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司徒衣到了通州之後，手里的鐲子就愈發感覺不到宿主的氣息了。所以離開通州之前，當司徒衣問及下一處去哪里時，卓衍笑著說，「去江南吧。」
司徒衣問，「去江南做什麼？你要回去麼？」
卓衍聳了聳肩，說到，「離開家也有段時間了，想著回去看看。」
難得司徒衣這麼听話，卓衍顯得興致很高，便也租了馬車和車夫，跟著司徒衣一起坐在馬車里，美名曰要一路好好的欣賞回家的風景。
卓衍沒有說錯，她其實對那鬼怪也很有興趣。想他們二人，一個巫女，一個學過靈山術法勉強也可以稱一聲道長的人，對這種年鬼蛇神的事，怕是比一般人更有幾分興趣吧。
這個問題對于司徒衣來說很是莫名其妙，所以她幾乎都沒有思考，就堅決拒絕道，「不可能。」
進了青州，司徒衣發現同樣是城市，可這青州看起來有幾分蕭條，倒不如通州熱鬧。
「住吧。」司徒衣這回倒也沒遲疑，只要不是黑店什麼的，神鬼之事她倒是也不怕。
「你來做什麼？」轉頭看見卓衍笑的些微興奮的臉，司徒衣有些奇怪。
他說的也沒錯，這一路多虧他陪著，不然自己一個人，怕是也收集不到這麼多。
司徒衣聞言蹙眉，問到，「青州想來也是大城，又是通往江南的大道，何以客棧中人這麼少？」
「原來如此。」听完小二所說，司徒衣頷首道，「這位杜大人倒也是可憐了。」
司徒衣一打開門，就見卓衍洋洋灑灑靠著門框站著，忍不住想扶一把額。
兩個人沿路而走，終于尋了家客棧。
看著卓衍的神情，又听著他的話，司徒衣一時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卓衍抱臂而笑，「小衣衣啊，我可是江南卓家少爺誒，天天吃饅頭怎麼成。」
卓衍走近幾步，說到，「咱們不如去府尹府上吧。」
司徒衣嘴角抽了抽，「你這是要吃山珍還是海味？」
聞言，司徒衣沉思了片刻，問到，「只有她見到麼？」
雖然卓衍看起來很是高興，可司徒衣有好幾次在小憩醒來之際，看見卓衍側目看著自己，眼神深沉幽涼。而每每她睜開眼的時候，他便極快的移開了目光。
「嗯？這作何解釋？」司徒衣有幾分好奇。
「為什麼不呢？杜大人有權有勢，嫁過去至少衣食無憂。總有那麼幾位愛慕他的女子願意嫁，也總有那麼些窮人家的父母願意讓自家女兒嫁。」
「呵呵，倒也不是。過兩日，陳家一位姑娘就要嫁到杜大人家里做小妾了。算一算，差不多第十三個了吧。」小二搖著頭笑道。
卓衍湊過來，眨著眼看她的神情帶著幾分不知道真假的期盼，「小衣衣啊，你看我陪你走了這麼多地方，你也陪我回去看/看/吧。」
次日。
「不止呢。這個小妾嚇瘋後，雖然口口聲聲念著鬼，可是沒有幾個人信啊。所以沒過一段時候，杜大人便又娶了一房小妾。然而過了一個月後，那小妾死活要杜大人休了她，據說，也是被鬼給嚇著了。」
聞言，卓衍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便攤了手，妥協道，「那好吧，我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去看看。」
這麼想著，司徒衣略一遲疑，倒也同意了。
後來有一次，司徒衣忍不住開口問他，卓衍本是笑嘻嘻地想敷衍而過，可司徒衣卻不吃這一套，硬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處有間時。
听到這話，司徒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二接著說，「後來啊，因為杜大人生的俊朗，品性上乘，雖然有個夫人，但沒有子嗣。故而城里的姑娘家雖然听說杜大人府上鬧鬼，卻還是有膽大的想著嫁過去。結果呢，嫁過去的姑娘家不是嚇瘋就是嚇走，和前面兩位差不多。所以漸漸的，就不再有人家願意把自家的女兒嫁過去。雖然杜大人是好官，可任誰家也不願意自家的女兒瘋了傻了吧。」
小二將汗巾往肩上一搭，開口道，「兩位一看便是從別處來的，故而對咱們青州城的時不算了解。說來，青州城之前都還算是熱鬧的，只是這兩年來漸漸的冷清起來。現在白天還有人走動，晚上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果然如卓衍所說，他真的是一早就起來了，精神抖擻地站在司徒衣門口等著她出來。
從通州到江南，要經過大城青州。兩個人計劃著在青州補充些補給用品，便也就沒有繞行。
事情說完，那小二扯了把汗巾，對著兩人笑道，「這事兒也說了，兩位客官可還住店？」
誰知卓衍搖了搖頭，「現在去吧。」
听到這里，一直沒有說話的卓衍模了模下巴，嘴角微微一勾，笑道，「听起來像是很有意思的樣子。」
司徒衣沒有理會卓衍的話，只是看著小二繼續問到，「後來呢？」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小二是什麼人，迎來送往多了，自然能從她的神情看出幾分意思，當下連連回身，解釋道，「二位客官勿要多想。我們客棧是青州的老客棧了，絕不是什麼黑店。」
卓衍掃了一眼她的錢袋，輕笑一聲，搖頭道，「這啊，不夠。」
「知我者，衣衣也。」卓衍笑眯眯道，「我瞧著，你也不像是沒有興趣的吧。」
「嗯。說起來，也不能說是城里鬧鬼，而是杜大人府上鬧鬼。杜大人其實也算是一介好官，只是他的夫人似乎有疾，兩三年沒有給大人添上一子半女的。所以去年開春的時候，杜大人便娶了第一房小妾。只是，這小妾進門不過三個月，便被嚇瘋了。」
司徒衣愣了下，反問，「你難不成想要捉鬼？」
听到這話，司徒衣本想諷刺他幾句，轉念一想，若不是自己這個拖累，他倒也真的可以天天山珍海味，便把話吞了下下去，半天才說到，「我看你最主要的還是要捉鬼吧。」
「兩位客官是要打尖還是要住店吶？」眼見著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門，小二忙不迭地迎上來，殷勤相問。
司徒衣回到房間後，稍稍整理番，便听見敲門聲。她以為是小二送吃的上來，便說了聲請進，誰知進來的不是小二，而是卓衍。
這麼想著，司徒衣起身去翻了自己的包裹，取出錢袋回身對他說到，「我這里還有一些，省著點應該夠你回去。」
「為何會這樣？」
司徒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說你真是一時半刻都等不得啊。今晚的房錢你都付了，總不能浪費了吧。」
司徒衣掃了眼客棧，竟然沒有意想中的賓客滿座，只有寥寥幾人散布堂中。
這話倒是讓司徒衣驚訝了一下，「這樣還有人肯嫁？」
「嚇瘋？被那所謂的鬼麼？」
「鬧鬼？」
卓衍聳了聳肩，道，「這麼說也不錯。其實不瞞你，我這身上的銀兩，唔，也不夠了。不妨替那府尹捉捉鬼，也換些回家的盤纏了。」
「那我們休息一夜，明日去那杜大人府上看/看/吧。」司徒衣開口說到。
只是，這個話題後來再沒有提過。
「你回去關我什麼事？」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司徒衣隱隱覺得卓衍似乎有些失望。
似乎料到是這個答案，卓衍並沒有什麼別的表情，只是笑了笑，便靠著車內壁閉目養神了。zVXC。
小二忙笑著要去準備，可司徒衣卻皺了皺眉，拉了卓衍一把，低聲道，「你看這里人這麼少，會不會是……」
听到卓衍這話，司徒衣方想起這些日子來，她一直用的卓衍的錢。尤其是在京城的時候，因為董存的事兒開銷很是大。她倒是忘了，卓衍又不會什麼點石成金的術，這錢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聞言，司徒衣放下錢袋，沒有說話。
「小二，準備兩間客房，我們住店。」在司徒衣打量環境的時候，卓衍已然開口。
那小二這下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氣，忙不迭的給兩人備了房間，又引了二人上去才離開。
「哎，因為咱們青州城，鬧鬼啊。」
聞言，那小二嘆了口氣，說到，「這倒不是我們客棧的問題，而是咱們青州城的府尹杜夫人府上有些問題。」
「哎，客官真是膽兒大啊，沒看見現在城里的人提到杜大人府上，都是聞言色變。」見卓衍微笑的模樣，小二都心有余悸。
小二模了模鼻子，點了點頭，「是啊，那小妾生的花容月貌，可現在只會躲在屋子里，滿口都是鬼啊鬼的。」
于是，卓衍笑不下去了，只是很認真地看著她，問，「你能不能不要收集魂魄碎片了？」
瞧著司徒衣的神情，卓衍笑的歡實，也不說什麼廢話，扯著她吃了早飯，便按照小二的指引往府衙走去。
這大白天的，青州府尹肯定不會在家里呆著，自然是在府衙內辦公。兩人到了青州府衙門前，見大門兩側站著兩人。司徒衣推了卓衍一把，道，「是你要來的，你去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