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當中,南七夜剛剛和大臣們商議完關于近段時間國內部分地方堤壩缺口,洪水泛濫,百姓流離失所之事。最近的煩心事異常之多,先不說北面敵軍突襲、戰亂之事,就說最近全國各地呈上來的折子,西南方持續半個月的大雨,天洪澇災,許多水利工程都修建不及,而北方截然相反,卻有一個多月未曾下雨。如今正處于生長時節,時節作物沒有水源灌溉都枯死在地里。天公不作美,偏偏天干物燥,晴天霹靂,還時不時弄了幾場天火,燃燒了大片森林,徹底斷掉平民百姓們靠山吃山的根本。再加上最近又報到各地小郡縣的民間組織正在糾集起難民向京城靠近。
「從朕懂事起就不相信命。朕不相信一個無作為與國家社稷的女人的生死能左右朕的江山。你真該听听今天在朝堂之上那些老家伙們都說了些什麼。」南七夜心煩意亂,重重的將折子擲在地上。這是之前禮部尚書呈上來的折子,說的是關乎皇帝遲遲未曾冊封皇後的事。「他們不能讓朕清閑幾天!」
原本南七夜的確是想遵從太後的意思在如今**妃嬪當中選出一個皇後出來,畢竟皇後之位關乎國家安危和人心穩定。但是當他下旨意時卻又開始猶豫不決。他的腦海里總是浮起那個晚上那個女人迷離的雙眼,那個似乎隨時都會奔月而去的女人。他猶自記得她臉頰上醉燻的酡紅,猶自記得她臨月而舞時的灑月兌豪氣,那是不同于水舞的嫵媚,多的是其中某種豁達,令人明朗的東西。他記得她在自己身底下承歡的動人,記得他們享受床笫之歡時那個女人口齒間的蕩人心魂的吟喔之聲,那是宮廷女子承歡時不曾有過的大膽和直接。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她不是良家女子,然而當進去之時才發現她是完璧之身。他臨幸的女子都是完璧,卻沒有一個能帶給他這般驚喜。或者是因為沒有得到才覺得與眾不同。但是那個時候的南七夜卻認為,那個女子是不可取代的。
王公公老鐘龍祥的臉上微微一怔,這段時間,南七夜發脾氣的次數越發緊密。南七夜是那種喜怒不外露的人,自小他就異于常人,這也就是後來為什麼他能在眾多王子當中月兌穎而出的緣故。當真是國事令他煩躁?以王公公對皇上的了解,絕對不是這樣的。此時老太監顫抖著身子將那折子拾起來,重新放在桌案上。
南七夜只是焦躁,就連茶水剛喝一口也都一並吐出來,把茶水潑在面前的地板之上,口里抱怨道︰「這是什麼?還不泡好的來!」
倒是驚得旁邊的宮人顫顫驚驚,那個侍茶水的小太監更是一頭磕在地上,只差沒有將頭顱磕破。
「都下去吧。」王公公紋風不動,輕輕揮手道。眾人巴不得一聲,立即如同大赦似的退了出去。
「你膽子倒是大,這是做什麼?」南七夜睨了他一眼,不禁高聲問道。
王公公微微一笑,重新幫南七夜斟了一杯,慢里斯條的說道︰「皇上,這茶還是原來的茶。」
南七夜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重新端起茶盞,輕輕啜飲一口。倒是沒有之前那般難喝了。
「你什麼意思?」南七夜倚在龍椅上,疑惑的看著他。「你動了什麼手腳?」
「老奴這點伎倆怎麼敢在皇上面前動手腳?」王公公謙虛的說道。「只不過是,老奴見這兩天皇上煩躁異常,和平日有諸般不同。老奴一心只想幫皇上分憂而已。」
南七夜不禁「哧」了一聲,擺了一個稍微舒服些的姿勢,一邊重新看那本奏折,一邊可有可無的道︰「你這老東西,今天如何這般上心,好吧,什麼東西,呈上來吧。」
「皇上還要忙國事。」王公公突然靦腆的說道。
「怎麼玩起吊胃口的把戲?」南七夜合上奏折,正了正身子說道。「盡管呈上來吧。朕倒是想知道你今天又為朕弄來了什麼新玩意?」
王公公恭謹的走到殿中央,規規矩矩行了個縮著身子道︰「一點小小心意,還請皇上笑納。」
「你倒是挑起朕的興趣了。什麼東西,快點呈上來吧。」南七夜眼楮微微一眯,疑惑的問道。
只見王公公行走到殿中,繞著殿堂走了一圈,確定所有宮人已經退了出去,這才重新面對皇上,轉了個身子,背對著皇上,長年恭伏的身子也挺直,左腳微微踮起,做出拈花佛的裊娜姿態,卻是宮廷舞蹈最常見的飛天舞的起勢。
南七夜倒覺得震驚,此刻他的感覺不亞于活生生吞下一只蚊子。「那個,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王公公沒有回答他,已經悠然的轉過身,做出嫵媚的動作,臉上也露出配合著動作的嫣然笑容。朝南國的舞蹈柔如無骨,若是女子跳必然賞心悅目,不過一個太監來跳,當真是
冷汗自南七夜頭片上冒出。真虧這家伙的想,會吃不下午膳的。
「得了得了。」南七夜連忙擺手道。「你的心意朕領了。你也一把骨頭的,千萬不要閃到腰了。」
王公公卻沒有止住動作,依舊有板有眼的舞動著,他人老體胖,當真不適合旋轉,不過幾下子就氣喘吁吁,以至于是不是都要停下來深呼一口氣,然後繼續跳。口里還說著道︰「奴才只想為皇上分憂。」
「得了得了,」南七夜看他憨態可掬的模樣,忍不住捧月復大笑,但是他嚴謹慣了,只是捂著嘴,慢慢的憋著笑容說道,「你向來體貼,你為朕分憂的心思朕也看得清楚。這樣吧,朕賞你幾個大錢讓你去外頭喝喝酒?」
「多謝皇上賞賜。」王公公連忙做出歡喜的模樣,已經恭謹的伏在地上。
「去吧去吧。」南七夜已經等不及將他趕出殿堂了。
這個老東西,原來是想騙朕的銀子。南七夜想到剛剛他的舞蹈姿勢,心里不禁微微笑起來了。
「來人,去問問,最近歌舞教習那邊有沒有新的歌舞?」
王公公站在門外廊下听到此話,嘴角微微揚起。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