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開美人 第七十二章 舊時繾綣似流水

作者 ︰ 水霧月

雖是來吊唁,其實這幾日她明明日日都來府上,每日都待到夜半三更才回。這晉王府上上下下都當她是主子對待,也就差那名分尚未坐實罷了,這也是趙璇兒最忌諱的一處。假左馨璇怎樣與晉王糾纏不清晉王為方便她進出,特意賜了院落給她,名為嫻蘭閣。嫻蘭閣與越國夫人的院子打通,好方便假左馨璇陪著夫人,為她開解。假左馨璇于自個兒屋內倒也支起了間小藥房,整日燻蒸火燎就連府內大半邊天,都能聞著股青澀甘苦的藥味兒。

趙璇兒恍神兒間,假左馨璇已信步走至晉王跟前。隨著左普恭敬行了禮,扶著越國夫人的手說道︰「表姐節哀,馨璇知道這對您來說很難,可您也定不希望允琪佷兒走的不安心。待您身體好了,一切又都會有的。」

假左馨璇眼角有淚滴落,越國夫人扯出一絲苦笑,伸出那傷口還未痊愈的手心疼的替她抹了淚。假左馨璇點點頭,淡然朝晉王看了一眼,便隨著左普入座。

儀式持續了整整一日。皇帝只是聊表心意後,便回了宮。德芳皇子則留了下來,這整日間,他的眼神便沒離開過假左馨璇,而他的專注收入趙璇兒眼底,多少諷刺。

趙璇兒趕忙胡亂將發簪往頭上一別,快步走至門邊,扶住了晉王。

「唔。」

「弱水三千,本王只需一瓢,難道也如此之難麼?」不顧趙璇兒的掙扎,晉王淒苦的眼神對上她的雙眸。「允琪有何錯?他小小年紀也要替本王受罪麼?元卿又有何錯,她如此賢良淑德,為何也要遭此大劫?是誰,究竟是誰!」

名糾不未。難道允琪少爺的死,另有隱情麼?為何王爺說,是為了他而受罪?是誰,究竟是誰?是誰加害那無辜的孩子,如此心狠手辣?

「你瘋了麼?」南宮煜放開趙璇兒,身子靠著牆,大口喘氣著。

趙璇兒緩緩站起,將眼眶周圍的淚仔仔細細用衣袖抹了干淨。抬頭望了望南宮煜,她扯出一抹燦爛如金子般的笑,倒是大方得體,絲毫瞧不出內心底兒的心思。

往日種種,如同被突如其來的滾滾大浪剎那間席卷而去。留下是殘垣斷壁,破爛不堪的心底。

「繁華功名杯酒過,奈我孑身天地斗!」陡然提高音調,晉王酒醉吟詩,那滿腔抱負之詞卻帶著悲憤之意,落入旁人耳里竟也忍不住徒增傷感。

懸崖處,四面高牆聳立,與外界隔絕。夜半時,偶有清風拂過,帶動樹影晃動瑟瑟出聲,若住的是文人墨客大有世外/桃源寧靜無擾之境,可趙璇兒看來,卻是銅牆鐵壁如牢籠般囚禁之處。

「你冷靜些。」南宮煜暗嘆一口氣,將她一把拉了回來。按她坐于角樓門前石階上,俯子,蹙眉道︰「此時你去,你覺著就憑你這張臉,趙德芳會相信你麼?再者若真是被你證明了,你覺著已有賜婚聖旨的王爺又會如何?你想你左家一門上下都為了你而背負欺君之罪,株連九族麼?趙璇兒,你清醒些,這可不像往日的你。」

趙璇兒捏緊了手中的玉佩,忍不住熱淚盈眶。這並不是真相,她不是真的左馨璇。德芳哥哥,自個兒從沒變過,直到現在她委曲求全也全都是為了他啊!按耐不住,趙璇兒轉身朝那池塘邊沖去,她不管不顧了。所有她的任性執著,她再也不要承擔了。她只要德芳哥哥的愛,只要他,什麼都夠了

門邊大響,是酩酊大醉的晉王。

趙璇兒突然一股濃烈酒氣突然竄上鼻尖,臉龐之上有異物突然襲來,凝神一看,竟然是晉王的臉。

夜不能寐,欲哭無淚。

趙璇兒瞪大了眼,不知該如何反應王爺所說的話,是醉話?亦或是氣話?是真話?亦或是臆斷?

有淚自面上砸落于手背上,趙璇兒神情呆滯,望著南宮煜。他說的不錯,她為了逃月兌當棋子的命運,甘心放棄了左馨璇的身份。如今,她已沒有資格再成為左馨璇了。即使她能回去,又能如何呢?晉王已有了聖旨,她難道還能抗婚不嫁麼?

「主子,你看著趙璇兒得瑟的樣兒,好像她才是正牌夫人似得,什麼嘛!還‘回去歇著吧,王爺我來伺候’,真惡心!」千禧用矯揉造作的聲調重復了一遍趙璇兒的話。

「對!我是瘋了,我是真瘋了才意氣用事為了證明那些個莫須有之事舍棄自個兒的身份,入晉王府人前馬後卑躬屈膝。如今我不願再瘋下去,我不能讓她替了我嫁給王爺。我不能讓德芳哥哥以為我與王爺有私情,那不是我!那不是他的馨璇啊!」趙璇兒哭喊著便往門口沖去。

「德」趙璇兒聲為月兌喉,便被突來大掌緊緊捂住了嘴。來人自她身後將她一帶,如光影穿梭般消失于花園內。

落幽灕心中自也是煩悶的,趙璇兒是她帶進門的,雖然每每總安慰自個兒,可如今仔細一想,五姨娘曾經的話也不無道理。趙璇兒打翻茶盞,信口編套說詞,王爺便贊賞有加;九姨娘那樁事兒,也還不明不白,她本該認錯受罰,卻反倒在王爺口中撿了個便宜差事,竟然成為了這進入懸崖處的第一位女人。

她還未回過神來,晉王卻勾著她的脖子,雙雙跌入軟榻之上。

「馨璇,究竟是發生何事,你怎得突然又與晉王有了私情?」趙德芳擋住假左馨璇的去路,不解發問。

男子那濃烈的雄性氣息混著酒味充斥于唇間,趙璇兒欲掙扎尖叫,卻喊不出聲。晉王竟然吻上她!

欺君之罪,株連九族

趙璇兒索性挑了大樹底下,抬頭望著這皓皓明月,發著呆。手上擺動著那碧玉梅花簪子,月光漫漫流淌于那青玉面上,似淳淳流動的山間溪水。

「王爺讓我給他送東西,遲了該挨罰了。我去了。」

究竟,是她有心,還是王爺有意。這其中,他們倆究竟有什麼聯系。

晉王抬頭一看,見是趙璇兒。眯著眼笑了笑,乖乖的倒入她肩頭。趙璇兒剮了他一眼,也只有這時候,晉王不再是晉王,只是個頑皮的孩子。「十姨娘,回去歇著吧,王爺我來伺候便成。」

南宮煜目送她離開的背影,本是清澈見底的眸子中顯露出心疼。他抬起胳膊,見指端仍微微顫抖著,搖了搖頭,暗嘲道。

他求得是繁華功名,她求得卻是良人傾心,倆人卻不約而同都孑然一身,這條不歸路上,注定孤獨到底。想到這兒,趙璇兒不禁心中一軟,有些同情起晉王來。果然,還是恢復不過來。南宮煜,怎麼只要是她的事兒,你便如此不知收斂呢?阻止她說出真相,讓她繼續做趙璇兒,究竟是為她好,還是其實只是你惡毒的私心罷了?

「王爺,王爺您慢些。」趙璇兒皺著眉,本該是她扶著王爺,如今王爺卻是半醉半醒竟兜著她大步向樓上走去。她的步伐哪兒能跟他一般,再加著王爺半身重量依在她身上,更加步履維艱。

「啊!」

後花園池塘邊上,趙璇兒正替晉王取了他平日最愛的白玉紋佩準備隨允琪少爺一同落葬,途中卻听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如此八個大字,似一盆極度冰冷的水自頭上澆下,趙璇兒頓時覺著周身寒涼,瑟瑟發抖起來。原來她竟已走了如此之遠,再也回不了頭了麼。

落幽灕依依不舍看著趙璇兒扶著晉王入內,晉王反腳一踢,大門便緊緊關了上。他緊緊兜住趙璇兒,將臉埋入她肩窩處,低聲呢喃著。

落幽灕走後,懸崖處門前那楊柳樹影間,緩緩走出一道縴細純白的身影。她紅唇微微勾起,轉眼便消失不見。

趙璇兒像是被一直大鳥帶著飛了一陣,速度之快她根本看不清四周。落地之時,已身在四下無人的懸崖處。此時王爺在靈堂里,懸崖處又為天然屏障里面的聲響外邊听不見,外邊的動靜也傳不進里邊兒,卻是最好的說話之地兒。

已不知是第幾次了,自打允琪出殯後,王爺抱病不去早朝,夜夜沉醉于凝梅苑卻又不留宿,每夜回來必當酒氣滿身,連路也走不穩妥。

「德芳哥哥,是馨璇對不住您。」假左馨璇的口氣帶著哽咽,斷斷續續說道︰「自打遇見晉王後,馨璇方才了解原來年幼時的朦朧憧憬與如今熾熱的愛是全然不同的。請您權當是馨璇年幼不懂事,傷了您」

究竟是誰下的咒,南宮家的男子,難道世世代代都逃不過為情而困麼?

默默嘆出心中煩悶,這簪子不著何年何月才得以再戴上了。zVXC。

趙璇兒怎麼也賣不動步子,渾身僵直立于一顆枝繁葉茂的桃樹之後,靜靜听著。

「璇兒,快幫把手。」是落幽灕吃力的喊聲于門邊想起。

不!趙璇兒心中大喊,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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