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蘇昕勸了半天,玉公子卻沒有什麼反應,最後蘇美人不由急了,「師兄,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已經錯過一次了,難道還想再錯過一次,等慕樓主心里有人的時候再來後悔嗎?」
君如玉終于從棋盤上收回視線,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她現在過得很好。」
終于得到了回應,蘇美人再接再厲地說道,「你怎麼知道她過得很好,我听說她和聞人弈根本就是貌合神離,當初也是迫不得已才嫁進國師府的。」
君如玉看著棋盤,如玉般的修長手指間夾著一粒黑子,黑與白的對比,那般分明,棋子卻久久未曾落下,就在蘇昕以為他已經石化了的時候,終于听他嘆息般開口道,「師妹,那是她的選擇,況且……她身後還有一個落仙樓,你明白嗎?」
蘇昕氣呼呼地往凳子上一坐,「我不明白,我就覺得你和慕樓主很相配啊!」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淡然如仙,怎麼看都是絕配。
「啪……」棋子叩擊棋盤,發出清脆的響聲,君如玉溫和的聲音再次傳來,「她需要對落仙樓負責。」
蘇昕皺了皺眉,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由怒道,「聞人弈太過分了!」怎麼可以用落仙樓來威脅慕樓主?
蘇昕不由再次想起听聞的那些事,在慕樓主成親之前,落仙樓被團團包圍,這不就是**果的威脅嗎?
雖然早就听說聞人弈奸佞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是因為聞人弈和君如玉並稱墨絡雙絕,所以她對聞人弈還是有一絲好感的,畢竟能和玉公子並列,想必也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人,但是沒想到居然如此卑鄙。
君如玉看著棋盤上的棋局,有些失神,其實在听說她要成親的時候,他是想過不顧一切帶她走的,他不喜紛爭,但是卻想為了她和聞人弈爭一次。
所以他當初送去的賀禮,曾言道,若是她不願,他會幫她,但是她卻依舊嫁給了聞人弈,既然那是她的選擇,他也只能祝福。
他不知道的是,雖然他送的賀禮很特別,特別到足夠讓人去仔細查看,而慕樓主也確實親眼看過,但是卻沒有看見他留下的話,因為慕樓主只是盯著那賀禮在研究值多少錢。
蘇昕看著他失神,也不由嘆氣,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說道,「師兄,那你覺得慕樓主嫁給聞人弈真的會幸福嗎?」
說完這句話,她便不再多說什麼,起身離開,余下君如玉盯著棋盤看了半晌,也未再落下一子。
蒼敖自然也知道聞人弈的到來,不過他只是感嘆了一句,「不愧是聞人弈。」
雖然世人皆知他容貌盡毀,武功全廢,卻沒有人敢小瞧他,不是沒有道理的,進入朝天閣如入無人之境,要知道在現今增添了如此多守衛的情況下,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做到,可想而知,他身邊的人必是能人異士。
不過雖然知道國師大人駕臨,蒼敖卻並未露面,也沒有什麼表示,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不希望武林和朝廷搭上關系,就這一點來說,蒼敖這個武林盟主還是很盡職的。
和國師大人打交道無異于與虎謀皮,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他並不想用整個武林為代價來驗證自己的能力。
而相比于他的淡定,夜澤就激動多了,先是一個地獄崖崖主,現在又是國師大人,和慕琉璃扯上關系的男人就沒一個簡單的,而且還都那麼不給他面子,完全不將他朝天閣放在眼里。
想到自己曾受到的侮辱,還有現在依舊沒有治好的隱疾,夜澤便忍不住想要把慕樓主和地獄崖崖主碎尸萬段。
或許,該是時候行動了。
國師大人終于有機會光明正大地拉著慕樓主在朝天閣逛了一圈,宣誓了自己的所有權,讓人看了看他們夫妻之間是多麼的「恩愛」,雖然其他人完全不知道他是這個目的,等兩人回去的時候,卻在慕樓主的床上發現了消失了一個月的破天刀刀譜。
慕樓主一怔之後,直接拿起刀譜,拉開國師大人的衣服往他懷里一塞,再幫他把衣服拉好。
國師大人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的動作,嘆息道,「夫人,我應該為自己能給你安全感而欣慰嗎?」
慕樓主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笑道,「放心,沒有影響你完美的身材。」當然是不能讓人看出國師大人身上藏了東西的。
破天刀刀譜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她的床上,她不得不去懷疑是有人要陷害落仙樓,如果真是這樣,恐怕來找麻煩的人馬上就會到,現在刀譜放在國師大人身上是最安全的,因為絕對沒人敢收他的身。
國師大人並不是江湖中人,而且又手握重權,這些江湖人士怎麼也要給他幾分薄面,不敢對他步步緊逼,畢竟連蒼敖都那般忌憚他,能避則避,遑論其他人。
國師大人還沒來得及去得意慕樓主對他的夸獎,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一大群人一擁而入,門口被堵了個結實。
看見這群人凶神惡煞地出現,碧霄和碧落已經第一時間趕到,站在了慕樓主身後,滿臉冷沉地看著這群人。
「慕樓主,這件事你最好是給大家一個交代!」說話的人是穹天洞洞主。
他的話音剛落,其他人正要跟著起哄,國師大人慵懶的聲音卻先一步插了進來,看似溫和,卻直接打斷了眾人的興師問罪。
「原來江湖中人都如此不懂規矩,慕樓主雖然是江湖中人,但是也是本座的夫人,她的閨房諸位就這樣闖進來,本座可否認為,這是諸位對本座的挑釁?」尾音微微上揚,充滿了壓迫感。
國師大人只是慵懶地站在那里,卻讓人感覺優雅高貴,只見他眼簾微抬,帶著一絲笑意的桃花眼淡淡地掃視著面前的一群人,看似溫和無害,卻分明讓人感覺到危險。
慕樓主站在他身邊,並未插言,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溫和從容,不顯張揚,卻讓人無法忽視,那安寧的氣質很具有安撫人心的力量,可惜卻因為慕樓主貌丑的傳聞,知道她身份的人從不會靜下心來看她,何況這次前來的這些江湖中人都從一開始便將她當作勁敵,更是不會欣賞了。
此時,這樣兩個人站在一起,給人一種很相稱的感覺,即便不言不動,也透著讓人舒心的氣息,兩人之間似乎有著無形的線,將他們捆綁在一起,也隔離了其他人,只余下屬于他們兩人的溫馨,別人或許沒有發現,但是君如玉卻感覺甚深。
他們之間真的是如傳聞一般貌合神離嗎?如果真是如此,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兩位演戲的功力了。
國師大人的話一出口,站滿人的房間內瞬間變得異常安靜,國師大人雖然只是國師,但是權力卻和帝王無異,饒是這群江湖中人多麼不拘小節,也不得不給他幾分面子。
雖然大家都覺得國師大人和慕樓主並沒有那麼和睦,但是既然國師大人發話了,大家自然要收斂一些。
想想也是,不管國師大人和慕樓主私下關系如何,畢竟慕樓主現在是國師夫人,慕樓主被人如此質問,國師大人必然會覺得臉面無光。
穹天洞洞主對著國師大人抱拳一禮,語氣多了一分客氣,「國師大人,我們也不是故意要為難慕樓主,雖然慕樓主現在是國師夫人,但是也是落仙樓樓主,既是江湖中人,自然便要遵守江湖規矩,如今慕樓主無故殺害我穹天洞的弟子,這事慕樓主勢必得給本洞主一個交代!」
慕樓主不由挑了挑眉,眼中掠過一絲驚訝,居然不是為著破天刀刀譜而來的,視線瞥向人群中的夜澤,看他的神色確實是來陷害落仙樓的,但是現在卻不是因為破天刀刀譜的事,那麼刀譜是誰給她的?而且這人貌似並不是要陷害她,而是真的把刀譜送給她了?
慕樓主微垂眼簾,思考著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不聲不響從夜澤手中偷了破天刀刀譜,然後又不聲不響地送到了她房中,如果是燕驚天,他根本不需要這樣故弄玄虛,就算怕見到她,也會和碧霄碧落打個招呼,但是如果是其他人,她想不明白有誰會送她破天刀刀譜,她為人冷漠,並未對誰有這般大的恩情。
碧霄听了穹天洞主的話,不由冷哼道,「洞主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穹天洞的弟子既能帶出來見人,想必都是資質不錯的,我家樓主只是一介弱女子豈能殺得了他?」
其實穹天洞洞主才四十出頭,被碧霄說成老糊涂,不由心中生怒,語氣也再次變得沖了起來,「慕樓主是不能殺,但是你左護法卻能行,誰人不知你左護法刀法凌厲,勢不可擋,所用武器乃一把彎刀,而且刀身輕薄,在座的都是江湖中人,何種武器造成何種傷口,大家一看便知。」說著便讓人抬進來一具尸體。
尸體頸部只有一條細細的紅線,可以看出是薄刃所傷,而且出手的人動作相當迅速。
慕樓主這時才開口道,「穹天洞主,眾人皆知碧霄所用為何種武器,既如此,有心之人自然也可以仿造,只要刀法達到一定水準,要制造出相似的傷口並不難。」比如練過破天刀法的夜澤便可以做到。
這刀口雖然很像碧霄制造出來的傷口,但是以慕樓主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動手的人在刀法方面還欠缺了一點火候。
夜澤原本使的是劍,得到破天刀刀譜之後才開始修習刀法,不如碧霄是很正常的。
這也是慕樓主沒想過要讓碧霄練破天刀法的原因,因為他本身的刀法就十分精進,完全沒有再錦上添花的必要,而且他的武器和破天刀法也不搭。
碧霄自然也能看出傷口的不對勁,而且他自己有沒有做過,自己最清楚,但是現在他也不能重新制造一個傷口讓人去分辨其中的區別,因為那只會讓人覺得他是故意為之。
想到因為自己給樓主帶來了麻煩,碧霄不由有些懊惱,心里不由把那個陷害他的人祖宗十八代通通咒了個遍。
慕樓主繼續道,「而且,若本樓主真想殺人,又何必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
見穹天洞主有些將信將疑,夜澤不由開口道,「或許慕樓主就是想要利用大家的這種心理呢?」夜澤頭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頭發卻是沒有長出來,此時戴了一頂書生帽,平添一絲文雅,但是嘴角的笑意卻分明帶著幾分惡意。
「而且,這位穹天洞的弟子可是和慕樓主有仇呢!」
慕樓主沒有說話,這人確實和她有仇,當初昔吟被捉奸時,就是這人出聲,想要把慕樓主拖下水,慕樓主自然記得他,不過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動手處理他,這人便死于非命了。
夜澤看著眾多江湖人士,大聲道,「大家應該還記得,這位穹天洞的弟子曾在處理昔吟那件事上提出過質疑,覺得慕樓主有可能真的陷害昔吟,當初本閣主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也未曾多想,現在想來,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惜了昔吟……難怪她要以死明志,是本閣主對不住她。」
夜澤滿臉心痛後悔之色,倒真像那麼回事。
慕樓主不由勾了勾唇,看來夜澤不僅要把這殺人的事嫁禍給她,還要把昔吟被捉奸的事一起推到她身上來。
雖然昔吟那件事看似證據確鑿,但是昔吟最後的死,要說是以死明志也沒有什麼不對。
慕樓主看了夜澤一眼,倒也不錯,國師大人的傷已經好了,現在破天刀刀譜也到了她的手上,是時候收拾夜澤了,既然碧落給他下的藥還不能讓他滿足,那她不介意再給他制造一點麻煩。
這時,國師大人懶洋洋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原來這人欺負過夫人。」說著視線掃向擺放在地上的尸體,頓了一下,輕飄飄地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當是本座賜死的吧!」這語氣,多麼的理所當然。
穹天洞主差點被氣得吐出一口血來,國師大人是在朝堂上發號施令太久,忘了現在不是在京城,不是在皇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