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說得義正辭嚴,鎮定自若,臉上也是極為誠懇的神情,任誰听了都會相信他所說並非虛妄之詞。反觀沈心棠,一臉凌亂抓狂欲哭無淚的神情,真真好像是做了壞事被人當場抓住極力想要漂清的那類人。
「陸白,你要不要臉?!」沈心棠簡直要氣得七竅生煙,不由自主就伸出腿來想踹他,都被他輕輕巧巧避開。「明明是你砸了我公司大門,現在還敢誣賴我?趕快賠錢!」
好在那位保安大叔是明事理的人,他大概也覺得像沈心棠這樣柔弱的女子能做出怒砸公司大門的事,有點難以令人信服。
「我認識他!」沈心棠卻趕緊回答說道,「大叔,事情是這樣的,這個人是黑-社會的,因為我不小心沖撞了他,他一直來找我的麻煩,我沒給他開門,他就把我公司的大門給砸了,大叔,你要相信我!」
那位大叔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他們的物業管理做得這麼差勁,現在這樣的內幕卻被公司職員听到了。
「哎,你真打算這樣嗎?」陸白似是充滿同情地看著她,不解地問道,「回頭要是那上面找不到我的指紋,你該怎麼辦?你既然蓄意想要砸壞辦公室大門,肯定會戴上手套之類的東西避免出現指紋吧?啊,我知道了,難怪你這麼有恃無恐的,原來就是因為你知道那上面肯定發現不了你的指紋是吧?」
等她走出派出所門口時,只見陸白在門外晃悠來晃悠去已經頗有些不耐煩了。
非做事之。「你……」沈心棠一時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漂亮!沈心棠在心里替自己喝了聲彩!她剛才在那里糾纏半天,怎麼沒想到這麼行之有效的辦法呢?zVXC。
「嘿,這女人,還長脾氣了!」陸白望著她怒氣沖沖地快步離開,悻悻地模了模鼻子,揚聲問道,「我送你回去!」
「你說你認識我,那我請問你,你除了知道我的名字以外,還對我的其他方面有所了解嗎?」陸白玩味地笑著,從容不迫地問她,「我今年幾歲?家住哪里?在什麼地方工作?你說我找你麻煩,請問具體是什麼麻煩?」
那位大叔被沈心棠夸得不好意思起來,正準備謙虛兩句,對講機適時響了起來,「八樓和十二樓的探頭不是壞了還沒換新的嗎?八樓出事了嗎?怎麼搞的?我過去看看!」
這棟大樓是建成于九十年代的老式辦公樓了,雖然佔了好地段,但入駐這里的企業多是一些效益不怎麼好的小企業,因為物業費比不過新建的那些大樓,而且這里一向太平沒出過什麼案件,所以這里的監控探頭已經壞了有一段時間了,物業管理大概覺得這個東西也沒有必要,便沒有管它了。
「我不想和你這個BT多說話,」沈心棠白了他一眼,懶得再和他爭執,「大叔,趕快報警吧!」
正糾結間,那位被呼叫的姓王的保安人員也蹬蹬蹬跑過來了,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嚇了一跳,連聲問「怎麼回事?是誰干的?」
「我不認識她!」陸白矢口否認。
一行三人被帶到了附近的派出所,許齊的口供錄完後就讓他走了,接著沈心棠的口供也錄完了,然後警員讓她等了片刻,離開了半分鐘後,過來讓她回家去了,也沒說什麼短時間內不要離開上海,要隨傳隨到之類的話語。
沈心棠才剛剛揚起來的眉頭瞬間垮了下來,陸白的嘴角跟著卻揚了上去。
陸白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沒說話。
沈心棠簡直快要被他氣死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他更無恥更囂張的人嗎?自己犯下的罪惡輕輕松松就推到別人身上了,還讓被冤枉的人百口莫辯,真是豈有此理?!
那邊沈心棠已經忍無可忍了,她神情激動地對兩位保安人員說道,「報警吧!我要求報警處理!現在現場還沒被破壞,那個砸壞玻璃門的花盆還在里面,我相信,警方只要從花盆上提取指紋,就可以證明到底誰是凶手了!」
沒成想今天就出了事!
「大叔,你看這樣好不好?」陸白看著對面比他矮了一頭的中年男子,故作大方地說道,「其實我個人也是很反對公司無理要求員工加班的,換了是我的話,有可能也會和這位小姐一樣,一怒之下砸了大門的。我看她也挺可憐的,這樣吧,砸壞的玻璃由我來賠償好了,清理費也由我來支付,這件事大叔你就不要張揚出去了,我怕對這位小姐的將來產生影響……」
「喲,還真生氣啦?」陸白嬉皮笑臉的湊上前來,想看仔細一點她的神情,被她狠狠一瞪,然後擦過他的身子大踏步地離開了。
「這位先生,不是說不認識我嗎?現在來說什麼革命情誼,你不覺得很好笑很矛盾嗎?」沈心棠惱恨地看著他,嗤之以鼻道,「這樣最好,我們就當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本來就是陌生人,這一次無緣無故進了一趟派出所,就當是還你之前挨的那一巴掌的帳,咱們兩清了,以後請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
王姓保安用手機報警,許齊則負責看護現場,而沈心棠和陸白兩位嫌疑人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只得配合得站在原地。
警察來了後,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後帶走了沈心棠和陸白及許齊去警局錄口供,另外又讓技術科的人來勘察現場提取指紋。
兩位保安人員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覺得唯今之計,也只有報警一途了。
陸白倒是沉得住氣,也沒有出聲阻止他們報警。
「錄口供好玩嗎?」他沖她露齒一笑,「你還沒吃晚飯吧?我也沒吃,看在我們一起上山伐木又一起進派出所的革命情誼上,一起吃個飯吧!」
「你們兩個是互相認識的吧?」保安大叔還有點懵,不過他听到了沈心棠喊出了陸白的名字,「談戀愛鬧別扭了?」
「陸白,你別在這里假惺惺顛倒是非了,你干嘛要賠?既然你說不是你干的,那你干嘛當這個冤大頭呢?你明明就是心里有鬼!」
沈心棠和陸白同時伸出手來指著對方,異口同聲地說道。
那位保安大叔瞪大了眼,「是啊,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忽然間想起什麼,他低頭看了一眼別在工作服上的工作銘牌,上面是有他的名字的,他這才一臉釋然。
他這樣一解釋,又好像找不到他身上的破綻了。
還真的是哎,她好像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以外,對他的情況,她還真的是一無所知。因為回答不上來,自己又處在了劣勢,她又急于要洗清自己的嫌疑,于是她又心急地反駁說道,「我不認識你的話,我怎麼知道你的名字的?」
「是他!」
「老王,你在不在保安室?」他拿出對講機和同事通話,「看看十分鐘前八樓的監控錄像,有人破壞公物,看看是什麼人干的?」
吃你個大頭鬼啊,老娘氣都被你氣飽了!
「那我還知道這位大叔的名字叫許齊呢,可是我今天卻是和許大叔第一次見面。大叔,你以前見過我嗎?」他溫文散漫地笑著,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問那位保安大叔說道。
許齊便用簡潔明了的語言將他到達現場後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這位姓王的保安人員一邊听許齊的敘述,一邊用審判的目光將他們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後他出聲問陸白說道,「你是我們這棟辦公樓的工作人員嗎?你是哪家公司的?」
真是蒼天有眼啊!沈心棠剛剛還氣極敗壞的表情馬上就變得揚眉吐氣得意洋洋起來。她真想仰天狂笑一番,大吐胸中一口惡氣。不過,她還是忍住了這樣的沖動,只是淡定地攏了攏頭發,用感激和敬重的語氣對保安大叔說道,「大叔,你真是英明神武智慧卓絕,都說再狡猾的狐狸都逃不過獵人的眼楮,姜還是老的辣!大叔你真厲害!」
「是她!」
這邊的警察辦事效率倒是挺快,沒過五分鐘,警車的鳴笛聲就在樓下響了起來。
好吧,相信換了是誰被別人冤枉過都會氣得肝疼,他這次好像是有些過火了。
「我不是這里的工作人員,我只是路過,進來借用一下洗手間的。」陸白坦然迎視著對方的目光,回答得理直氣壯。「至于我為什麼要上八樓來借用洗手間,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迷信,我的幸運數字是八,所以我是逢八必用的,像是我的手機尾號,我的汽車牌照,我家所住的樓層,都是帶八的。」
一邊快步走向停車場,打開車門上車,點火,啟動,車子呼嘯著沖上街道,卻看見沈心棠已經上了一輛出租車。
從派出所到她公司或者她家,步行都只需要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她今天這麼急著要離開,可見她果然是氣得不輕。
誰讓她老是不听他的話,讓他添堵呢?
讓他生氣的後果,自然是讓那個始作俑者十倍甚至百倍的生氣上火,方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不過,這一次,他是真的一點也沒覺得解氣,反倒更添一層苦悶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