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李府後,司徒衣沒有在禹城多加停留,而是一路向西南而去,趕路一般馬不停蹄。
當然,在一人一馬後面,還跟著一個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卓衍。
一路上,一開始任憑卓衍如果纏司徒衣,她都充耳不聞。後來大約是被纏的煩了,終于開了口。
「這一路而去是到永州。從禹城過去路途遙遠,你要是耐不住趁早回你的江南好了。」
聞言,卓衍只是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以手墊頭躺在草地上,嘴角勾出閑閑的笑容,「從禹城回去也是這麼遠,不如和阿衣美人一道游山玩水好了。」
司徒衣歪了頭看他,眯著眼道,「你這一家公子非得跟著我這個來歷不明的人遠離故鄉,難不成是逃婚?」
卓衍一愣,忽的翻身坐起,睜著眼滿眸哀怨,「阿衣怎麼知道?我那個未婚妻奇丑無比,雄壯粗黑,一個頂你三個,你說我能不逃婚麼?」
司徒衣點點頭,忽的笑了一聲,站起身來,「听你形容,我倒覺得那姑娘攤上你才該逃婚呢!」說完,一腳踩著馬鐙翻身上馬,趁著卓衍沒注意的時候一鞭子抽在馬臀上,兩腳一夾馬肚子,在卓衍還沒反應過來時揚長而去。
卓衍緩緩從地上站起,扔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忽的低低笑了聲,也跟著翻身上馬揚鞭追去。他的眼楮里,司徒衣方才的笑容彷如天邊的陽光一樣燦爛,似是會照亮接下來的每一個日子。
很久之後他才發現,真的只是似乎而已。
兩人到達永州時,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永州古稱零陵,因舜帝南巡崩于寧遠九嶷山而得名。隋朝始稱永州,別稱「竹城」。又因其地有瀟水、湘江匯合,故又稱「瀟湘」。
竹城,瀟湘,每一個名字都昭示著永州的詩意和美麗。
歐陽修曾贊「畫圖曾識零陵郡,今日方知畫不如」;而陸游亦有「揮毫當得江山助,不到瀟湘豈有詩」的詩句。
而當這些詩句變作實在的景物展現在眼前時,方知永州的美,詩句都難以描繪出它的三分神韻。
三面環山,奇峰秀嶺逶迤蜿蜒,河川溪澗縱橫交錯,山崗盆地相間分布。自然的險峻和秀美,造就了一座山水城。
當卓衍一腳跨入瀟湘之城時,便被滿目的紅晃瞎了眼。
逶迤的紅地毯從主干道上一路鋪陳而去,兩側懸著大紅燈籠,而地面上落著碎花片片,被風一吹紛紛揚揚而去,當真是美極妙極。
「古人說的真不錯,這永州當真是一方美景啊。我在江南呆了這麼久,也從來沒看見這般喜氣的模樣。」卓衍跟著司徒衣從馬背上跳下來,抬手模了模下巴,頗為贊嘆地四處打量。
司徒衣白了他一眼,出聲道,「當然喜氣。成親能不喜氣麼。」
卓衍一愣,再次掃視了四周,終于注意到紅燈籠上被自己忽略的「孟」「許」二字。
想來,這新郎、新娘應該就是各自來自于孟、許二家吧。
「這也不能怪我。我哪里能想到不過娶媳婦兒嫁女兒的,弄的整個城都紅裝素裹的,連京城那位都不一定能做到。」卓衍朝司徒衣靠近一分,笑嘻嘻地說到。就好像剛剛那個說錯話的根本不是他一樣。
他話音剛落,一旁一個圍觀的老大爺側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抬手模著胡子笑道,「二位肯定是從外地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