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沈府的路上,黑油平頂掛著皂縵並兩匹老馬的車駕「嗒嗒」地前行著,但坐在馬車內的陳玉清卻是一臉陰郁,目光時不時地掃過小雯,後者不由打了個激零,嬌小的身子又向後縮了縮,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說,是不是沈長安知道了咱們的謀劃,這才讓我撲了個空?」
陳玉清咬了咬牙,她本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打算,在去沈府菊宴的當天將長安給騙來,連後備手段她也準備了不少,卻沒想到她趕到時,長安苑里早便沒了人。
「這……」
小雯只覺得頭皮發麻,卻又知道陳玉清問話若她不給個回答那便慘了,這才懾懾道︰「奴婢以為不是。」
「說來听听。」
陳玉清依然沉著臉色,但心已經靜了不少,她腦中正思量著接下來的戲碼,是不是會按照她的安排上演。
「奴婢特意向孫婆子打听了,說是夫人一早便回了娘家,若不是紫雲嘴快說漏了嘴,怕是府里都沒人知道夫人的動向。」
小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陳玉清的臉色,實在是跟著這個喜怒無常又心狠手辣的主子,她要時刻提著小心,不然一個不慎便將自己也給搗騰進去了,見陳玉清點了點頭,她這才接著道︰「若說夫人真知道小姐您的安排,哪里還會自投羅網地回沈家?依奴婢所見,要嘛是夫人自個兒想回娘家看看,要嘛便是有其他的事,總歸是算計不到小姐前面的。」
陳玉清沉吟良久,才緩緩點了點頭,「你說的也在理,只是大嫂如今越發不懂規矩了,這出門也不到母親跟前稟報一聲,沒的人還以為她突然消失了呢!」
雖然是這樣說著,但只要長安真的回到沈府,那麼一切便好辦了。
陳玉清目光一轉,又暗自嘀咕了一聲,「這事怕是大哥都不知道,真是有意思!」
「夫人近來行事確實有些反常,奴婢也犯嘀咕呢。」
眼見陳玉清總算恢復了些心情,小雯這才松了口氣,跟著應和了一句。
「他們兩夫妻不對盤,累得我受罪,如今卻要坐著這黑油馬車去沈府,若是被趙思敏給瞧著了,必是要笑話我的。」
趙思敏是鴻臚寺卿趙大人家的千金,向來與陳玉清便不是一路,為人清高卻又刻薄,若是真見到了陳玉清今日這寒酸的排場,保不準又要挖苦一番了。
想到這,陳玉清忍不住抱怨了一通,陳府里總共便備了三輛主子用的馬車,今兒個可巧的三輛都被人用了去。
大哥陳玉濤不用說,作為沈家的女婿,他總是去的比別人要早,這獨自乘坐馬車而去也沒人說道。
巧就巧在長安也不出聲地用走了一輛馬車,再加上陳老太爺今日也套了車趕去鳥市賞那什麼才到的紅嘴綠鸚哥,累得她只能坐這上不得台面的黑油平頂馬車,在外加兩匹老馬,一路走來這內里的硬榻都硌得她疼。
「奴婢這就讓小安子給二爺說一聲,待會咱們繞過正街走側門進,免得落了小姐的排場。」
小雯確實是深知主子的心意,這話一出便換來了陳玉清贊許一笑,「還是你機靈,快給二哥說一聲,免得他興沖沖地便往國公府大門去了。」
此刻的陳玉池正打馬行在馬車前面,玉冠束發,一身墨綠色刻絲青竹長袍倒是衫得他有幾分俊逸,只是身型稍稍單薄了些,顯得袍子大了幾分,穿不出那種松柏挺拔的意味。
听得小安子來傳了陳玉清的話,陳玉池微微皺了眉,他也是打听到了長安回了門,如今又不是在陳府,或許他還有機會一親芳澤,所以今日里這一身他可是特意修整打扮了一番,還沒到人前露個臉,怎麼能就走這側門了?
陳玉池的倔脾氣上來了,可不會就這樣答應。
「小姐,二爺要走正門。」
小安子在車外回話,面色有些為難,陳家最不好伺候的三個主,今日里就齊聚了兩個,興好陳老夫人沒一起跟來,不然他早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罷了,他走他的正門,咱們從側門入,誰稀罕同他一道!」
陳玉清癟了癟嘴,與陳玉池走在一起她還嫌丟人呢,這京城有名的浪蕩子,若不是因著他的關系,那些望族世家千金們怎麼會對她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了陳家人落了自己的名頭。
要知道混跡在京城這個圈子里她有多麼不容易,到處都是迎高踩低的嘴臉,要交幾個朋友也是萬般地難,還不就是陳玉池給連累的。
小安子又去傳了話,陳玉池兄妹就此分道揚鑣,本來就是各為各的主,誰還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