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的坐下來,布善良抓過自己的辮子垂在胸前,擋住朝向莫采萼那邊的臉。
可莫采萼的注意力都在狼王朱雀的身上,哪里管下面坐著什麼人!
「狼王,您設宴招待這些普通百姓,只因他們在您的圍獵中盡了綿薄之力,世人必感嘆狼王您的仁政與親民啊。」莫夫人端起酒杯鶯鶯細語地道,「臣妾替西狼百姓敬狼王一杯。」zVXC。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朱雀執起酒杯起身,「寡人要向狼首村的村民們一一敬酒,感念救命之恩!」
「狼王,您上次受困雪山所受的傷和感染的風寒還未痊愈,請不要勉強。」太醫憂心的勸道。
被架走的布善良像沒有自主權的寵物一樣,被嬤嬤們按到浴桶里洗涮干淨,又被數個宮婢圍住一頓擺布!無論她怎麼尖叫、抗爭,經驗老道的嬤嬤都能制服她,最後還是她自己叫啞了嗓、掙扎累了,癱軟麻木的任憑宮婢在她臉上、頭上大做文章了。
布老爹嘆了口氣,拍拍女兒的手,「善良啊,你別怕。阿爹會帶你離開的。」
狼通姓雀。狼首村的村民都縮在一個角落里坐著,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布善良。
布善良這一次被和親人關在一起,但她卻格外的慌張。
「狼王!」眾人尖叫!
迦王後僵笑地站起身把手搭在朱雀的手中,「臣妾自然要陪在大王身邊,感謝這些……這些救了臣妾丈夫的……的……」老百姓?
布善良怯怯的縮到阿爹身後,咬著嘴唇不說話。
下意識的扔掉酒杯伸出雙手,她穩穩地托住了朱雀的身子!
迦王後白了一眼莫夫人,把頭扭向一旁。
「是呀,狼王。」迦王後上前阻止朱雀接過內侍遞來的酒,「不如由臣妾替狼王感謝狼首村諸位吧。」
「阿爹,您一定要帶善良走!不要把我留下!啊?阿爹!」布善良慌張地抓緊阿爹的衣袖。
丁夫人則是直接翻白眼兒暈了過去!
推開王後,朱雀接過酒杯上前一步,與布善良僅食桌相隔!
推門進來的是位內侍官,先朝睡眼惺忪的眾人躬身行禮,然後尖聲地道︰「狼王有命,狼首村獵戶可以出宮返家了。但感念村民救命之恩,狼王深覺賞銀錢不足矣證明王之謝意!故納狼首村布善良姑娘入宮,封為良人,以澤狼首村百姓!」
布善良……朱雀看著那舉著酒杯的麥色雙手。「不生,帶本王走吧。」朱雀嘆息一聲,閉上雙眼。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回村子里去!阿爹!阿爹!」布善良尖叫地掙扎著,可兩個嬤嬤的力氣大得出奇,硬是架住布善良一路拖行!「阿爹……阿娘……嗚……放開我……阿爹……」
莫夫人和丁夫人更是早就撲了過來,跪在朱雀身後嚶嚶抹淚。
朱雀的頭壓在布善良的肩上,嘴角涌出血絲。
布善良瞪大眼楮,一時不知道該作什麼。
「布姑娘,請接酒,狼王和王後可等著吶!」內侍尖聲尖氣地提醒布善良。
「善良!」布老爹驚呼著想上前,卻被內侍官攔住,「布老爺,听聞您的夫人也在國都,現在你們的女兒是良人了,狼王自然也賜了宅子給你們,稍後會有其他內侍官帶你們出宮,移居新宅。」
「寡人敬這位姑娘一杯……你叫什麼名字?」朱雀將酒舉到胸前,鳳眸盯著布善良的臉輕聲問道。
當無垢的黑眸與鳳眸相對時,只有一個人瞬間被雷擊中般的顫動!
手背肌膚麥色、紋路頗深,甚至可能因為長期暴露在寒冷之中,竟然有了龜裂的白痕……黑黑的指甲好像沒有洗干淨。
「布老爹,你家善良到底是什麼來頭啊?」終于有村民忍不住了,走過來問布老爹,「咋狼王看她一眼就暈了!」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布善良穿起了華貴的綾羅綢裳、金線繡履,頭發也由普通的麻花辮改梳成了從金祥流行過來的發髻,發髻上貼著珠翠、插著金銀飾。
「喲,這打扮起來也真是個美人兒。」一旁站著的嬤嬤嘆道,「就是皮膚差了些,和宮里那些粉肌白膚的主子們比不了。」
狼王想納個民女作後宮妃嬪,結果搞得像在強搶良家婦女,真是令人額上冒冷汗。
諸多怪異的事令人不解,迦王後命侍衛將狼首村的村民都關進當初供他們休息的殿房內,待狼王醒後處置!
「狼王!」迦王後大驚的扶住酒杯落地、捂著胸口退了一步的朱雀,「來人啊!」
「啊!鬼啊!啊!」突然,跪在朱雀身後的莫夫人失聲尖叫起來,連滾帶爬的往對面爬去!
「嘔!」朱雀眼前一花,腥甜的東西涌上喉間!
朱雀的鳳眸中迸射著如刀的視線,狠狠盯著布善良戴著骨飾的黑色發頂。
眼角瞥到一紫一紅兩個身影出現在面前,布善良咽了一口唾液。
布善良腿一軟堆坐在地上,村民們則回頭看著一臉愕然與不相信表情的她。
狼王起身時,下面的人都已經站了起來,布善良雖然慢半拍,但也恭立在矮桌前。
「狼……狼王?」布善良想推開朱雀,卻動也不敢動,而那些看著朱雀趴在她身上的人只會睜大眼,也沒有動作!
大臣和內侍們都驚呼的圍過來,「狼王!狼王!」
朱雀笑笑,端起酒杯,「愛妃陪伴在寡人身邊也吃了不少苦,受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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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狼首村村民多想,就有兩名嬤嬤走了進來,來到布善良面前福身道︰「布良人,請隨奴婢們去沐浴更衣,移居旁殿吧!」
「去去!我家善良是我那落到水里大難不死的女兒!狼王身子不好,連那個大夫不也說了是因為上次雪山圍獵遇險病沒痊愈的緣故!跟我女兒有啥關系!」布老爹生氣的揮著手朝那個問話的村民怒吼。
快三年不見,莫采萼倒是斂去不少驕性,學會了惺惺作態!
轉念又想起莫夫人和丁夫人嚇得魂不附體的模樣,布善良倒有種快意!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布善良的身上,讓她如芒在背!
她怕!她真的害怕!牙齒都打顫了!
布善良忍住作嘔的念頭,夾起一道菜送進嘴里。
他沒有自稱寡人,而是「本王」……
「可是……可是你們不覺得狼王對善良的態度很奇怪嗎?」那個老獵戶不服氣,回頭看著一同來的村民,「那眼神我可是看得清楚,像要看穿……」
「我……我不想……」布善良喃喃著。
布善良眼簾一斂,將酒舉過眉心,「民女布善良,謝狼王賞賜。」
如果……如果真的因為自己害了阿爹和這些善良的村民,那就是她的罪過了!
眼前亂糟糟的一片令布善良在心底不斷冷笑!
內侍連忙給布善良桌上的杯內倒上酒,然後端起來遞到布善良面前,「布姑娘。」
現在當年的樂清長公主已經是金祥女王,而她在成為狼王的朱雀身邊便有些尷尬。
朝身側的王後伸出手,朱雀微笑地道︰「王後可願陪寡人一起?」
迦王後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趴在獵戶之女的身上,大臣們各個不敢上前,而兩名夫人則遇鬼似的暈倒或尖叫。
布善良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潤,阿潤則朝她擠擠眼。
迦王後的臉色微微難看,她本是金祥侯爺之女,表姐夫曾經是金祥太子!為了拉攏朱雀,迦玉蓮被賜予公主封號嫁到了西狼。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布善良只感覺到眼前一黑,然後一個重物砸了下來!
布善良望著銅鏡中那個額上貼了花鈿、一身宮裝的女子,雙眼瞪得渾圓盛滿了驚恐!
布善良卻了無睡意,坐在窗邊咬著手指。
「給這位唯一的姑娘斟酒!」朱雀揚聲道。
太醫匆匆被召來,可狼王卻揮手摒開眾人。
就這樣心情糾結的過了一晚,狼首村的村民們天還沒亮時就被人叫醒了。
想到朱雀暈倒前說的那句話「不生,帶本王走吧」,布善良的心也是一扭。
布善良慢慢抬起手,從內侍手中接過酒杯,又慢慢地抬起頭。
布善良靜靜地望著臉色突然轉白的朱雀,明明額上冒出汗來,但他竟然在笑!
「阿爹,我們快點離開王宮吧!」布善良拉著布老爹的手,焦急地道。
好在朱雀並沒有因為迦玉蓮是太子的人而廢了她,反而將王後的寶座給了她!
哪成想,她是嫁給昆侖王了,結果昆侖王是樂清長公主的人!
「阿土伯,您還敢看狼王的眼楮哩?」阿潤站了出來扶住老獵戶,「我們都不敢抬頭!一定是狼王身體沒全好,所以暈倒了。還是善良姐扶住了狼王呢。」
「拿酒來!」朱雀讓內侍拿酒。
朱雀勾勾唇角,握緊王後的手、在莫夫人與丁夫人妒嫉的注視中步下台階。
莫夫人含羞帶怯地垂下眼簾嬌聲道︰「臣妾不苦,但驚嚇倒真是被嚇到了。狼王切莫再嚇臣妾了……」說著眼角竟然很快有了淚光。
狼王一再破例屈尊紆貴,讓大臣們詫異不已,卻也不敢多話的阻止。
本是隆重的晚宴,因為狼王突然吐血暈倒而倉促結束。
布善良哭叫著,她不要再回到過去的生活!阿爹快來救她!
村民們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生性淳樸的村民很快就都認為是狼王身體不好,不再懷疑布善良。加上又緊張又興奮,村民們都有些累,隨便找個地方能睡的就都睡了。
說著,兩名嬤嬤彎腰架起已經虛軟的布善良就往外走。
下了台階,朱雀執著王後的手第一個就是來到布善良的面前!
「布、善、良……莫、不、生……」朱雀地聲音低到只有布善良听得到。
這……這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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