁機好好在傷口上撒一把鹽,也算是給舒景和自己報仇吧。
「咳咳,滾。」白衣撐著身子的手一軟,攤在地上,仇視著木蓮。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來救他的,是來羞辱他的。
「哎呀,你千萬不要被我幾句話無心之話給氣死了!這樣一來,我這個救命恩人反而還成了殺人凶手了。呵呵呵。」她撐腰咯咯笑了起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聲音悅耳動听。
只是,她卻忘了自己和白衣的一席對話,和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卻著實看起來像是侶之間的調-,沒有等她笑完,一把長劍直向她飛來,本能一側身,她躲開一劍,從而對上了紅衣人冷冽嗜血的目光,好似一個惡魔,要將她撕碎一樣。
「你果真要救他!」半響,他蒼白的薄唇吐出幾個及不清晰的字眼,執劍的手,也在風中微微顫抖。
「當然。」她收起笑容,看著紅衣人,那麼一刻,她突然覺得他有些面熟,那眉宇間熟悉的惆悵和哀傷好似在哪里見過,讓她心猛的抽了一下。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讓他死。」靠,白衣似了,她木蓮還不只能跟著死翹翹。
「哈哈哈……」紅衣人突然要仰天大笑了起來,恐怖的笑聲在夜空中幽幽回,刺人耳膜。
「哈哈哈哈……」那紅衣人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恐怖的笑聲在寂靜的林子里悠悠回,刺人耳目。
隨著那笑聲的起伏,風聲乍起,樹枝狂舞,發出沙沙的聲,鳥蟲嗚咽。
笑聲戛然而止,他凝視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有苦澀。
「你不想要他死?!不想要他死!」他小聲的問道,聲弱如吟,听起來更像是他喃喃自語。
「原來這麼在乎他。」紅衣男子垂眸,輕顫修長的睫毛將那一汪秋水掩蓋,那一細微動作,木蓮心再度一怔。這個動作,像及了小妖精,可是……身弱扶柳,柔軟姣美的小妖精,哪能執劍啊。想那日,那被趙公子一腳踢在地上,當即就起不來。
不是小妖精,不是!小妖精那一副千年小受的樣子,才不是一個殺人嗜血的魔頭,最多是一個禍害人間,勾魂吃人的禍水罷了。
「喂!」木蓮後退了一步,瞟了一眼他手中的劍,道,「你說這話,好像我們認識一樣。」
「呵呵呵……你自然是不認識我了。」他低笑,眸子里突然一片冰冷,像是冰霜萬里,「不過,你救不了他。桃花要攝魂,死神要索命,豈是你能攔得住的。」
「不管!總之他不能死。」她撿起白衣旁邊的劍,擋在白衣身前。
「你走吧,我才不要你救。」身後傳來白衣虛弱的聲音。
「少廢話,留著你的力氣逃命。」
「逃命?如此可恥的詞,怎能用在我身上。即便死,我也不會逃。」
「你再他-媽廢話,信不信老子抽你!」木蓮回頭剮了他一眼,這個緊要關頭,她不想打他。
「你救不了他,如果你現在離開,我可以放你一馬!」紅衣人手里的劍已經蓄勢待發。
「若要放,就都將我們放了。殺人太多,會有報應的。」
「哈哈哈。我早就該遭報應了,多一條人命,無妨。」他璀璨的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逐漸變色,如墨暈染,遇水轉淡,隨即清澈透明,好似琥珀,好似水晶,晶瑩剔透。
「不要看他的眼楮!他會攝魂術!」白衣慌忙的提醒木蓮,話剛落,紅衣男子手里的劍便直直的飛向了他,木蓮迅速擋在前面。
光影交錯,風雲起卷,桃花滿天,他手中的劍變化莫測,好似光電,迅速閃過,看似招招斃命,卻又處處留-。
他下不了手……
軒王府
燕子軒步履匆匆的穿過院子,神色郁,心似乎很糟糕。那個女子竟然接了燕子愈的打賞,雖然事後拒絕燕子愈,可是,他心里卻郁結了那麼一口氣,悶得他心發慌,特別是那個女人的眼神,帶著對他的不屑,甚至肆意的嘲笑,像及了……立洗衣房門口,他目光怔怔的看著黑暗的屋子,才想起舒景下午已經搬進了寢房。
是的,那個女子眼神,像及了舒景。多麼討厭可恨的女人,可是……為何自己卻同起她來,當看到她暈倒那一刻,听到她中毒,並只能活半年的那一刻,他心竟隱隱痛了起來。
「展青,你看一下她的藥煎好了嗎?若好了,給她送去。」說罷,他轉身朝書房走去,剛走一步又停了下來。
「一起去吧,免得那個女人將本王的藥給浪費了,本王要看著她喝下去。」
香茗坐在桃木桌子前,白著臉焦急的搓著雙手,一個晚上,她的眼皮總是跳過不停,總感覺有什麼事發生一樣。
怎麼還不回來啊!香茗站了起來,正打算推門出去,門卻先一步被推開了。
「小姐?」香茗欣喜的喚了一聲,忙跑上去,身子卻僵在了門口。
「你喊什麼?」燕子軒負手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香茗,而他身邊的展青仍是板著臉,不過手上卻多了一碗黑乎乎的藥。
「女婢見過王爺。」腿一哆嗦,香茗的險些癱軟在地上。
「你剛才在找她?」收回目光,他跨步從她身邊走過,直徑進了廂房。布置簡單的廂房里,除了牆上幾幅山水畫,在沒有多余的裝飾,卻讓人覺得清雅舒心。
只是……目光搜尋了一番,最後落在空的*時,燕子軒臉上頓時布上一層霾。
「舒景呢?」口氣中,有不可抑止的怒氣。
原來,剛才香茗是在找她。
「小……小姐,小姐去了洗衣房。」
「洗衣房?」劍眉緊擰,燕子軒目光似劍,「本*才洗衣房那里過來!」
「啊……」
「說,哪里去了?」
「可能小姐覺得悶,所以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是嗎?」。燕子軒一撩衣袍,干脆坐了下來,抬眸看向展青,「展清,今日本王是如何吩咐的?」
「王爺,小的這就去。」說著,展青放下手里的藥,轉身出了去。
「香茗,你知道本王最討厭什麼嗎?」。俊美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兀自喝了起來。
「奴……婢不知。」
听到香茗吐字不清,他笑得更加肆意,目光卻依舊冰冷。舒景這個女人,果真有秘密。「本王最討厭撒謊!你若是在展青回來之前告訴本王,舒景去了哪里,本王可以當做今日什麼也沒有發生。」
「王爺,女婢真的不知。」
「不知!為何不知?自己主子去了哪里你都不知?自己主子為何中毒,何時中毒,你也不知?你到底知道什麼!」手中的杯子瞬間粉碎,冰涼的茶水沿著他修長的指尖滴在桌子上,他怒聲質問。
「王爺……」展青飛快走了進來,瞟了一眼嚇得在地上發抖的香茗,語氣擔憂的朝燕子軒稟告,「下午安排保護王妃的侍衛被人打暈藏在了假山里。」
「什麼?」燕子軒抽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看著展青,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半響,他突然大笑了一聲,道,「好,非常好!軒王府的侍衛被人打暈,王妃不知所蹤,不錯!」
「香茗,既然你不說她去了哪里,那你說,她會回來嗎?」。
「小姐可能有事出去了一下,但是她一定會回來的。」
「好!會回來就好!展青,將香茗綁起來,本王就在這里等那個女人!若她不回來,那本王就將你流放到邊疆,剛好,那里缺女人。」
這個女人,到底還有多少東西,他不知道!而他的軒王府的侍衛,哪一個不是千里挑一,豈是一般人就能打暈的?這,到底是怎麼事!
那血氣彌漫的林子,再度恢復死寂,夜空中掠過的風,揚起片片桃花,舞動旋轉,卻又是如此寧靜。眼前那個站立在滿天桃花中的紅衣男子,神色冷厲,薄唇輕揚,舞動的如墨發絲遮住了他漂亮的眸子,微揚的線條歐美的下顎,映著那錚錚月色,泛著迷離的光澤。
手腕一轉,劍光落下,紅袍揚動,他上前走了一步,瞧著她,譏笑的問道。
「你還要救他嗎?」。
「救!」握著手中劍,她臂膀有些酸痛,面色卻依舊鎮定。
她不擅長劍,特別是這種握在手里好似鉛一樣的劍,她根本就沒有用過。而她,擅長的散打,和近身攻擊在他閃電般的襲擊下,根本就使不上。
唯有拿著劍,胡亂的亂刺一通。
「你根本就救不了他!」
「為何非得要取他命!」木蓮後退一步,擋在白衣身前,顫抖的雙手舉劍對這紅衣男子。
那如銀的月光下,她看不清的他的眸子,只是覺得,心里無端的恐懼。
「呵呵呵,既然這麼不喜歡他死,那你就和他一起上路吧。」他冷冷一笑,眼中浮起一抹決裂,一揚劍,毫不留的朝她襲來。
娘,你說過,她既能助我霸天下,亦能讓天下負我。讓我若我不能掌控她,就會死在她手里。若不想死,除非殺了她!是麼?
「小心!你快走吧。」白衣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想將木蓮推開,卻被她一腳狠踢在地上。
「別礙事!老子還不想陪你死!」木蓮大呵一身,用力攔住那飛來的劍。
只是,紅衣男子此劍不管力度,還是速度都快了好幾倍,甚至是殺氣都增加了好幾倍,對于初玩劍的菜鳥,木蓮根本就躲不開。
在劍鋒近的那一刻,她奮力轉身,卻沒有完全躲開,被劍氣擊中摔在地上。「砰。」劍刃從她手腕處掠過,發出輕微的聲音,像是削到了什麼,讓木蓮心里驟然收緊。
忘記了摔在地上,那泥沙揉進掌心所傳來的疼痛,她慌忙抬起左手。竟看見,那只木雕的鐲子竟然被紅衣男子削去了一片,圓潤的鐲子片刻變得丑陋不堪,就像人漂亮的人被削去了鼻子一樣。如果稍加用力,這個鐲子就會被劍鋒削斷!
心頓猛的一痛,像是被人扎了一刀,而腦子里浮現出小妖精專注雕刻的景,和他布滿傷痕的芊芊玉手,鼻頭也不由的一酸,眸子里一片氤氳。
好似听到他在說,「我什麼都沒有,不過是一個在青樓謀生的人而已,沒有華貴的衣服,沒有漂亮的首飾,也沒有這等價值連城的翡翠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