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和爸爸重要,還有,我們的孩子……你們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愛言婚!對他們,我不過想知道他們葬在哪里,清明節為他們掃掃墓,盡到一個做兒子的責任。」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還活著,你會不會離開景家,去找他們?」
修長的指尖帶著絲絲暖意落在我的小月復,「言言,不要胡思亂想了,這樣的對你、對孩子都不好……」
「嗯,我知道了。」我的手也模到小月復上,與他的手緊緊相扣。
不想他擔心,更不想月復中的孩子因為我的情緒受到影響,不管將來要面對什麼,我都希望我們的孩子能健健康康,能感受到我們對他的愛。
「我以後不會亂想了。」我對他舉手保證。
他滿意地笑著,月兌了衣服爬上床,把我擁在懷里。「言言,我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你最喜歡什麼字……」
「樂!快樂的樂,我希望他(她)天天都能‘樂’出來。」
「樂?很可愛,不如小名就叫樂樂,怎麼樣?」
「嗯,好……」
「……」
…………
連續幾天,我被景漠宇禁止出門,在家好好休養。
一向以事業為重的景漠宇也不務正業了,不鑽研企劃書,整天抱著本《孕婦指南》寸步不離監督我,不準我這樣,不準我那樣。
除非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回公司主持大局,他才會給我幾個小時喘口氣的時間。
比如今天,公司要開董事會討論新項目的一個重要合約簽署問題,距離會議開始只剩半小時,他才能放下《孕婦指南》,換了衣服,臨走前還不忘再三地叮囑我——上下樓梯千萬要小心,少看電視,少玩兒電腦,累了就去樓上補充睡眠,胃口不好也要多吃東西,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舒暢……
我點頭點得脖子都要酸了,他才離開家門。
看著他的車消失在大門口,我收起臉上的笑意,回房關上門。
撥通a市最有名的那家私家偵探的電話號碼,我問︰「事情調查的怎麼樣?還是查不到嗎?」。
本來沒報什麼希望,他們的答復卻讓我非常意外。「我們查到了……」
我的心驟然勒緊,「你們查到什麼了?」
「在美國,姓吳華裔的富商中,二十五年前失去過兒子,是基督教信徒,又出資修建過許多教堂的,只有一個人——吳氏家族的掌權人,吳瑾 !」
手中的電話掉在地上,我卻已經無暇顧及,兩步沖到電腦前在搜索引擎中搜出吳瑾 的那段視頻,一遍一遍循環播放。
記者說︰二十四年前,他一歲大的兒子在a省失蹤……
記者還說︰他在海邊找到了孩子的一只鞋子……在海里打撈了二十余天,打撈上了孩子的遺物。
記者還說,她見過孩子的照片,特別可愛,像個天使一樣……
心口陣陣抽搐地疼痛,手腳又有種無力的束縛感,我知道這是病發的前兆,下意識抓過包,翻出里面的藥瓶,手剛一觸及藥瓶的蓋子,我猛然想起前幾天那位年輕的心腦血管專家文哲磊在電話里對我說的一番話︰
「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個孩子最好放棄……」
「你應該和你老公商量一下,這不是小事,你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你非要保住孩子?!你還年輕,以後有很多機會要孩子……」
「好吧,那麼作為醫生,有必要提醒你︰我給你開的心髒病藥物都有副作用,妊娠期盡量少服用,否則可能會導致孩子先天不足……」
「下周三我出診,你最好再來復診一次,我給你做個詳細的檢查……」
「……」
擰緊了藥瓶,我顫抖著將藥收回包里。
用力深呼吸了幾次,靜坐休息了一會兒,心口的疼痛緩解了一些。我又將搜索引擎中上萬條的相關新聞逐一看了一遍,終于在一篇國外的微博中搜到了二十四年前的一篇懸賞千萬美金的尋人啟事,上面還附了一張小男孩兒的照片,那清透的眼楮,微挺的鼻,還有雙唇揚起的弧線……雖與現在的景漠宇大有不同,但與十歲前的他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無愛言婚。
我還搜到了吳瑾 太太的照片,原本美麗高雅得讓人仰視的女人,卻在吳瑾 的懷中哭得涕淚橫流,毫無美感可言……
我不記得自己怎麼在天旋地轉的情況下走進爸爸的書房,但當我問他︰「爸爸,你認識吳瑾 嗎?」。他的表情我清晰地記得,那麼惶然,那麼不安。
「爸爸,二十四年前,吳瑾 為了尋找失蹤的兒子,在電視上連續滾動播出了三十天的尋人啟事……你沒听說過嗎?吳瑾 的太太因為承受不了喪子之痛,得了重度抑郁癥,在療養院住了八年,你沒听說過嗎?吳家現在為了家族繼承權之爭,分崩離析,吳瑾 心力交瘁,重疾纏身,恐怕已經撐不了幾年了,你也沒听說過嗎?吳瑾 在采訪里說,‘那些孩子,在你們眼里可能只是一件幾萬,甚至幾千塊的廉價商品,在他們父母的眼中,那是比他們生命更重更寶貴的恩賜,他們寧願傾家蕩產,寧願付出生命,去換得孩子平安長大……’你也沒听說過嗎?」。
我真的很想听見爸爸義正言辭地反駁我,告訴我,是我猜錯了,景漠宇和吳瑾 沒有一點關系。
然而,他坐在座椅上一動不動,仿佛被定格了。
我看著默認了一切的他,滾燙的眼淚滾出眼眶,我沒有擦,咸澀的味道流過唇角。
「你也有親生骨肉,你為什麼不想想,如果失蹤的是我,你會怎麼樣?!」
「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了!」他的回答遙遠的像是從天邊傳來。「言言,你說漠宇會原諒我嗎?」。
「他不會……」我的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著,因為痛,因為怨,也因為恨。
我告訴他︰「沒有人能原諒這樣的欺騙……」
…………
凌晨時分,我從噩夢中驚醒,頭發被虛浸得半濕,受了驚嚇的心髒跳得越來越無力。
我正按摩著麻痹的雙手,準備下床給文哲磊打電話,身邊的人忽然醒了,快速坐起來,「言言?怎麼起來了?身體不舒服?」
我攏了攏黏在臉側的濕發,虛應著︰「我很好,沒有……不舒服。」
黑暗的房間亮起台燈柔黃的光,一時適應不了突然亮起的光,我忙遮住眼楮,手背抹到了眼中的濕潤,我才發覺臉上不知何時沾滿了眼淚。
來不及掩飾,他扳過我的肩膀,面對我滿是淚痕的眼。
憂郁的光線下,他一向幽深的眼底竟也載滿了憂郁,「你哭了?!」
我慌忙以手背拭了拭眼角,以自以為很輕松的口吻說︰「我沒事。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你找到了親生父母,你要跟著他們走……你問我願不願意跟你走,你說,在你和爸爸之間,我只能選擇一個……」
我笑笑,雖然笑得很難看︰「我不知道怎麼辦,急得哭了。」
他深深皺眉,想說什麼又忍了下去,安撫我說︰「我的親生父母已經不在了,如果他們活著的話,怎麼會二十幾年都不來孤兒院問問我的消息?」
那是他們以為你已經死了!那是因為這些年爸爸一直在欺騙你!
這兩句話,就卡在我的喉嚨里,吐不出,咽不下。我不知道爸爸是怎麼守著這個秘密二十四年,我確實做不到,不管謊言有多麼華麗,不管噩夢有多麼可怕,我也沒辦法眼睜睜地欺騙他……
「好了,」看我一言不發,他無奈般拍拍我的背,耐著性子繼續安撫,「我答應你,就算他們活著,我也不會離開景家,這樣你安心了吧?」
安心?!一生背負著對他的欺騙和愧疚,我又怎麼會安心。想要真正的安心,唯一的方法就是面對。
雖然那結果注定了會毀滅這個家,毀滅了我好不容易得來幸福,但至少,我不會像爸爸那樣,一錯再錯。
「你能陪我去旅行一次嗎?」。我仰起臉,期盼地望著他,「去哪里都好,只有我們兩個人……度一次蜜月……」
他笑了,捏捏我的臉,「你懷著孩子跟我去度蜜月?你分明是在考驗我的自制力。」
我亦陪著他笑︰「怎麼?你怕經受不住考驗?」
他猶豫了一下,好像真的在思考自己能不能經受住考驗,「……你高興就好!等我和惠承的合同簽完了,我帶你去夏威夷度蜜月,我們去海灘上曬太陽,享受海風,好好放松一下。」
「嗯!」想到夏威夷晴空萬里,海風徐徐,我的心中也有了陽光,「等度完蜜月回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好。」他無所謂的應著,表情沒有任何的好奇和意外,就像小時候我神秘兮兮告訴他某個漂亮女生暗戀他很久一樣,我視為天大的秘密,謹慎萬分觀察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而他,毫無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預計十點更新,出現點意外,我把寫好的內容都推翻了,重新寫,結果又拖到凌晨才更新,太悲催了!
最近感覺不太對,日更有點艱難,容我隔日更新,好吧?(對手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