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馨璇回頭望去,聲音似從那一身袈裟的老僧口方向傳來。對方見著她駐足,緊趕慢趕追了上來。
「姑娘落了香包于殿內,老衲特來歸還。」老僧一臉銀須白眉,身著淺黃色僧袍,外罩大紅滾金袈裟。手掌心攤于左馨璇面前,是個挑線海棠絨布扎口香包。
「有勞大師了。」左馨璇恭恭敬敬從老僧手中接過香包,收進了袖口內。
「姑娘若不著急,可否听老衲一言。」老僧蹙眉,眼神直勾勾盯著左馨璇。
「大師但說無妨。」左馨璇看了母親一眼,對方也覺著納悶。
「老衲只想奉勸姑娘一句,放下執念一切隨緣。」
「此話怎講?」左母心下一驚,不由月兌口而出。
老僧但笑不語,雙手合十向左馨璇母女點了點頭。「所謂天機不可泄露,老衲與二位有緣,願姑娘將老衲的話好生記著方可渡過大劫。」
「大師,您說什麼?大劫?」左母上前兩步,忍不住出手拉住了老僧的衣袖。
「夫人莫急,姑娘冥冥之中必有大喜本是好事。這命理天定,福禍在人,姑娘若執念太深只怕轉盈為虧,是福亦是劫啊……」老僧緩緩閉上眼,聲音像那普光寺里的香火,帶著虛無縹緲的禪意。
「姑娘保重,後會有期。」老僧行了個禮,徑自轉身離去。
左馨璇與左夫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所措。
待坐在了回府的馬車上,兩人也是心緒凝重。一旁的香蓮縮在角落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突地,左馨璇猛的睜大了眼,像是想起了什麼。左母見狀嚇了一跳,出聲詢問。「璇兒,怎麼了?」
左馨璇搖了搖頭,緩緩從袖口中掏出先前的香包。左馨璇解開香包的扎口,里面是一張裁小了的紅底蠟紙。
蠟紙上工工整整寫著一個字。
龍。
左馨璇與左母不由得身子震了震,背上沁出絲絲冷汗。
一路無語。
回了相府後,兩人便分頭歇著了。左母三步並兩步也急沖沖進了左老爺的書房。
「這做兒子的不懂事兒,你怎麼也學著沒了規矩!」左老爺見夫人未敲門便直接進了來,有些不耐煩。
「老爺,出大事兒了!」左夫人滿心的擔憂,哪兒還顧得什麼規矩。
「什麼事兒?」左老爺心下一驚,給夫人使了個眼色。
左夫人將書房門窗栓緊,這才將今日寺內遇見老僧一事全盤托出。
「你看清楚了?果真是那個字?」左老爺額頭微微冒汗。
「這還能錯麼,璇兒也是瞧見的。」左夫人瞥了老爺一眼。
「依那老僧之意,璇兒會有大喜也或許是大劫!而香包里又有龍字……」左老爺眼里精光一閃。「難不成,是說璇兒有可能伴君?」
「伴君?是那秦王麼?」左夫人有些不解。
「真是頭發長見識短,能配的上那個字的會是哪個君?」左夫人反應慢,自個兒又不好明說,一下子有些心急加重了口吻。
「啊!」左夫人恍然大悟趕忙用袖口擋住了驚叫。
「我看這老僧這時候出現,下個月皇上又會來賀壽。也許璇兒有機會獲得聖寵,一朝飛上枝頭當娘娘了。」左老爺言語有些顫抖,很是激動。
「可璇兒一向中意的是秦王啊!說不準這秦王以後能成那個字呢?」左夫人想起與老爺差不多年紀的皇上,便于心不忍。
「這以後的事兒誰也說不準。皇上登基這麼久,太子一位至今懸空,這往後的事兒難以預料更是危險重重。若璇兒能珍惜當下成了皇上寵妃,往小的說,咱們左家日後在朝中也算是穩了根基;往大的說,這下任天子說不準骨子里會流著咱左家的血呢!」左老爺眯了眯眼,對自己的安排甚是滿意。
「可……」左夫人覺著老爺說的話自然在理,可牽扯的是親生女兒的終身幸福便又猶豫了。
「這事兒你給我封上嘴,半個字不準透露出去!更不準在璇兒面前提,讓她分心。到時候這皇上也罷,秦王也罷,都自有分曉。」左老爺嘆了口氣,揮了揮手示意左夫人可以離開了。
老爺的脾氣左夫人當然知道,雖心下一百二十個不滿意也值得吞進肚子里。只能盼著這秦王能爭點兒氣,將璇兒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