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濃黑之中,那一道光焰蝴蝶刷地展翅而起,在潑墨般的夜色里拉出一條明絢的光線。
「在城南。」
司徒衣站在原地仰頭看著自己那只追蹤蝶一路朝南方飛起,美目微微一眯,口中下了結論。
卓衍也看出了追蹤蝶的方向,當下點了點頭,也不多說,舉步就朝城南而去。
司徒衣一步跟上。
現在本是夜深無人時分,而城東到城南路程遙遠,一片靜謐中只听得見兩個的腳步聲,在空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也愈發讓人覺得這路極長。
兩個人走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卓衍忽然停住步子,淡淡月光下,他的一雙眼好似被染上了薄光,「我們這麼走著過去估計要走很久。」
在卓衍停步的時候,司徒衣也跟著停了下來,現下听見他的話也贊同地點了點頭,道,「是挺遠的。今日我便是走了一下午。」
「一下午?」听到這話,卓衍第一反應卻是這個詞,「你一下午不見人便是去了城南?」
司徒衣沒想到卓衍會問這麼個問題,一時愣了下,才轉了轉眸子道,「就……隨便走走,便走了過去。」
聞言,卓衍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倒是司徒衣忽然覺得有些別扭,看著他的眼神一下子不自覺地便聯想起白日的事來。
若不是卓衍忽然探手過來替她拉出不慎含在口中的頭發,她也不會一下子想起岑太子,從而產生不應該出現的情緒,這才匆匆忙忙逃離。
又因為一路上都在想著這事,她才會不知不覺走到城南,之後差點走不回來了,以至于晚上睡得太過沉,連卓衍回來都不知道。
見司徒衣眼神微微凝滯,似乎在想著什麼,卓衍也沒點破,只是好似自言自語道,「從城東到城南這麼遠,也不知道這董存去那里做什麼。」
听到卓衍的話,司徒衣回過神來,腦中忽然想起下午時分她曾在城南見到過董存。彼時他懷中抱了好幾個酒壺,大有宿醉一場的架勢。
「我想起我下午曾在城南見過他!」那副畫面出現在腦中,司徒衣眸中一亮,猝而說到。
卓衍聞言扭頭看她,等著她繼續說。
司徒衣輕輕勾唇,將下午見到的事說給了卓衍听。說完後,她抬頭直直看著卓衍的眼,很是篤定道,「我想他應該是覺得明天的三甲之位勢在必得,所以一時喜悅難抑,便提前以酒慶賀。」
聞言,卓衍皺了皺眉,嗤笑一聲道,「既然勢在必得,怎麼不明日之後再慶祝?我看他倒是一天都等不了了。」說罷,他背手仰頭看向深墨蒼穹,微微虛眼,「若真是如此,那他便是注定一輩子都無法高中。」
他說這話時語氣帶著些諷刺,可這負手仰頭的模樣卻莫名讓司徒衣覺得有些睥睨之資,隱約竟然又想起了岑太子。可當她再看時,卓衍已然低下了頭來看著他,眸中一片暗色,「還去麼?」
司徒衣點頭,「去吧。他畢竟是第五個宿主,總還是要看著些的。」
對于司徒衣的回答卓衍倒也不覺得意外,他只是點了點頭,說到,「要像這麼走過去估計得很久。反正此時夜深無人,我帶著你輕功過去吧。還記得下午在哪里見到董存的麼?」
「現在要我說我可能說不出。不過到了那里我自然知道。」
「那好,我們走吧。」卓衍說完,忽的俯身攬著司徒衣的腰,接著腳步輕蹬,兩個人便一躍而起,飛上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