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瑞月的話,司徒衣心口震驚雖然還沒有散去,卻是很誠懇地搖了搖頭,「不會。」
而卓衍側頭看了司徒衣一眼,也笑著點了點頭,似乎是贊同她的話。
司徒衣的回答讓杜瑞月很是驚訝,看她的目光都跟著變了一變,有復雜的光掠過眼眸。
而現在司徒衣也終于明白,為什麼杜瑞月得到了岑太子的碎片,卻沒有征兆;為什麼到她跳下河後,她手腕上的鐲子才有感應;為什麼取出碎片的時候,杜瑞月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看著司徒衣真誠的眼,杜瑞月輕輕笑了一笑,渾身像是松了下來,說到,「也只有你會這麼說了。不過,也夠了。」
看著杜瑞陽的模樣,司徒衣沒有說話。幾人靜靜站了會,杜瑞月說到,「那碎片你什麼時候要?」
但是她無法理解卓衍突然問這個的意思,就好像取得碎片和他之間只能選一樣而已。
出了杜瑞月的房間,司徒衣感到指尖還殘留著她的冰涼溫度,當下眉頭一皺,忽然覺得不對勁。
司徒衣愣了愣,回答,「嗯。」
取出碎片的過程很順利,可杜瑞月的神色看起來極為蒼白,她心中憂急,想叫人來看,卻被杜瑞月攔住了,「沒事,我想睡一會兒。」
卓衍沉默了片刻。
這話一出,杜瑞月神情動容,一時說不出話來。
「真的沒有什麼心願?」看著杜瑞月,司徒衣問到。
她看定他,緩緩點頭,「是。」
司徒衣看了看她的情況,說到,「等你好些吧。」
翌日。
听見司徒衣的問話,卓衍轉過身,一雙幽深的眸子直直看著她,眸里纏繞著解不清的情緒。
而她的左手,正牢牢握在匕首把柄上。
到後來杜夫人發現杜瑞月愈演愈烈的時候,曾出言暗示過,可杜瑞月性子執拗,完全听不進去。而這個時候杜夫人恍然發現,杜瑞月這麼做的理由不知道何時不再是因為自己,而是源于嫉妒。
等她返身回到杜瑞月的房間的時候,那個冷清的姑娘閉著眼躺在床上,胸口插了把匕首,已然沒有了呼吸。
杜夫人和杜瑞陽、杜瑞月二人一起長大,一路過來情誼頗深。後來杜瑞陽考上了狀元,到了青州做府尹,作為孤女的杜夫人很自然地便嫁給了杜瑞陽。
第二天下午,司徒衣站在杜瑞月門口的時候,腦子里想著昨天杜夫人說的那些,微微有些悵然。
「完全……」杜瑞月剛要說什麼,忽然神情一動,眼中掠過一道暗色光芒,卻在下一刻歸于一片沉寂,「應該沒有吧。」
一開始杜夫人可能是有些喜歡杜瑞陽的,但是杜瑞陽性格過于清冷,而杜夫人也是個淡淡的人,兩個人相處只能稱得上相敬如賓,倒是沒有什麼夫妻的感覺。
「嗯。」
可她說完,不見卓衍回答半句,她不由得有些奇怪,轉頭看向卓衍問到,「你怎麼了?從剛剛見到杜小姐的時候就沒怎麼說話。」
司徒衣遲疑了許久,緩緩抬起了手。
乍然听到這話,杜瑞月側頭看她,目中帶著疑惑。
司徒衣便將事情和她大致說了一遍,並說了得到魂魄碎片的征兆,會獲得魂魄原本主人的某一樣。
卓衍笑了,聲音卻輕了,「好。」
可惜,一切沒有假設。
司徒衣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就好像是當時在韓籍家中,冷戰那一日,看著他離開的時候一樣。
杜夫人笑了笑,接過茶杯,開門見山。
大夫、家丁、杜夫人接連趕了過來,司徒衣站在門口,看著大家悲痛的神色,忽的落下淚來。
有時候,感情無關乎對錯,只不過你愛的這個人,剛好比較特別。
「完全沒有麼?」
杜瑞月搖了搖頭,說到,「我連命都不想要,還有什麼心願。」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扮鬼嚇人的,是月兒。」
比如,和你一樣都是男人,又比如,是你血緣上的親人。
杜瑞月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對他們說到,「這樣吧。麻煩你們替我拖一天,明天我見過哥哥,你就過來取吧。」
司徒衣走近幾步,輕聲說到,「只是,我需要從你身上取走一樣東西。」
「杜夫人?」
見司徒衣蹙眉不解,杜瑞月微微閉了閉眼,說到,「不過你既然這麼說,想來你要的那個東西確實在我身上沒錯。你拿去吧,不是我的東西,我也不想要。」
司徒衣離開杜瑞月的房間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杜夫人仍然站在屋外。
「魂魄碎片。」
司徒衣並不是安慰她,雖然這樣的話听來卻是太難以消化,可是在經過之前韓籍和季復生的事,她就品出了一個道理。
杜瑞月的回答讓司徒衣很是詫異,按理說,獲得岑太子碎片的人應該會出現岑太子本人某一方面的表現啊,為何杜瑞月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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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杜夫人身體本來就不好,再加上听了大夫所說的難以身孕的事,杜夫人對杜瑞陽的那點喜歡也漸漸變了。或者說,從一開始都不算是喜歡,而是在一起習慣罷了。
乍然听到這話,司徒衣吃了一驚。
可這明明是兩個完全不矛盾的選擇,他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問自己一個答案?
推門走了進去,杜瑞月似是準備好了,一身淺色衣裙坐在床邊。
「好。」
杜夫人說的對,杜瑞月性子執拗也決絕,從她跳下河水的那一刻,便是打著死的主意。
司徒衣笑了笑,側身讓開,請杜夫人進了房間。再讀讀小說閱讀網原來杜夫人早就知道府中的鬼是杜瑞月,她也知道,杜瑞月最初的原因是為了自己,可是她選擇裝作不知道。
「那麼我呢?」卓衍的眼神如初時他看她時那般深沉。
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杜夫人一定是個中翹楚。
「那你有什麼心願?」司徒衣回神問到。
見他們出來,杜夫人走了上來,沖他們笑了笑,便進了屋,神情滿是擔憂。
杜瑞月皺眉,很是不解。
想著那一日杜瑞月決絕地跳入河中的模樣,還有那一句,寧願死,也不願讓杜瑞陽知曉。司徒衣心中不由得有些沉重,「真的沒有?關于你哥哥的呢?」
看著杜瑞月這般,司徒衣在心里斟酌了片刻,開口說到,「杜小姐,若是你有什麼心願要完成,我現在可以替你做到。」
後來,杜夫人讓杜瑞陽納妾,杜瑞陽本也是不願,還是杜夫人求著他,並親自給他一個個的挑,這才有了杜瑞陽後來的納妾事宜。
這麼想著,司徒衣心里的不舒服變作一團煩躁。她有些煩悶地吐了一口氣,也懶得再想,轉了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說到這里,整個事情已經很清楚的。裝鬼嚇人的事從頭到尾都是杜瑞月一個的事,杜瑞陽是個引子,杜夫人也只是個引子。
杜瑞月笑了笑,笑容有些飄渺,「沒有。若說一定要有的話,那麼就是不要讓他知道原因。我這樣的妹妹,他會覺得羞恥吧。」
司徒衣張了張口,杜瑞月又說,「該說的我都說了。所有的過錯我都可以背,但是我只有一個請求,不要告訴哥哥。」
「杜小姐和這位杜夫人的感情當真是好啊。」看著杜夫人進了屋,司徒衣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說完這話,他不再停留一步,大步就朝自己房間走去。
司徒衣點了點頭,扶著她躺下,蓋好被子,手指不小心觸到她微微發涼的肌/膚,不由得頓了一頓。
「如果我攔著你呢?」說著,他忽然伸臂擋在了她的面前,「司徒衣,是不是為了他,誰的魂你都會奪?」
听完司徒衣所說,杜瑞月想了想,蹙眉道,「可是我並沒有比之前多出什麼啊。」
杜瑞月微怔,繼而問到,「什麼東西?」
杜夫人對她笑了笑,第一次身邊沒有杜瑞月陪伴,一時讓司徒衣很是不能適應,「我是想和司徒姑娘聊聊的。」
聞言,司徒衣皺了皺眉,「若是沒有原因,那要讓杜大人怎麼相信是你扮的鬼?」
司徒衣心下了然,「為了杜小姐?」
司徒衣整個人一顫,有血液逆流至腦中,只覺得大腦轟地一響,沖出一片空茫。
是不是她不取出杜瑞月的碎片,她就不會死?是不是她不插手整件事,她不會死?
那是因為,在杜瑞月跳入河中,到司徒衣找到她之前,她便已經死了。
想通這一刻的時候,司徒衣忽然後悔了。
說完這些,杜夫人微微垂了眸,嘆了口氣後說到,「我說這些也只是想告訴司徒姑娘,月兒心里的煎熬不必任何人少,還請手下留情。」
她目中終是輕輕一波,卻仍是篤定道,「亦是。」
杜瑞月搖了搖頭,「我已經見過哥哥了,足夠了。」說完,她閉上眼,口中說到,「來吧。」
誰知道,杜瑞月會破壞。
「你明天要取走杜小姐的身上的碎片麼?」
當她知道杜瑞月為什麼會嫉妒時,也是大吃了一驚,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司徒衣打開門的時候,見杜夫人站在外面,著實覺得有些驚訝。
司徒衣心口忽然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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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衣心有余悸地放下手中的茶壺,將茶杯遞給對面的杜夫人,一邊問到,「杜夫人的意思是……?」
側復掠眼。乍然听到這麼一句話,司徒衣準備倒水的手抖了一抖,差點摔了茶壺。
維持她的生命的,其實是岑太子碎片的作用。
「我也知道,月兒對她哥哥,早就不是一般的兄妹之情。」
杜瑞月自盡了。
「可能你會奇怪,為什麼對于這種事,我會平淡成這樣。」說到這里,杜夫人微微笑著看向司徒衣,慢慢說到,「因為比起月兒,我對夫君根本算不上愛。」
那個笑容清冷的女子,那個偷偷愛著自己兄長的女子,終是以一把匕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一刻,她應該是真的解月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