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歐陽瑾琿的調戲和自信，小婉不置可否，既然已經如此自信，那這事兒應該差不多定下來了，歐陽瑾琿可不是說大話的人，也不是張揚的人。
要不然，也不會乖巧听話的裝了那麼些年孫子，夾縫中長大的男人，她可不覺得會是個心理正常的。
「大婚的旨意請下來了？是在什麼時候？」
小婉起了身，站到了已經燦爛的繁花似錦的春天的窗前，三年前的春天，她也是站在這里，細細的籌劃她的未來和婚姻，盡量選能對小君有幫助的，又不會讓她覺得太累的。
只是兜兜轉轉，她卻在三年後的春天接到了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商量余地的聖旨，指婚。
還是指給這個她根本不想接觸的男人。不是他不好，是他太過危險，她惹不起。
「本王這次來，就是想要問你，你是想在我沒登上那個位子前先做我的王妃呢？還是想要等到我登上那個位子後，做我的後呢？」
竟然給了兩個選擇。在歐陽瑾琿看不見的臉上小婉扯出了個嘲諷的笑，這算什麼？試探嗎？等他登位後，迎娶她做他的皇後？他在說笑吧？
她向來只有一個選擇，哪個是對他好的，哪個就是她應該選的。
「做哪個對現在的你更有幫助？」
果然是個聰明的呢，太過聰明。狡黠如狐。不過，他喜歡。跟聰明人說話才不會覺得累，也不會覺得雞同鴨講，沒法兒溝通，就如同他的原誠王妃。那什麼情情愛愛的，他根本不懂，說的都是些什麼啊？！
所以她也厭惡這樣功利，沒情調的他，所以就跟別人有了私情了唄，他能這麼寬宏大量的讓那個孽種活到出生的時候，已經太過仁慈了呢。
「王妃。」
小婉轉了身子，走到了歐陽瑾琿的身前，伸出了潔白縴細的右手，在歐陽瑾琿的驚訝和疑惑下開了口。「那好吧，誠王，請允許我跟您正式見禮，我是歐陽穆氏，誠王妃。」
小婉垂著眉眼，無聲無息的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還冒著裊裊輕煙，人卻由兩個變成了一個，仍舊是春光明媚。仍舊是陽光燦爛，仍舊是一個美好而寧靜的上午，可是小婉的心情卻是跌到了谷底，一發不可收拾了。
「小姐，誠王說的是真的嗎？雷霆和閃電真的明天早上就會回來了嗎？」
看著眉眼都染著高興的連翹和紫荊，小婉也笑了笑。只是她怎麼就不能像是她們倆一樣高興呢？明明她也十分盼著雷霆和閃電回來的說。
「恩，他沒有說假話的必要。」
小婉回答的有氣無力，就連被握在手中的茶杯都有些握不住的掉到了桌子上，也多虧離著桌子近。若是掉到了地上，小婉可是要心疼的。這是她十分喜歡的甜白瓷的茶碗兒，這會兒可並不多見。
「小姐？」
听見身後擔憂的叫聲兒。小婉也只是有氣無力的搖了搖手，她真的沒什麼心思回話，她只覺得累的不行，明明剛從小佛堂出來的時候，覺得她能抗住所有的壓力來的，這會兒，卻是有些受不住。
「沒事兒，我就略歇歇，不要進來打擾，今兒不見客。」
這會兒還是上午，起床也沒多少時間，小婉也睡不著，只是直勾勾的盯著頭頂的帳幔發呆。
自從接到聖旨以來，她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她需要更全面的情報，她需要更優秀的丫鬟預備著以後做宮女，或者到王府里做丫鬟，當然，她不能那麼不人道的把她福利院里的孩子送進宮做太監，可是收買幾個機靈不起眼的小太監還是能做的。
她已經是聖旨賜婚的誠王正妃，不過是拉攏幾個不受重視的小太監，根本沒有人會在意。
她需要誠王府里的下到丫鬟小廝，上到通房，姨娘，妾侍的詳細資料。務必連誰家有幾個遠房親戚，丫鬟早上吃了幾個饅頭都要調查清楚。
她需要知道封城各府里小姐們的詳細資料，不管是賢良的，淑德的，月復黑的，刁蠻的，還是才女，財女，美女，只要是個女的，家里有官職的，能跟皇宮扯上那麼一絲半屢的關系的，都要來了解。
所以這會兒她的手頭沒什麼人，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她這會兒只能安靜的呆著，听天由命了。
或者，只有一件事兒是她能做的，繡嫁衣。
而且以剛剛歐陽瑾琿的意思來看，最好還是快些繡，她可不能讓誠王正妃，或者未來皇後的嫁衣是通過別人的手繡成的。就連經常給千金小姐們做衣裳的萬繡樓也不行。
若是萬繡樓接了這單子，丟的可是穆府的臉，是皇室的臉，萬繡樓是根本不敢接的。
「紫荊，紫荊。」
「是，小姐，奴婢在這兒呢。小姐可是有什麼事兒？」
小婉看著有些忙亂的紫荊，壓制不住的嘆氣，這會兒這道聖旨打碎了她的生活，就連她的丫鬟都少了好些年才養出來的從容不迫，她的所有東西都要經過從新規整，嫁到皇室去，她的大到一件兒衣裳，小到一塊帕子，一點兒東西都是不能落在這里的。
可是又沒有帶著舊東西成婚的習慣，所以寧肯毀了，燒了，剪碎了，也不能留下能代表她身份的東西。還別說小婉的帕子和衣角上總是繡藝術化的‘婉’字兒，那就更都不能留了。
「哎，你忙活什麼呢，不著急，慢慢兒來就行。我的衣裳什麼的要是你們都毀了，這會兒我穿什麼呢？」
小婉擺了擺手，阻止了紫荊接下來的話，她當然知道紫荊要說什麼，這會兒就要準備她的新衣衫了，現在雖然還沒成婚，可是她已經有了皇上的聖旨，已經可以用皇室的人才能用的顏色花樣了，所以衣裳需要全部換過。
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弄得這麼繁瑣，她的那些舊衣裳，她還想要分下去呢，其實都沒穿幾次，做的都十分精致，就這麼浪費了。
「行了，下去準備準備，我要開始繡嫁衣了。去吧。」
其實她的嫁衣按說早就該準備起來了，就在她接到聖旨後的那天下午，誠王府上就送來十分稀少罕見的料子，大紅色的緞子十分柔軟細膩，雖然比別的料子厚實細密一些，可是卻是觸手冰涼，最是適合夏天的時候用。
據說是叫冰蠶絲織就的，得到這樣一匹大紅色的料子，卻是也許幾十年不能得，除了皇家，再沒別家能拿得出手了。
晉，王嘉，《拾遺記.員嶠山》︰「有冰蠶長七寸，黑色，有角有鱗，以霜雪覆之，然後作，長一尺，其色五彩，織為文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經宿不燎。」
用這樣的料子做一件嫁衣，已經成了全封城未婚的，成婚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對她不能說出口的羨慕了，只是小婉只覺得煩的不行，哪還有心思去縫自己的嫁衣呢。
「小姐，這錦緞可真漂亮，到時候小姐穿這樣的錦緞繡成的嫁衣，一定能名動整個封城呢。」
對于小丫鬟的話，小婉卻是不置可否，她即將嫁給誠王，風華正茂，風流倜儻，貌比潘安的誠王即將迎娶穆府的五小姐為誠王正妃。就算是她穿的是大街上成衣鋪子里的幾十文買來的嫁衣，也會名動整個封城的。
「也許吧。」
「行了，你下去吧。也不用守在門口兒，去玩些你們小丫鬟都愛玩兒的小游戲，若是有事兒，我會叫你的。」
料子確實是好料子，若是以前她得了這一匹料子，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麼樣子，要做大紅的華袍，還要做紅的似火一樣的騎馬裝，甚至可以做帕子，邊邊角角也能做荷包，做鞋面，最小的零碎也可以做成扣子，做曾朵朵絹花。
只是這會兒她看著這料子，怎麼看怎麼覺得討厭的不行。誰家結婚的時候還穿紅的啊，這會兒都穿白紗了。
小婉扯了扯頭上的蜘蛛網，揮了揮隨處亂飛的灰塵。
「這里髒得很，看來得讓紫荊領著人徹底的打掃打掃，要不然這些料子都該長蟲子了。」
小婉的手里抱著一匹女乃白色的錦緞，想要純白色的是實在沒有了，這料子像極了現代的時候做婚紗的雲錦鍛，她就用這個練練手兒吧？
「小姐？小姐！您必須告訴奴婢，您拿著這個顏色的料子是在做什麼？！」
「小姐的里衣難道不夠穿嗎？還有很多新的，是踫都沒踫過的，小姐難道不喜歡了？非要自己做才行嗎？小姐！」
紫荊自己就親手給小婉做過無數次衣裳，從里到外，從衣袍，輕紗，到襦裙，甚至里衣，小衣，都是紫荊做的。
這會兒紫荊敢用她的腦袋保證，小姐剪的零零碎碎的這幾片布肯定做不出她能想象到的任何一種衣服出來，只是小姐又不是沒做過衣服，她可不相信是小姐剪裁錯了，而且，用的又是這個顏色的！除了做里衣和小衣，小姐難道還想做件兒別的出來不成？！
「紫荊啊，這料子根本不吸汗，做成里衣穿在里面也不會舒服的。」
「小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