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續紅樓溶黛情 第四十二章 暗涌莫測

作者 ︰ 竹泠然

經過以歐陽絕為首的幾個太醫合力醫治,將箭鏃取出,太醫院但有能用的上的藥,無不傾囊而出,至掌燈時分,水溶總算是月兌離了險地,卻還是沒有醒過來。隆安帝命人用鑾輿將水溶送回府中,又命幾個內侍,暫留北府伺候,一旦水溶醒來,不拘何時,立刻報入宮中。

這份榮寵簡直是自立朝而未有,一時議論紛紛。

然隆安帝經今日之事,卻是心有余悸。若是今日自己中箭駕崩,太子又在刺客手中,恐便是廟堂傾塌之禍。

太子不肖,難以江山付之,易儲二字,他老早就放在心上,本取中的就是嫡次子宇文禎,可經過今日之事,已經試出其氣量非宏,若是一朝入主東宮,對其他皇子來說,恐就是滅頂之災。

難道,真的沒有合適的人選麼。

想到這,皇帝長吁了口氣,不期一眼瞥見寢宮御座上斜搭的一方狼皮褥墊。

那是……那年的壽禮。

「這是恪兒第一次打獵,獵到的狼王,做成褥墊給父皇用,夜里批閱奏折,不至久坐生寒。」

一個名字倏然就跳在了眼前!皇三子,宇文恪,文武全才不輸魏王,且其英武果敢頗為類己。

只是可惜,可惜他的母妃江氏乃前朝公主,而且皇後見在,如何舍嫡立庶。

正在頭痛,內侍進來請旨,他才想起來今日是十五月半,應該去鳳宸宮,想到皇後,便又想起了那兩個孽障,煩躁道︰「讓皇後自行安置。」

「是。」

「傳旨,今夜,舒華宮。」

那是,江妃的寢宮。

「皇上去了江妃那里。」鳳宸宮,皇後慢條斯理的整著衣褶,悠悠的抬起頭來︰「這是極好的,陛下到底听了本宮的勸。記得明日一早,將新進的蜀錦選十匹給江妃送去。」

等人都退下去,皇後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賢德大度全無,重重的哼了一聲,啜了口清茶,勉強壓了壓。

這時一個宮女小心的進來,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兩句話,這一下,皇後的臉色驟然一變︰「不是說萬無一失的麼。」

「娘娘,國舅爺本以為是死了,可是找了很久,都沒見到尸首,恐怕是被人藏匿起來了……」

「這點子事情都解決不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後重重的一捶桌子,三寸長涂了丹蔻的指甲承受不了太重的怒氣,終于在桌沿上啪的一聲斷掉︰「去,傳話出去,三日之內,找到了,便即刻格殺,斷不能讓老四先找到她,知道麼。」

「是。」宮女屈膝下去。

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後背仍是微微滲出冷汗,閉上眼,長嘆了口氣。略略沉吟了一下,皇後再次抬頭,叫來心月復的宮女︰「明日差人將西域進的冰片龍腦給魏王送去,告訴他,前番他進上的消暑香薷湯本宮很受用,得空會進給皇上嘗嘗,讓他放心。」

「是。」

魏王很聰明,應該明白他母後的意思了。作為一國之母,她從不介意將這些場面功夫做足,不過更需要她費神的是如何解去太子的禁足令。

畢竟,太子才是她的希望。

「多謝母後費心。」宇文禎一夜未睡,神情略顯得有些萎靡憔悴,看到皇後送來的東西,一臉感激的笑︰「這陣子不能入宮聆听慈訓,萬祈母後保重,便是兒臣的福氣了。」

「殿下這番孝心,奴才自轉告皇後娘娘。」內監笑吟吟的接了賞銀離去。

看著人離開,宇文禎臉上的笑還有那些頹廢都一點一點的收攏,眸色冰冷銳利,漫不經心的將那些賞賜丟到一邊,一拳捶在幾上︰「給本殿盯緊了東宮,還有北靜王府。本殿要知道,他們到底在唱哪一出,哼!」

水溶,水溶,你以為一招苦肉計就能把我宇文禎打入地獄中麼。

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我會讓你知道,你押錯了籌碼。

燭影跳動,如豆。

昏迷了兩個日夜之後,水溶終于緩緩睜開了眼楮,眸色仍是如舊沉靜,只是眉峰不易察覺的蹙了一下。

耳邊一片歡聲︰「王爺醒了,王爺醒了。快,派人進宮稟告皇上!」

趁著這個空當,歐陽絕給他拔掉最後一根銀針,在他耳邊低低的道︰「王爺,高明啊!」

水溶將蒼白的唇輕輕一勾,深瞳清冷,聲音卻更加冷冽︰「宮里派的人,打賞了,好好送他們回去。」

「是。」

宮里的人留在府里,多少是有些不便。祁寒自然明白,答應著,自去著人辦理。

「溶兒!」太妃由兩個婢女攙扶著進來,見水溶醒來,一顆心方歸了位,卻又拉著水溶落淚不止︰「你可嚇死母妃了。」

水溶微微笑了笑,蓄了下力氣,便欠身︰「令母妃擔心了,是兒子不孝。」

「現在如何,可好些了麼?」太妃仍是十分緊張。

水溶口中的沒事可信度太低,他是個刮骨斷筋都不會皺下眉的人,他自己也知道,抬了抬眼皮,示意歐陽絕。歐陽絕忙上前一步︰「太妃莫要擔心,有我呢,王爺的傷雖然凶險,卻已經度過去了,只要好生調養,短時間內不騎馬不運動真氣,只要不使金創復裂,便可無事。」

太妃一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然後向水溶道︰「你可听見了,好生養著,哪里也不許去。歐陽你替我看著他。」

歐陽絕沖水溶擠眉弄眼了一下,十分鄭重其事道︰「太妃放心,我一定替您看緊了王爺。」

太妃這里又囑咐了幾句,方在水溶再三催促下,回房休息。

這里,水溶便道︰「這幾日,情形如何。」

「太子禁足東宮,魏王退出戶部,連皇城衛都卸了。王爺一箭雙雕,妙極。」歐陽絕道︰「我看皇上說不準會將皇城衛交給王爺!」

水溶輕勾了勾唇角,哂然,事情哪里有這麼容易,卻就听見外面有說話聲,然後祁寒走了進來,神情有些猶豫。

「說話!」水溶看都不用看,冷冷道。

「王爺……」祁寒思量著緩緩道︰「剛才得到消息,今日夜里,城門關了之後,在全城搜捕宮中的逃奴,動靜很大。」最後,卻又咽住。

「你該做的是據實以報,本王自有判斷。」水溶闔眸,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

「是。」祁寒無法,只好道︰「王爺,這場逃奴風波,其實是有備而來,根據咱們得到的消息,恐怕是沖著林姑娘的宅邸去的。」

水溶豁的開眸,眸中寒芒瀲灩,抬了抬將祁寒後面的話堵住,嘴角微抿,然後積蓄了一下力氣,便起身下床。身體有些踉蹌,扶了扶榻沿才算站住。

祁寒和歐陽絕大驚︰「王爺,不可!」

水溶草草的檢查了一下傷口,便順手拽過外衣套上︰「祁寒,點上人,本王要去一趟。」

歐陽絕有些怒道︰「金創若裂,便是性命之憂。」

「知道!」水溶音容沉靜如冰,頭也不抬的束好衣服,就著冷水激了激面,擦干,拿上佩劍。

「那你還去!」歐陽絕暴跳著要阻止︰「不行!」

水溶神色冷然,劍柄一斜,正擊在歐陽絕的胸口,迫的他不得不後退兩步。燈火之下,清雋的面容仍是一臉蒼白,薄唇微動,只有一個字,冷靜卻堅定︰「走!」

掉頭,走入沉邃的夜色之中。

夜已經深沉,漩渦涌流無聲聚積,醞釀著一場潑天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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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元宵節快樂,明日會有個感情陰謀的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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