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一路走來不曾好好休息過,此番終于到了目的地,司徒衣終于有空歇口氣了。
尋了熟悉的酒樓吃了飯,司徒衣也沒有多呆,而是直奔御魂族而去。
「那怎麼成!」皇帝立馬回答,接著又說,「快起來快起來,入秋了地上涼,別行禮了。」
跟著大長老進了里面,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容,司徒衣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和悲傷,終于可以暫時的收歸心底深處了。
司徒衣遲疑了會兒,如實回答,「回皇上,只差最後一片碎片了,快了。」
御魂族因為是世代守護皇族的一個種族,故而入口也在皇宮之中。司徒衣憑著令牌進了皇宮,穿過熟悉的長廊,她下意識地走到了岑太子曾經住過的宮殿。
乍然听到這話,司徒衣心口猛地一跳,竟是月兌口而出,「不!」
她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對卓衍有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嗯,太子的魂魄可收集齊了?」
听到這些從來不知道的事,司徒衣倒是愣了會兒。
「先如此吧。最後一片碎片可有頭緒?」
听著皇帝的咳嗽聲音,司徒衣這才知道皇帝並不是嗓子不適,而是真的身體不好了,這咳嗽的聲音頗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覺。飯故在多。
當初想正大光明的嫁給岑太子,做他身邊唯一的人,不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麼?
聞言,皇帝似乎有些激動,想要說什麼,結果一開口去變成了連連咳嗽。
大長老想了想,慈愛的看了她片刻,說到,「沒什麼好謝的,得或失都是由心而生。只能說,你的心比她好。」
出了殿,司徒衣站在門口抬頭看著蒼穹,恍惚了許久,方舉步朝御魂族走去。
只是,她的眼淚怕是在離開江南的那一日,在陰涼的巷道中,哭干哭盡了吧。
于是,大長老就將收集魂魄碎片可令人起死回生的事說了出來。皇帝一听說岑太子還有救,自然喜不自禁,忙準了司徒衣出去尋找碎片,對外只宣稱岑太子離宮去歷練了。同時命人好好打掃岑太子的寢宮,隨時等著自己的兒子復活回來。
司徒衣將幾次遇襲的事都講了一遍,末了,也將辛芷說給她听的緣由說給了大長老。
這里和她離開前還是沒有很大的變化,只是更蕭瑟了一些。院落中常青樹依然綠意盎然,可花圃中已然都是一片枯草了。
「呵呵,你這孩子。別一直站在門口了,進去吧,大家都等著你呢。」
她站在台階之上,看著那扇許久沒有開啟的門,忽然有些恍惚。
听到這話,皇帝想了想,說到,「也是。那便等太子回來再說吧。朕理解,你如今怕也是滿心都在復活之上。」
「去吧。」
當初岑太子為了她而承受了天劫,她本想向皇帝認罪的,但大長老說到要收集魂魄碎片,便只能由她來做。于是,大長老便出面稟告了皇帝,只說這是岑太子命中一劫難,置之死地而後生。
大長老微微一笑,「安全回來就好。可有遇到危險?」
司徒衣看著大長老,說到,「我在族外遇到過她。」
「什麼?」司徒衣有些詫異。
「怎麼?」皇帝看著她,不解道。
听到皇帝用這般嘶啞的聲音說出這話,司徒衣只覺得愧疚無比,卻又不能直說實話,便又朝皇帝大拜下去,口中說到,「這些都是司徒衣應當做的,皇上不必記著。」
大長老在听完之後,目光沉重了會兒,方開口說到,「你可能不知道,當初巫女候選中,你和辛芷的幾率是一樣大的。」
「哦?」
「她想殺我。」
老太監往旁側了側身,拂塵朝一邊打去,口中說到,「司徒姑娘這邊請。」
只是卓衍的出現,將她所有都打亂了。
「其實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她,因為我單方面的感覺,而使她失了機會。可今天听你說了這些,我卻是慶幸當初那麼堅持。我果然沒有看錯,她的心思深沉的很。」
司徒衣笑著搖了搖頭,心頭卻泛起無線悵惘。
御座之後的皇帝隔著一段距離看了司徒衣片刻,忽而嘆道,「這一路上你也吃了不少苦吧,比起出宮的時候,倒是消瘦了不少。」
看著司徒衣又站了起來,皇帝的目光將她打量了許久,忽而說到,「朕知道太子一直喜歡你,你對太子又如此上心。雖然御魂族世代以守護皇族為己任,但並不是不能讓御魂族的巫女嫁入宮中。」說著,他嘆了口氣,接著說到,「司徒衣,待太子歸來,朕便下旨,讓你嫁給他做太/子/妃吧。」
原來不過是一場錯覺。zVXC。
听到這話,司徒衣心中微微一動,回到,「謝皇上關心。」
頭頂的光線穿過雲層落了下來,斜射到門扉之上,而那門扉忽的一動,竟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接著,錦衣玉服的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為何在岑太子的門口,她看見的幻覺竟然會是卓衍?
可說完這話,她心口忽然窒悶。
邁著步子走到大長老的面前,司徒衣看著他蒼老的臉,輕聲喚了一聲。
「嗯,我知道了,勞煩公公了。」
從司徒衣使用令牌進宮的時候,她便知道皇帝一定會傳召她,只是沒想到這麼快,還不待她在岑太子的宮殿中好好待上片刻。
司徒衣俯身,「謝皇上。那司徒衣便先行告辭了。」
司徒衣想了想,說到,「有的。」
御座後有人咳嗽了幾聲,方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起吧。」
司徒衣動了動唇,低垂著眸說到,「太子殿下如今都還未回來,司徒衣暫時不想考慮這些事。」
之前不知道,一知曉便是深陷。
「辛芷?」大約覺得司徒衣忽然問起辛芷很是奇怪,大長老先是疑惑了一下,才回答到,「你走後沒多久她也便離開了,怎麼忽然問起她?」
這日盼夜盼的,他終于把司徒衣盼了回來,雖然沒有讓岑太子馬上復活,但听到這個只差一片碎片的消息,皇帝也已經很高興了。
回到御魂族,司徒衣這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覺,尤其當她看到大長老等在門口的時候,忽然有些想哭。
司徒衣腦中一震,心里也猛地一跳。她連連眨了眨眼,光線氤氳開來,台階之上,紋路清晰的門扉緊緊關著,什麼人都沒有。
想來也能理解,換做是誰,自己唯一的兒子忽然死了,都不會太好吧。
大長老看著她,目光沉沉,「是我的原因。我覺得辛芷太有心計,心思不簡單,故而一力排她。加上最後她的天劫沒有出現,故而就選了你。」
「謝皇上。」
司徒衣進了殿,微低著頭直直走到御座前,然後朝上座行了大禮,「司徒衣見過皇上。」
這四個字,司徒衣是一字一字說出來的,表情嚴肅,眼神認真。
「司徒衣,你做的很好,待太子復活,朕定要好好賞你!」皇帝咳嗽了許久,終于平復了下來,啞著嗓子開口說到。
皇帝露出了笑容,「那好。太子回來便是指日可待了。你這一路上也辛苦了,便早些下去休息吧。若是在宮里住不慣就回族里吧,想必大長老也很高興看到你。」
「大長老……」
跟著老太監到了皇帝處理政務的地方,老太監讓她在外面等候片刻,自己進去通報。片刻後,老太監就走了出來,請她進去。
大長老嘆了口氣,說到,「幾個長老覺得你和辛芷天賦一樣。本來之前你和岑太子更親近一些,後來辛芷也和岑太子走得近了,故而在選的時候,我們曾在你們二人之中左右為難。」
司徒衣想了片刻,反問到,「辛芷可在族中?」
大長老向來嚴厲,卻一直對她都很寬容,司徒衣忽而笑了,這是她今天到現在為止唯一的一次笑,「雖然如此,但還是謝謝大長老,對我如此照顧。」
听完這些不知道的事情,司徒衣心中百轉千回,最後只能化作一句,「謝謝大長老。」
「長老。」
想通這些,司徒衣倒也不覺得有些驚訝了,反是點了點頭,問,「那麼後來了?為何選了我沒有選她?」
那張臉,劍眉朗目,笑容明朗,分明不是岑太子,而是卓衍。
司徒衣站了起來,仍是低著頭。
「皇上說的是和,司徒衣如今只有這個心願。」
大長老很是愣了半天,大約是見著她的神情不像是說謊,便沉吟了許久,說到,「怎麼回事?」
天賦一般這點兒她其實也差不多能感覺出來,而對于岑太子和辛芷走得近的事,她想了想,大約是後來岑太子想逼走她,而故意和辛芷親近。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司徒衣回頭,看見皇帝身邊的老太監走了過來,將拂塵往臂彎中一搭,沖她躬身說到,「司徒姑娘,皇上听聞你回到皇宮,特地讓咱家請姑娘過去。」
她果然是太想念他了。
皇族向來很相信御魂族,而當今的皇帝自然也是,何況是大長老親自來說,皇帝並沒有懷疑,只是在初時的悲痛後問到所謂的「後生」是什麼意思。
和眾人一一見過後,大長老將她叫到一旁,問起最後一片碎片的事。
司徒衣將姜雲若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大長老掐指算了片刻後,說到,「你說的這個人,應該不是宿主。不過,我剛剛算了一番,真的宿主不日將出現了。」
听到這話,司徒衣暗暗激動。誰知道等了幾日,她沒等到真正的宿主,卻等到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