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衣卻笑,「我會巫術,你們中原人不能治的,我們御魂族不一定沒有辦法。」
听到這話,卓衍眼楮微眯,像是在考量司徒衣所說的。可這種考量之中又好像含著別樣的東西,很是復雜。
「你有辦法?」
離開了姜府,司徒衣背身站在街側,一直強撐的面色轟然崩坍。
听到這句話,卓衍的神情忽的一變,就好像那一次他擋在她面前時,她說出這句話時,他的神情。
第二天,司徒衣又去給姜雲若探了探脈,這次倒是沒有見到卓衍。
之前說話的丫鬟「咯咯」笑了兩聲,說到,「不都是遲早的事了嘛。好吧,不是未來的姑爺,是卓公子。咱們老爺和夫人對卓公子可滿意了,卓公子又待小姐這麼好,若是小姐嫁過去,定然很幸福的。」
何況,姜雲若會復活,她很是確定和岑太子的魂魄碎片月兌不開關系。
在司徒衣站在原地思緒萬千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她扭過頭,竟是之前帶她進府的那個家丁。
司徒衣勾著唇笑,「我曾經跟你說過,不管是是誰,只要他/她身體里有我要的碎片,我就一定會取走。」
可這一夜,注定是睡不好的。
「是之一,也是最後一個。」司徒衣駁斥道,然後又笑,「不過我只是懷疑,不能確定。」
可卓衍竟然這麼肯定的和姜雲若說了這話。
司徒衣心里想著,酸楚更勝。但是她現在寄人籬下,若不是大家都以為她可以治好姜雲若,她又怎麼能住在姜家,能日日和姜雲若接觸呢。
將少的不能再少的行李放在一邊,司徒衣簡單的洗浴了一番,便躺尚了床。
就好比當初的杜瑞月一樣。
是因為習慣了他在身邊,習慣了他對自己那般照顧,習慣了他只用溫柔的神情看著自己一個人麼?不然何以這個時候會這麼難過。
不然就這樣吧。
像姜雲若這般年輕的姑娘,自小就天天喝著苦澀的藥,過著苦不堪言的日子,還要時不時擔心明天會不會醒來。隨時香消玉殞的威脅下,她還能笑著和他們說話,也著實不容易了。
死而復生這種事,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是不是司徒姑娘也說沒救了?」姜雲若輕聲問到,然後又微微一笑,說到,「沒事,我知道我的身體。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卓哥哥一直在雲若身邊就好了。」
剛剛卓衍對姜雲若溫柔呵護的一幕涌入腦中,她竟覺得心酸的厲害。
卓衍點了點頭,走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姜雲若憔悴的面容,微微心疼。
還是說,她潛意識里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
「哎呀,什麼未來的姑爺,不要亂說。這都還沒成呢。」另一個說到。
出來走了一趟,再回房間的時候,卓衍聞見屋子里滿滿的都是濃重的藥味。
卓衍眸色變深,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攥了起來。
司徒衣站在原地,耳邊听得不遠處傳來丫鬟的聲音。
听見腳步聲,姜雲若抬頭來看,毫無血色的臉上輕輕掛著一個微笑。
司徒衣跟著那家丁又進了姜府,一路上她都想著不要再見到卓衍,大約真是她的祈禱有用,直到見過姜家老爺和夫人後回到安排好的房間,也沒再見過卓衍。
等人走了,她才恍然疑惑,不過是遇到而已,她為什麼要躲呢?
他到底是真的在意她啊。
卓衍回過神,微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頂,說到,「沒什麼,就問了問你的情況。」
如今這樣也挺好,若是之後她從姜雲若身體中取出碎片,害的她的狀況更遭更差的話,那麼,他恨自己的時候,應該也不會特別難過吧。
埋在卓衍懷中的姜雲若忽的動了動眼,嘴角輕輕勾起。
卓衍立在原處,薄唇微微動了一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在司徒衣匆匆離開的背影里吞沒了話語。
這麼想著,司徒衣便笑了一笑,鳳眸輕揚,說到,「應該是有幾分把握的,但是我的治療方法比較不一樣,還請姜小姐屆時看到了不要覺得奇怪。」
「所以……」卓衍接過話,試探性地問到,「你之所以來替雲若看病,是因為她是宿主之一?」
在府外,她听到了好些關于姜雲若的段子,卻並不是帶著憐惜,而是各個將她當成妖魔鬼怪。微雜秒是。
司徒衣抬手輕輕按住心口,蒼穹之上散落的光線籠罩在她的面上,模糊了眼底的悲傷。
誰知她剛轉過回廊,迎面卻踫到將姜雲若輕擁在懷的卓衍。他的一只手攬在姜雲若的腰間,另一只手輕輕地從姜雲若的頭發上取下一片樹葉,神情憐惜。
在司徒衣給姜雲若診脈的時候,姜雲若咬著唇低頭看她,神情懇切期待。
「雲若,別多想,司徒姑娘說有辦法的,只是時間久一點。你不要擔心。」
他有他的青梅竹馬,她亦有她最在意的人,兩個人,本來就不該相遇吧。
見狀,卓衍眉頭一動,出聲叫住她,「司徒衣!」
能怪誰呢?
「應該的。」
剛剛司徒衣還在想要如何接近姜雲若,以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最後一個宿主。此時听到這家丁的話,司徒衣的眼底微微一動,便也抬手笑道,「如此,便打擾了。」
司徒衣腳下一頓,卻沒回頭。
听著姜雲若的話,看著她強裝無所謂的神情,卓衍心里好似被什麼重重敲了一敲。
「司徒姑娘。」
說完,司徒衣看也不看卓衍的表情,大步就朝來路走去。
「司徒姑娘,昨天卓哥哥說我的病你可以治,是真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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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卓衍這般,司徒衣心里不知道有些微的復雜。她扭過頭,看了眼前面,然後往前走了一步說到,「就在這兒和卓公子告別吧,不用送了,我知道路。」
聞言,姜雲若也笑了笑,說到,「無事。這麼些年來,各種奇怪的方法我都見過,只是都沒治好……」說到這里,她咬了咬唇,神色有些微淒厲。
家丁笑,「姑娘這邊請。老爺和夫人想見見姑娘。」
司徒衣心口一窒,下意識地就朝一旁的樹後躲了去,直到兩個人走過了才站了出來。
「卓哥哥,你怎麼了?」
卓衍皺眉,「為什麼?」
卓衍低垂著眸,垂在身側的手猶豫了好久,才緩緩抬起環住姜雲若單薄的肩。
「嗯,真的。相信我。」
就算是為了保住最後一片碎片而不讓宿主死掉,她也要找出治療姜雲若的辦法。
「姜小姐放心,我會盡我所能的。」司徒衣安撫道。
「真的麼?」
「嗯,好的。勞煩你帶路了。」
「司徒姑娘走了?」
司徒衣笑,下一秒,卻冷下了臉,「就算我有,也不治了。」說完,她轉過身,不再看他一眼,大步就朝來路走去。
司徒衣這才轉過頭,雙眸輕輕揚起,眸中捺著一抹深色,「我不會無緣無故去替一個人看病,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所以從這方面來說,卓衍這麼說,倒真的是給她創造了機會。
離開姜雲若的房間,司徒衣沒有徑直回到房間,而是出了府一趟。
這麼想著,司徒衣放下手,深深吸了一口氣。
「司徒姑娘請留步。」他幾步追了過來,對她笑了一笑,拱了拱手說到,「我家老爺請姑娘暫住在姜府,方便隨時替小姐看診。」
「都會……好的。」
「如果雲若是最後一個宿主,你治好她的病的同時,也是要取走她身體里的碎片?」
過了片刻,卓衍才接著問到。
另一個也笑了聲,滿是艷羨地說,「可不是嘛。卓公子長得這麼好看,又溫柔又和氣,誰嫁給他啊,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雖然她昨天是和卓衍說過,自己也許有辦法,但那根本是完全不能確定的事。單論醫術她確實治不了姜雲若,而她之所以會說這話,一方面是為了激卓衍,一方面也則是寄希望于巫術之後,希望能借用自己的巫術,治好姜雲若。
姜雲若,最後的宿主,她一定要拿到那片碎片。
姜雲若身邊只有他,心里也只有他,而司徒衣心里,永遠有他不能企及的位置。
姜雲若看著卓衍,忽的起身抱住卓衍的腰身,笑著點頭道,「嗯,我相信,卓哥哥說的我都相信。」
想起離開御魂族之前曾帶了兩本術法的書,司徒衣連飯也顧不上吃,便匆匆往房間趕去,只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見卓衍半天不說話,姜雲若仰頭看著他,有些疑惑地問到。zVXC。
姜雲若從出生開始就幾乎是泡在了藥里面,之後又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卻還能對他這般微笑,他又如何能放得下?
他站在原地一直看著,直到再也看不見司徒衣的身影,才微微垂了眸,轉身朝姜雲若的房間走去。
得不到的,大概一直都得不到吧。
「我說了,不想治了。」
「咦,未來的姑爺又帶著小姐出去散步了?」
卓衍走上去幾步,低聲問到,「你真的有辦法?」
看著這般的姜雲若,司徒衣忽然生出一股同情之感。
听到他們對姜雲若的畏懼,司徒衣愈發覺得姜雲若可憐,便也不再多呆,在日落之前回到姜府。
「怎麼?你想和小姐搶啊?」
「哎,那怎麼敢?我听說老爺今天叫卓公子來就是定日子的呢,估模著好事快近了。」
听到這段對話,司徒衣猝然按住心口,只覺得那里鈍頓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