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上班的日子,寒穎就想著等十五天到了,去取了臨時身份證,還要去做個體檢。這十五天當中,卻發生了對寒穎來說比較重大的事情,過年休假期間,因為跟家里鬧矛盾,又加上重感冒,一天剛上班,寒穎在拖地,突然感覺心跳特別快,氣短,腿也發軟,當時立即找局長,請求用車送寒穎去趟醫院,局長也很明理,便派了司機,又找了科室的一個同事陪寒穎去了醫院。正是星期一而且是上午,醫院的人特別多,先在一樓大廳掛了號,同事扶著寒穎到了醫生的診斷室。診斷室里坐著的、站著的、中年的、老年的,年輕的似乎就只有寒穎們兩個,大概有十五人左右。同事說要不給醫生說說,先給寒穎看看,可寒穎看到那些老年人,被子女攙扶著來到診療室的時候,寒穎微弱地喘著氣說還是等等吧。等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輪到寒穎了,這時候心跳的速度已經降了下來,醫生一邊詢問寒穎的情況,一邊用听診器在心髒周圍听著,說心髒听著好著呢。然後給寒穎開了一張心電圖和血液化驗的單子,寒穎們便拿著單子出了診斷室。為了節約時間,先去血液化驗的地方抽了血,然後再出了診斷樓去醫技樓做心電圖,因為血液化驗結果出來據說至少要四十分鐘。做心電圖的人也很多,從里面排到了外面,少說也有十幾個人,里面兩張床同時在做,一個男醫師,一個女醫師。為了能讓女醫師做,寒穎排隊沒有排在隊伍里面,也就是沒有像默認要求的那樣坐在那張長椅子上,而是一直站著。等輪到寒穎的時候,寒穎向前走去,沒料到那個女醫師以為寒穎在插隊,語氣嚴厲地斥責了寒穎,本來身體出了這樣的狀況,心里也不好受,又受這莫名的冤枉,寒穎很難過,但卻並沒有反駁,只是忍者淚說,寒穎沒有插隊,本來就輪到寒穎了。這時寒穎的同事和坐在長椅上的人也對那個醫師說寒穎沒有插隊,這時那個女醫生才沒有說什麼,就給寒穎做了心電圖。心電圖做得很快,幾分鐘就拿到了報告單,拿著報告單又一次回到診斷樓,在二樓大廳等著拿血液化驗報告。等報告的人真可以用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來形容,有的人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著,有的在取報告的窗口擠著,里三層外三層的,熙熙攘攘,寒穎和同事個子都不高,擠不進去。同事讓寒穎坐在椅子上等著,自己擠過去看,可是也沒有結果。幸好過了一會兒,有人在里面拿著報告念名字,寒穎兩聳起耳朵認真地听著,卻因為人多吵嚷的緣故,報告拿到手里才發現名字不是寒穎的,只好給人家還回去,繼續等著。
四十分鐘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半小時過去了,眼看馬上十二點了,寒穎們在這里坐一會,站一會,又去窗口前等一會。其他幾個等著的男人都開始罵人了,有的許是等得久了,有的認為嫌里面的工作人員只是把做好的報告單在桌子上一放就不管了,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報告到底是沒有出來還是已經出來而被壓在那張桌子上。
到了十一點四十多,都快下班了,寒穎們依然沒有等到結果,只好回單位,化驗室的工作人員說讓沒有拿到報告的人下午兩點半再來,很多人一下子就很不滿地散去了,還有一些人遲遲不肯離去,似乎還存在一線希望。回到單位,去食堂湊合著吃了點飯就休息了。本來小鷗說下午陪寒穎一起去的,但寒穎覺得已經打擾人家一上午了,很不好意思,便說自己現在心跳得不那麼厲害了,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的,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只是取了報告讓醫師看看就好了。正好寒穎兩在小鷗宿舍說話的時候,另一個同事,也就是小鷗的舍友小王,說寒穎下午要去醫院看病,正好陪寒穎一起去,于是兩人約好一點五十出發。之後便各自回宿舍休息了。
剛回到宿舍,寒穎的電話就響了,是寒穎的男朋友。寒穎男朋友還在讀研究生,今年七月份就能畢業。算起來,寒穎也已經等了他兩年,在家人、親戚們的強烈反對下,寒穎毅然選擇了和他訂婚,因為在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對寒穎很照顧,無微不至。時間長了,家里人也逐漸就接受了。寒穎2010年畢業的,那時家里就讓寒穎和他斷了,重新找一個,因為家里認為寒穎既然工作在縣城,那麼在縣城找一個正好,一切就安定下來了,而那時寒穎也已經二十七歲了,正是結婚的好年齡。父親托人給寒穎說過好幾個有房有車的相親對象,寒穎一次都沒有去。整天在家里不吃不喝,以淚洗面,終于父母心疼女兒,就無言地接受了。他每天都會給寒穎打三個電話,中午一個、下午一個,晚上一個,兩年來從不間斷,即使有事不能打電話了,也會發個短信給寒穎說一下,因為他知道寒穎的性格脆弱而又多愁善感。
中午定了鬧鐘,想著下午去早些,不然人又多得不好取報告了。一點四十起來的,因為醫院是兩點上班,雖說是一點四十起來的,但是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其實一點也沒有睡著,腦子里很亂。收拾好東西就去找小王,小王正好也剛起來,等寒穎收拾好,寒穎兩就出發了,小王一路安慰寒穎,說人都會得病的,一般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讓寒穎別自己嚇自己,既然是病,治療一下總會好的,希望寒穎一定要有一個好的心態,這樣病也好的快些。寒穎點頭答應著,因為寒穎知道,寒穎明白小王說的有道理,即使寒穎做不到(事實上寒穎也知道自己做不到),也不能辜負了小王的一番好意。
到了醫院血液化驗取報告的地方時,已經有很多人了,寒穎兩沒有擠進去,正好小王有小馮的電話,小馮原與寒穎兩是一個單位,只不過是司機,去年秋季他父親想辦法將其調到醫院工作,成為正式的事業編制。小王給小馮打了電話,小馮就來了,他個子高一點,使勁擠過去,才終于幫著寒穎拿出了報告單。謝過小馮,寒穎就去給醫生看檢查結果,因為給寒穎診斷的醫生說今天只上班到三點鐘,而此時已經馬上三點了。小王去看中醫了,寒穎們商量好在一樓大廳會合。
去醫院看病的特點就是等待幾小時,而看病其實往往就是幾分鐘的事情。醫生看了寒穎的檢查結果,說這個病一般情況也不會有大礙,只是感冒的話容易誘發,從血檢的結果來看,寒穎是感冒了,接著迅速給寒穎開了兩張處方。出了診斷室,拿著處方又去劃價、交費、做皮試,接著才取藥。不想交費的時候,寒穎帶的錢竟不夠了,幸好小王交了費還有余錢,便拿了寒穎五十塊錢,才交了費,取了藥。那些西藥片和吊瓶裝了一大塑料袋,寒穎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一個人自嘲地笑了,因為寒穎想著這醫院跟超市也差不多,不能討價還價,區別只是醫院不能自由選擇商品,而超市可以自由選擇商品罷了。兩人回到單位後,寒穎也沒有去辦公室,先到小王他們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小王和大王兩人都對寒穎進行了一番開導,一方面是因為感動一方面是因為生病而心理特別脆弱,眼淚不住地往下流,寒穎努力自已,卻沒有用,只好流到不流了。和他兩說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寒穎就回宿舍了,直接躺在床上,也不打算去上班了,因為剛開年也沒有多少事情的,寒穎想著都生這麼嚴重的病了,休息一下大家也能理解。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寒穎的病不時發作,只不過沒有那天劇烈罷了,但是無論是拖地還是上樓,跟體力有點關心,或者有時候沒有關系,都會心跳加快,氣喘吁吁。很多同事都很關心地問候和安慰寒穎,寒穎很感激大家對寒穎的關心,但是心情還是不能自已地難過。這天,因業務關系,寒穎來到了政工科,科室里的人都跟寒穎打了招呼,寒穎也笑笑,跟大家和氣地打招呼。說來看看大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見不到了。說這話的時候,眼淚已經在寒穎的眼眶里打轉轉了。那個年輕的李科長原來在寒穎上初中的學校里做過老師,為人還挺隨和(在寒穎的眼里,只要不是那些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大多數人都挺好的),安慰了寒穎,說讓寒穎不要有這種想法,並且拿他女兒的事情做了個例子,說寒穎女兒在體檢的時候懷疑心髒有雜音,那時寒穎女兒還在懷里抱著呢,他的著急和焦慮簡直無法形容,寧願心髒有問題的是自己,寧願自己來代替女兒。是啊,一位父親的心,寧願自己受罪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他說自己找了很多醫生,還找了一位做心髒科醫生的同學咨詢,後來得知一點點雜音也沒有什麼,也許是某段時期身體狀況的原因,後來再次檢查的時候,果然沒有什麼事,他的心總算放進了肚子里。告訴寒穎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再去大醫院檢查一下,說不定根本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只不過跟心髒有關,讓人覺得自己得了心髒病,感覺很嚴重似的。寒穎感激地答應著,科室里的小劉,跟寒穎同一年進檢察院的,也過來安慰寒穎,讓寒穎不要難過,好好治療就行了。業務辦理好了,寒穎笑著謝過這個科室里的人,回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