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隨風正在留意這幾員近衛，他們身上的甲冑極為罕見，沉重的全身重甲，從頭到腳包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眼楮，重甲的胸前，是一只猙獰的獸首，看上面突出的骨刺和牙齒，就知道這絕不是用來裝飾那麼簡單，背後還有一只扇形大盾。
難得的是，這些甲士近衛行動間極為干脆利落，沒有一絲的臃腫不便，看來是盔甲的設計極為巧妙。
雖然不知道攻擊力怎麼樣，單看賣相，這樣厚實的盔甲，戰場上簡直可以橫沖直撞了。
一定得找皇帝大哥弄幾套這樣的盔甲來，柳隨風又打起了主意。
「知道啊。」柳隨風心不在焉的隨口答道，刑天嘛，蚩尤嘛，軒轅劍嘛，李逍遙嘛，誰不知道。
才說出口，柳隨風立刻意識到不對︰這他娘的怎麼連刑天也有，那是神話中的人物啊，難道這和史書上記載的並不一樣的世界里，居然連神仙也有。
這他娘的也太扯了吧，少爺我不會要對上神仙吧！柳隨風咽了口口水。
不過蕭琮接下來的一段話，倒是打消了他的擔憂。
「民間野史中，記載著這位刑天被皇帝以九天玄女傳授的法術所制，砍頭後，依舊手持干戚，戰天不止，其實是夸大了，那有人頭顱被砍還能活著的，就是八脈高手也絕無可能，又不是神仙。」
蕭琮一臉敬佩道︰「不過這位大將軍卻是真有其人，乃是上古炎帝麾下的步軍大帥，手下甲士，個個都是千中取一的精銳步兵，雄壯魁梧，裝備精良，刑天本人更是凶猛無匹，手持干戚大斧，帶著這支步軍雄霸天下十數年，這卻是不假。」
「那還有傳說中的蚩尤、軒轅、精衛等人，都是真的了？」柳隨風插嘴道。
「那是自然，不過野史中記載的大多有所不實，夸大其詞。但上古天下，猛將眾多，各有本領，這是真真不假的。」
蕭琮點點頭，示意柳隨風听他說完，道︰「炎帝戰敗于黃帝之手，喪了大片土地，刑天便帶了兵，前來為炎帝助陣。」
「有了刑天率領的重甲甲士參戰，炎黃二帝算是將將平手，那幾年間，黃帝手下黃龍戰車和刑天的重卒打了個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死傷不計其數，時日久了，精壯兵員死傷過甚，眼看著就要婦女孩童上陣了。」
「上古炎黃二帝都是聖君，同時覺得，這般打下去，就是得了天下，也是個破碎山河，遍地尸骨，此等江山得來有何意義？」
「若是世上君王都這般想法，也就再無戰火紛爭了。」蕭琮忽然道︰「這般境界，朕也是向往不已。」
沒想到皇帝大哥還是個文青，悲天憫人的仁愛情懷挺重。
在盛世中，這種情懷可以作為一種寄托，境界，甚至是畢生的追求，但是如今天下，這恰恰是最不需要的，柳隨風想了想，說道。
「陛下，這想法好是好，可惜背離了人性，難以實現，臣曾听人說過一句話，頗為有理。」
「哦，說來朕听，你小子總能有些新意。」蕭琮道。
「所謂人心便是戰場，有人的地方，就有戰場，若想退出紛爭，除非是不做人了。」
「人心便是戰場，除非不做人了。」蕭琮重復了一變這段被柳隨風蓋頭換面的電影台詞，仔細咂模著這話，似有所思，喃喃道︰「此言頗有深意，倒是不虛。」
「所以說陛下，想的太多也無用，那後來這場紛爭是怎麼解決的？」
「武道！」
蕭琮道︰「天下的血勇武風，自古以來極盛，兩方提議，既然戰陣上比不出輸贏，那就派出大將捉對廝殺。」
「乃是死戰，必須見生死，反正主將若是死了，他那支無敵的軍隊，戰力也要大幅下降，即便參戰也是敗多勝少，是以兩方約好，各派人手，敗者則降，這等若是以幾人的性命，換的天下安寧。」
「這一戰，可算得上千年來的武道巔峰之戰了，之後天下武道之風大漲，當今的三位武道聖人，便是由此傳承而來，你雖不通武道，知道一些對日後行事也好。」
「此戰中，黃帝都親自出馬，軒轅劍下連斬數人，連炎帝的親衛大將蚩尤都死于陣前，而炎帝一方，刑天則也是連戰連勝，斬了應龍、大鴻、常先等六員大將，最後一場，正是這兩人對陣。」
「刑天號稱不敗戰神，除了統軍了得之外，自己更是已經八脈俱通的高手，且有罕見的脈法相，而黃帝雖然手中軒轅寶劍銷金斷玉，劍法通神，相比之下，卻因為久處高位，正個廝殺起來，難免若上一籌。」
柳隨風听得心神激蕩。
乖乖，原來真是的歷史居然是這樣，這他娘的太刺激了也，怪不得後世史書中不去記載，若是天下人人都悍勇至此，連一國皇帝都能親自手持長劍，一決生死，那還怎麼去統治。
蕭琮也是武道高手，說起這一戰，也激動不已。
「黃帝一方幾員大將祝融、力牧等人紛紛死諫，願替主出戰，無奈他們對上刑天，更是有死無生。」
「但為臣者，豈能眼見君主受死，一時間黃帝一方，苦諫者眾多，相比之下，只有一名女子默不作聲。」
「據聞戰前一夜，這位女子與黃帝私會整整一夜，那一夜發生了什麼，無人得知，但第二日黃帝功力無故大漲，居然穩穩壓住了八脈俱通的刑天一頭。」
「兩人相斗，整整三日，刑天斧斷，盾碎，頭落。」
「此後，炎帝依諾請降，鎮守北方，天下得以一統，而這位神秘女子，卻不知所蹤，後世有人猜測這人就是所謂的九天玄女，也有傳說是天女女魃，說法不一。」
「那女子相貌極美，來歷神秘，最後又悄然消失，東晉時有詩嘆道︰江有窈窕，水生艷濱。彼美靈獻，可以寤神。交甫喪佩，無思遠人。」
「看來每個成功男人背後都有一個神秘付出的女人啊。」柳隨風笑道︰「但是陛下之前說的西梁多步軍，與這段幾千年前的往事有何相干。」
「當時氏族部落群居，軍民一體，刑天乃是一族首領，他那族人原定居在江淮一帶，前來助陣時，整族遷徙，就到了咱們西梁這個地方，後來也是一直在此定居。」
「需知各族血脈不同，不同族人雖然面貌類似，言語想通，但各有特別之處。」
蕭琮想了想，打了個比方說道︰「譬如匈奴人，天性堅韌無比，比中原人更能忍耐傷痛，北疆人身材高大，江南人心思細膩，這便是不同了。而當時刑天手下重甲步卒無敵，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緣故，便是這些步卒，大多出自他族中。」
「這一族人，天生就是身披重甲，手持巨盾的重步卒的好苗子，只要後天稍加訓練，便能強過世間任何一支步軍，即便千年下來，血脈有了混雜，但這等天資猶存。」
「西梁步軍，甲天下？」柳隨風說道。
「是可甲天下，卻未甲天下。」蕭琮嘆道︰「終究是人數太少，如今西梁精壯男子不過聊聊萬人而已，其中有此血統的，恐怕更少。」
「世人皆以為騎兵昂貴，卻不知道，若是西梁重卒武裝起來，絕不比那什麼明光騎便宜了，光是盔甲，就要特殊打造，朕好歹是個皇帝，卻也湊不出幾套來。」
又提到了盔甲，柳隨風腦子里靈光一現，頓時候就想到了見過幾次的重甲武士，恍然大悟的抬頭望著蕭琮。
「這，莫非就是？」他指著門外兩員武士。
蕭琮嚴肅的點點頭，說道︰「你所料不差，正是，這群重甲武士，正是朕的親衛，他們身上盔甲的打造方式，也是我西梁的最大國秘。」
柳隨風激動了，這他娘的就是瞌睡了送枕頭啊，我那一百多新軍，不就是千中選一的刑天武士嘛！
他搓著手指頭，滿臉期望，就差沒淌口水了，傻笑道︰「陛下，這個，這個，臣…….」
蕭琮看出了柳隨風的心思，點了點頭，道︰「你上次所說精兵強國，朕深為贊同，咱西梁若有一千精銳刑天重甲士鎮國，到時候，任何人要動西梁的主意，也要三思，就算能吃下，付出代價恐怕也難以承受。朕既然把西梁最大的秘密告訴你，本就有了讓你也練出一路強兵的意思。」
「陛下，那臣已經招了兩百人，都是精壯中的精壯，臣今日回府，便派人去國庫領取！」柳隨風張嘴就胡咧咧，虛報了人數，激動道。
「你小子想的美！」蕭琮一臉你小子下輩子也別想的神情，看著柳隨風，道︰「你知朕攢了這些年，一共才攢了多少甲士？」
「朕跟你說白了，別指望從朕這吃現成的，朕窮的很，花錢的地方太多，不怕你笑話，自己這幾套還是從牙縫里扣出來的。你可知道，這一套盔甲，連帶長短兵刃，花費幾何？」
柳隨風張大了嘴，滿臉無知的搖搖頭，蕭琮讓他附耳過來，輕聲說了一個數字。
差點把柳隨風嚇出聲來，這娘的哪里是穿盔甲啊，就是在朝身上滿滿的貼錢啊，還是貼面額最大的那種。
「臣自己花錢，自己花錢，陛下教臣如何打造就好。」柳隨風听蕭琮口氣有松動，暗自盤算了下自己的現在的家底，咬著牙肉疼道。
「小柳子，你想到倒美，咱們投緣歸投緣，君臣歸君臣，朕終究擔著這個國家，你體諒也好，有怨懟也罷，這重甲的打造圖紙你卻想也別想。」
柳隨風現在的表情極為精彩，如同在邊關軍營里素了三四年的精壯小伙子，陡然間發現面前有個搔首弄姿的絕子，一撲之下，卻發現是個看的進不得的石女。
見柳隨風的樣子，蕭琮一笑，道︰「這樣吧，朕知道你如今也有錢了，你出錢，從朕這里買如何。」
「成！陛下，您開個價。」柳隨風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剛才的價錢，加上三成。」蕭琮生出了三根手指，笑眯眯的比劃了一下，不等柳隨風開口還價，就斬釘截鐵的說道︰「不二價！」
柳隨風眼前發暈，似乎看到柳家又回到從前那種扣扣索索，蔥管吹火的小氣日子。
……
出了宮，柳隨風騎在黑龍上，一面為憧憬這那些即將到手的無敵的上古重甲，一面肉疼才到手還沒捂熱的銀錢又要嘩嘩流走。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上了皇帝大哥的當，貌似蕭琮今天和他聲情並茂，談古論今的說了一大堆，最終的目的，就是要高價賣盔甲。
皇帝大哥真是老奸巨猾啊，幸虧自己留了個心眼，沒把繳獲的黃金美玉上繳。
算算這段時間以來，錢滾滾而來，容易的幾乎讓自己不敢相信，然後又滾滾而去，全部換成了軍械、糧食甚至是各種建築材料。
除了平日給丫頭家將們的零花錢，比以前闊綽了不知道多少倍，用在自己身上的，幾乎沒有變化，有時候還趕不上黑龍伙食開銷，金錢對于自己，似乎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柳隨風不由的笑了笑，有些無奈，但看著柳家在自己手中，一天天的朝更好的方向走，柳隨風更多的還是欣慰。
「走了！回家吃飯！」
柳隨風提韁繩清喝，黑龍一聲長嘶，披著晚霞朝柳府奔去。
~~~~~~~~
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默默付出的女人，和這個男人願意為之付出的東西，或許是家，或許是理想~~也許按照世俗的眼光，你我現在並不擁有足夠的金錢和權勢，但只要有這樣一個付出的目標，並且去付諸行動了，我想，這就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