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河︰「過年的時候,咱去旅游怎麼樣?」
沈竹︰「旅游啊,那莫叔叔豈不是要一個人過年?」
木則然︰「我得趕稿子。舒駑襻」
艾朗︰「沒興趣。」
莫小河「你們都是一群不懂生活的白痴!」
沈竹︰「小河,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咱去哪里呢?」
木則然︰「沈竹你又慣著他!」
艾朗︰「……。」
莫天問和許卓過來的時候,這四個人談得熱火朝天的。
一路上,莫天問話很多,許卓上了車,他就把牛女乃和糕點遞過去,讓許卓先墊墊,別墅里做好了早餐,但是怕許卓餓壞了,所以先給他準備了一些。
許卓沒喝牛女乃,打開包裝盒,用叉子開始吃蛋糕,美味的小點心,他一直很喜歡。
「好吃?」莫天問問。
許卓點點頭,手里的叉子竟然不由自主地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送過去︰「你嘗嘗。」
莫天問登時愣住了。
許卓自己也呆了。
這動作,怎麼就做出來了?
但看著莫天問的表情,許卓下意識地就想把手收回來。
莫天問豈能讓他逃月兌,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那塊糕點送到自己嘴里,頓時覺得清甜美味︰「真甜。」
許卓只覺得臉色騰起一股熱浪,收了手,垂眸,安靜地吃東西,不敢再說什麼了。
莫天問的話匣子卻打開了。
他問一句,許卓就嗯一聲,不用說,莫天問心里美死了,那聲音都透著清脆愉悅。
許卓呢,害羞了,頭都不敢抬。
莫天問覺得幸福啊,不過如此。
時間,就這麼停止吧,放在心尖子上的男人,終于對他有了感覺了,這輩子,知足了。
許卓的轉變,這幾天,真的很明顯。
最開始,莫天問是不敢相信,即使許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莫天問也以為是自己多想了。
不是他不夠敏感,而是實在是受的打擊太多,他怕一旦給了自己希望,失望的時候,會更加痛苦。
可這兩天,許卓的表現太明顯了。
特別是,他給他煮粥,他接受他的吻,剛剛,甚至有那麼親密自然的小動作。
莫天問激動得心跳咚咚響,總覺得恨不得把心底所有的話都說給許卓听,像個喋喋不休的孩子一樣,嘰嘰喳喳地說著自己的心事和感受。
說了半天,莫天問有點口干舌燥︰「小卓,我想喝點牛女乃。」
許卓一听,沒說什麼,只是動手把吸管插進去,然後,遞給他。
莫天問理所當然地吩咐︰「我開車呢,怎麼喝啊。」
那表情,明顯地寫著「你喂我」。
許卓的手臂很修長,在副駕駛上微微側著身子,手臂抬著,一點點湊近莫天問的唇瓣。
莫天問口渴就是個借口,他想要的,無非就是許卓對他的親近。
許卓不敢看他的眼楮,只盯著他的唇,即便如此,可還是能感受到莫天問的目光時不時地看過來,灼熱得能把人的臉皮燒燙了。
「你也喝點。」莫天問唇角勾著笑意。
許卓沒動,默默把他沒喝完的牛女乃放在前面——他接著喝,那兩個人不就相當于間接接吻了?
雖然比這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但是讓許卓突然這樣做,許卓肯定做不來。
莫天問也沒強求,車速很慢,但即使如此,別墅區還是一點點地靠近。
莫天問真想單獨和許卓呆著,可他也知道,這次之所以能讓許卓痛快地答應出來,其實是因為家里那四個人,至于他的因素佔了多少,他沒那個信心去估量。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莫小河他們摻和著,許卓肯定不會到別墅里來的。
所以,他得繼續努力。
現在,有了曙光,比之以前那些苦難的日子,好太多了不是嗎?
車停了,許卓迫不及待地開了車門,下車,卻一下子想起自己是客人,主人還沒說什麼呢,自己要是先進去了,未免太不禮貌。
莫天問怕許卓冷,直接把車子停在門口,也跟著下車,大步邁過來︰「快進去吧!他們都等急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來,看到的,就是四個人一派其樂融融的熱鬧模樣。
許卓先進來的,莫天問緊隨其後。
四雙眸子同時看過來。
許卓清俊迷人,卓雅不凡,莫天問高大強勢,俊美出色,兩個人站在門邊,看在四個人眼里,要多般配有多般配,要多養眼有多養眼。
「許卓!」莫小河從沙發上跳起來,光著腳丫子就撲過來︰「想死人家啦!」
莫天問想攔,看到許卓臉上的笑意,悄悄地把手臂收了回去。
許卓和莫小河親熱的擁抱。
莫小河下巴擱在許卓肩上,沖著莫天問擠眉弄眼。
莫天問視而不見。
「來了,快進來吧。」木則然合上筆記本,笑著開口。
莫小河松開了許卓,抱著他的手臂往里面走。
許卓一一打了招呼,最後目光定格在木則然臉上︰「你們聊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木則然拍拍電腦︰「在網上度娘了幾個笑話,講給他們听,笑死了。」
「其實就是顯擺這電腦是艾朗給他買的——切!以為就你有男人啊!呆子,回頭你也給我買一個!」莫小河坐在許卓和沈竹中間,松了許卓的手臂,轉頭過去又抱住了沈竹。
沈竹連連點頭︰「嗯,明天就去買。」
許卓笑了,他听莫天問說了木則然和艾朗的事,但現在看來,兩個人明顯是和好了。
相愛的人能在一起,真好。
「死乞白賴地跟人家要,你也好意思!」木則然瞪了莫小河一眼︰「有本事讓沈竹主動給你買啊!」
莫小河抬腿踢過去,可惜離得太遠,沒夠著。
沈竹一臉的無奈看著木則然——都是祖宗啊!他剛哄好,能不能別這麼挑撥離間的啊。
他正沒轍呢,就听莫小河開口了︰「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家呆子對我的心思,日月可鑒。該買的,可一樣沒少。」
他那手往後面褲兜里模去,模了半天,模了個東西出來,捏在手指上沖著木則然晃了晃︰「看見了吧?知道這是什麼吧?」
木則然咦了一聲︰「戒指?」
沈竹心里一跳。
莫小河抬眸看過來︰「呆子,你的呢?」
沈竹咕咚咽了一口口水,這會兒怎麼看怎麼覺得莫小河那眼楮太好看了。
莫小河伸手遞過來︰「給我戴上。」
沈竹之前還為這事兒著實難受了好幾天,因為那天莫小河隨手就把戒指放一邊去了,而且那話里的隨意也讓沈竹心里不好受。
可誰知道,這祖宗這會兒就來了這麼一出。
大過年的,非得讓人家哭!
他猛地垂了眸,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瞬間通紅的眼圈。
伸手模到胸口的衣袋里,把小心收好的戒指拿出來,放在莫小河手心。
木則然︰「擦!沈竹!你行啊!」
一句話,又差點讓沈竹笑出聲來。
莫天問看著許卓。
許卓的目光落在兩個人交握的手上,透著平靜,卻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羨慕。
沈竹輕輕握住莫小河的手,把那枚戒指緩緩套在他的無名指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把莫小河的手拉到唇邊,印下一吻,深情開口︰「小河,我愛你。當著所有兄弟的面,我發誓,這輩子,我心里,只有你。」
莫小河只覺眼里有股熱浪襲過來,他吸吸鼻子,抓起沈竹的大手,也把戒指給他套上去,沒說什麼,卻在下一秒,輕輕抱住了沈竹。
沈竹心里感慨萬分,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把莫小河死死地箍在懷里。
「不帶這麼刺激人的啊!」木則然調侃的聲音傳過來。
沈竹才覺失態,放了莫小河,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我太高興了,我……。」
莫小河先白了木則然一眼,又回頭輕飄飄地掃了沈竹一眼,哼了一聲︰「傻樣!」
艾朗模著下巴︰「你倆這是,啥意思啊!」
木則然立即開口︰「笨死了!這意思就是沈竹求婚了!以後,莫小河就是沈竹的人了!」
莫小河立即跳起來了︰「誰說的!誰說的!我可沒承認啊!」
沈竹一把抱住他,就往自己懷里帶,什麼都不說,就是笑。
莫小河伸出手指去戳他的胸膛︰「笑!笑!傻樣!就知道笑!」
艾朗看一眼莫天問︰「老大,咱也去買吧。」
莫小河立即跟著摻和︰「艾朗,你買了,關鍵是沒人收啊!誰跟著你,才是傻子白痴受虐狂呢!」
木則然不干了︰「你說誰是傻子?誰是受虐狂?」
莫小河大笑︰「我沒指名道姓的,你心虛什麼啊——還是,你承認你自己就是傻子白痴受虐狂?哈哈哈哈哈!」
木則然伸手把身後的靠枕扔過去︰「莫小河你去死!」
沈竹趕緊擋著。
莫小河不怕死地繼續開口︰「艾朗!你剛剛讓我哥和你一起去買,你是送給受虐狂,關鍵是,我哥送給誰啊!」
這話一出來,所有人的目光唰地都落在了許卓身上。
許卓本來就只顧著笑了,往日里清冷的男子,此刻臉上有著溫潤的笑,唇角勾起的幅度不大,卻偏偏透著讓人心醉的那種美。
見眾人都看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剛剛莫小河說了什麼,他立即垂了眸子,渾身不自在。
看著自己寶貝這麼窘迫,莫天問可不舍得,開口道︰「好了好了,小河,你少說兩句吧。」
莫小河嘿嘿笑著︰「哥,你也太遜了,十多年了,有點進展成不成?」
莫天問看著許卓的頭又低了些,再開口,聲音里就有了幾分氣勢︰「小河,閉嘴!」
莫小河嘻嘻哈哈地沒在意,沈竹趕緊打圓場︰「許卓還沒吃早飯吧?在鍋里熱著呢,我去給你收拾。」
許卓也趕緊起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我自己來就好。」
莫天問瞪了莫小河一眼,目光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莫小河翻個白眼,小聲開口︰「哥,不是我說你,你也真是——」
他朝著許卓的方向努努嘴︰「不然,我傳授你幾招?」
莫天問直接不搭理他了,起身,也去張羅早餐了——他也沒吃,等著和許卓一起呢。
木則然嘖嘖著搖頭︰「莫小河,你再廢話,死期就不遠了。」
「你個死木頭!要你管啊!」莫小河看一眼開始忙碌的沈竹,不自覺地想把人叫回來︰「不知道是誰被人家摔了電腦要死要活的,轉眼就跟人家睡一張床,好得如膠似漆的!」
這下,艾朗也受不了了︰「莫小河!你找抽吧?!」
「呆子!他們欺負我!」莫小河大叫。
「去看看吧,我來就行。」莫天問接過碗筷,不忘再囑咐一句︰「好好管管,別慣著他!」
沈竹能說什麼啊,只能笑著又走過來,可他心里都快無奈死了——這是祖宗啊,他得供著,都說不讓他慣著,可他就是停不下來怎麼辦啊!
沒辦法,這輩子,他就栽莫小河這里了。
「沈竹!這熊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必須收拾!」木則然掰了一根香蕉,自己剝皮︰「他爹管不了他,你也管不了他,那他以後還不得反了?」
沈竹過來,擁著莫小河坐下,扯扯莫小河的耳垂,寵溺地開口︰「听見了吧,都讓我管你呢!」
莫小河眼楮一翻︰「你敢!」
沈竹立即沒轍了,只顧著笑。
這樣的幸福,是他奢望來的,竟然有了美夢成真的這一刻。
懷里的男人,他只想寵著,愛著,捧在手心里。
「沒救了沒救了!」木則然連連哀嘆︰「莫小河你就是走了狗屎運!沈竹這樣的好人,算是被你給糟蹋了!」
莫小河心里美滋滋的,他從來就沒覺得自己是什麼好東西︰「羨慕嫉妒恨了吧?有本事,你也糟蹋一個去啊!哦,忘了,你身邊有頭狼呢!你想干什麼,也沒這個自由。唉,可悲可憐啊!」
「誰說我沒自由了?」木則然一挺胸︰「我想干什麼就干什麼,誰敢管?」
艾朗清了清嗓子。
木則然的氣勢立即矮了三分。
莫小河抱著沈竹哈哈大笑。
而餐廳,莫天問只盯著許卓微微泛紅的耳垂,笑。
「小卓,快過年了,」莫天問給他夾了青菜遞過去︰「你知道我的新年願望是什麼嗎?」
許卓臉上燙燙的,根本不敢抬頭︰「是什麼?」
「愛情。」莫天問悠悠吐出這兩個字。
許卓心里一跳。
莫天問又道︰「我期盼的是什麼,從來沒有改變過。十二年以前是,十二年以後,還是。這個年過了以後,我希望,我的心思,好歹也讓天上的神仙重視一次,不帶這麼折騰人的。十二年了,我哪一年也沒少燒香拜佛,怎麼就沒有一次靈驗的呢?」
許卓撲哧笑出聲,想都沒想地開口︰「你心不誠唄!」
許卓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是天底下最耀眼迷人的煙花在閃爍。
莫天問痴痴地望著,輕聲呢喃︰「卓,我的心,還不夠誠?」
許卓幾乎被他目光里的深沉和寵溺直接掀翻,慌亂地不知道如何應對,呼吸急促地低了頭,把碗里的飯菜往嘴里扒拉。
莫天問也不急于一時,有些話,就是點到即止,更何況,許卓現在對他有了感覺,他更不急了。
更何況,這種事,也急不來。
他的心思,許卓肯定明白,許卓不是木頭人,甚至,比起普通人,他的神經還更加敏感縴弱一些,誰對他好,誰對他是不是真心,這些,莫天問相信他看得很清楚。
人都免不了會犯錯,可如果他願意用一輩子的柔情去彌補以前的過失,他相信,許卓會給他這個機會。
只是,等待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早晚有一天,他會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
現在,他有這種預感,這一天,快來了。
所以,他更不急了。
其實,說不急,都是自己安慰自己。
能不急嗎?
只是,急不得。
無奈之舉而已。
但現在的情況和以前比起來,好太多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雖然還是會瘋狂地想念他,但這些日子許卓的表現,足以讓莫天問偷著樂了。
更何況,莫天問準備了一個好東西的。
酒。
他笑得非常得意,滿足和舒暢。
只要想想許卓喝酒之後的迷人模樣,小天問立即就敢抬頭示意!
他不敢想了,開始和許卓聊天,以此來轉移注意力。
許卓參加的那個賽事,算是國際上比較知名的一個比賽,但前提是必須要有舉薦人。
也就是說,那個比賽,能參加的,都是有名有號的,或許是嶄露頭角的新星,或許是已經出名的畫家,總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們不接收。
這個門檻有點高,但門檻低的又沒有足夠的份量。
許卓之前肯定知道這個賽事,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去參加。
那個導師的朋友,有舉薦的資格。
他對許卓的畫,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評價。
只是,在許卓看來,之前選擇畫畫,只是因為那樣能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沒想著去出人頭地什麼的,但如今有這個機會,許卓也免不了會動心。
那人相中的,是許卓最近的幾幅畫,說是明顯比之前的作品,更有意境。
許卓雖然心動,卻沒抱多少期望,他覺得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參加這種賽事,也只是想自己的作品能得到更多大師級人物的評判,從而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里,以後更加精進。
因了這件事,許卓沒時間去上街畫畫了,更何況,出了莫天問那檔子事,許卓也不好和齊欣解釋,這兩天,一直都在躲著她。
許卓想著,找個機會,還是和齊欣說清楚。
他笑笑,或許,當初找齊欣,也有和莫天問賭氣的成分在里面吧。
許卓想著這些事,走神了,莫天問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听到︰「啊?」
莫天問笑笑︰「還吃嗎?」
許卓看看吃完的飯碗,搖搖頭︰「飽了。」
莫天問去收拾,許卓也跟著忙乎。
兩個人在廚房里把碗洗了,又一同走向客廳。
那四個人,還在斗嘴。
嚴格說起來,就是木則然和莫小河兩個人在斗,都是一些沒營養的話題,听得沈竹和艾朗嘴角直抽抽,但那兩個人興致很高。
莫小河說的,無非就是人身攻擊,反正就說木則然怎麼怎麼不行,一個勁兒地攛掇著讓艾朗別搭理他。
木則然也不示弱,反擊回去,沈竹在這里,他也不好說莫小河以前那些風流韻事,就一個勁兒地強調莫小河的死皮賴臉不懂事。
兩個人吵得很熱鬧,看著針鋒相對,誰看誰也不順眼,其實就是閑得無聊,吃飽了撐的。
沈竹看著自家小祖宗那嘴皮子利索的,都快能去說相聲了,在知識淵博口才頗佳的木大作家面前,竟是一點也沒吃虧,他真是甚感欣慰。
胳膊肘沒有往外拐的,沈竹自然是向著莫小河的。
艾朗也覺得木則然挺有意思,那話一套一套的,巧舌如簧舌燦蓮花不過如此。
他也很欣慰。
這樣的口才,帶著回了家,不會吃虧吧?
沈竹也想,如果有一天,帶著莫小河回去見父母,就這小模樣的,爸媽會喜歡吧?
那兩人吵得昏天暗地,完全沒想到旁邊這兩個男人心里轉了什麼樣的心思。
莫天問和許卓一過來,莫小河就叫︰「許卓你給評評理!就木大作家這樣的,自己上趕著往人家身上貼,他也好意思說自己有立場!」
木則然立即反擊︰「你也沒什麼好得瑟的!當初還不是跟在沈竹後面轉來轉去的!」
莫小河立即看向沈竹︰「呆子!咱倆誰追誰?」
沈竹萬分為難地看了一眼木則然,再看莫小河,立即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我追你,我追你。」
莫小河雙手掐腰鼻孔朝天︰「听到了吧?听到了吧?有本事你也指鹿為馬啊!」
木則然哼哼地看向艾朗︰「朗!」
艾朗掏掏耳孔︰「我什麼都沒听見!」
木則然︰「啊啊啊啊啊!」
這一回合,算是莫小河勝了。
許卓看著他們,真的覺得生活就是這個樣子,很好,很溫馨,很讓人,心動。
午餐就比較豐盛了,六個人在客廳里聊天胡侃,時間倒也過得很快,午餐送過來的時候,莫小河在沙發上跳著說自己餓了。
木則然白他一眼︰「一上午就看見你蹦了,這得糟蹋多少糧食啊!」
一看兩個人又要大眼瞪小眼,其他幾個人受不了了,莫天問一個眼神過去,艾朗拖著木則然就去了餐廳。
沈竹抱著莫小河哄︰「咱不理他,不理他。」
許卓就顧著笑了。
莫天問忙著看許卓。
接下來是午飯。
重頭戲在晚上,所以,中午沒喝酒。
吃了飯,莫小河照例去睡午覺,沈竹自然跟著。
木則然說得趕稿子,艾朗一臉深沉地跟了上去,至于上去干什麼,這個問題就比較復雜了。
剩下莫天問和許卓兩個人,在客廳里,安靜地坐著。
「你也去睡一會兒吧。」莫天問知道他也有午睡的習慣。
許卓搖頭︰「不了。你呢,還去公司嗎?」
莫天問笑︰「你難得回來一次,我舍得去嗎?」
听著他話里的曖昧,許卓不由得覺得臉上發燙,本來六個人在一起鬧著還沒覺得,現在就剩他們兩個,他開始不自在了。
這個別墅里存在著太多他們兩個的記憶,在莫小河他們沒住進來以前,莫天問興致來了,不止一次地抱著許卓就在沙發上親吻纏綿。
這會兒,感受著莫天問炙熱的目光,許卓覺得呼吸都快不能自由了。
莫天問輕笑著起身。
許卓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
身旁的沙發陷下去,他知道,那個男人挨著他坐下了。
快不能呼吸了,心幾乎快跳出胸膛,一波一波的悸動在心底升騰起來——許卓想逃離,想躲避,身子,卻似僵了一般動彈不得。
他的緊張,莫天問都看在眼里,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他看著許卓修剪整齊的柔軟的發,看著許卓的近似透明的耳朵慢慢變得粉女敕,肉嘟嘟的耳垂漸漸有了迷離的顏色,隨著他的呼吸,胸膛不規律的起伏著。
緊張什麼呢?
兩個人之間,還有什麼沒發生過?
莫天問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小卓,你——怕我?」
其實,莫天問知道,這不是怕,他就故意這麼問,想清楚許卓心里在想什麼。
果然,許卓搖頭。
「那怎麼一副好像我要吃了你的表情?」
許卓大窘,被人看出心思的慌亂無措清清楚楚地表現在了臉上,怔愣的表情帶著獨特的性感迷人。
莫天問差點忍不住就親上去了。
可他忍著。
距離晚上,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他不能嚇到他。
眷戀不舍地離開他的發,他的大手攬住了許卓的肩,哥倆好的在他耳邊道︰「去休息休息吧,晚上不一定鬧到幾點休息呢。」
許卓感受著他的氣息在耳邊縈繞,身子一僵︰「我晚上要回去睡的!」
莫天問笑著開口,終于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耳垂︰「卓,你想多了,我沒說讓你在我這里睡啊!」
許卓一愣,不由得抬眸看他,心底有暮然放松的輕松可也帶著幾分莫名的失落。
「不過,你這樣看著我,我可就不敢保證了。」莫天問直直盯著他的眸子,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兒才能控制自己沒有撲上去撕咬他的紅唇。
一听他的話,許卓慌忙地垂了眸子︰「哥,別逗我了。」
這聲哥,似乎就在心底飄著,很自然地就叫出來了。
莫天問的心跳頓時亂了節拍,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大手猛地離開了許卓的肩膀,用力握拳,霍地起身︰「我,我還是去公司看看,你自己上樓休息吧。」
許卓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自己說錯話了?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剛剛,不是還說舍不得離開嗎?
他不知道,莫天問用了多大的勁兒才控制住自己,上了車,低吼一聲,抱住方向盤使勁兒地隱忍,想讓身體上的火熱就此消散。
許卓的一個稱呼,就能讓他欲火焚身,無法自拔。
他再不走,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可顯然,時機未到。
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了,到時候,他和許卓的關系,說不定又會退回原點。
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除了忍,他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這個忍,太痛苦了!
在車上坐了半天,怎麼還這麼精神?
他索性把車窗都打開,讓寒風吹進來,閉著眼楮靠在靠背上,深長地呼吸。
門邊傳來輕微的聲響,莫天問猛地睜開眸子,目光看過去,猝不及防,許卓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許卓也一愣,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想著很久沒來了,想出去四處走走,沒想到,莫天問竟然還沒走——他不是說要回公司?
莫天問也有點不自在,總不能告訴許卓自己是難受才出來的吧,可不說點什麼,在這里停著也確實不對勁︰「我,我剛剛在接電話。」
愣了半晌,想了這麼一個理由。
許卓沒懷疑,點點頭︰「哦。」
莫天問隨即顰眉,從車上下來︰「你出來干什麼?你要走?」
後面那句話,聲調不由得提高,帶了幾分不悅。
許卓連忙解釋︰「我沒有要走,我只是,想出來看看。」
莫天問這才松了一口氣︰「那,我陪你。」
許卓一愣︰「你不是要去公司?」
莫天問深吸一口氣,這麼一打岔,剛剛熱鬧的地方已經平靜下來了︰「剛打電話,說公司沒事,我就不用跑這一趟了。」
許卓哦了一聲,抬腿走過來,在院子里站著,朝著遠處看過去。
莫天問也走過來,在他身邊站定,不說話,陪著他看遠處的風景。
別墅區後面,是大片大片的山林,雖是冬日,卻因為很多都是四季常青的數目,看上去,並不顯得蕭條。
而且,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暖暖地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許卓不由得眯了眸子,深深地呼吸一口如此清新的空氣。
感受著身旁男人的存在,這一刻,他覺得,好安心。
「卓……」莫天問輕輕地喚他。
許卓淺淺地嗯了一聲。
「還記得那一次,你去山上險些出事嗎?」莫天問的聲音帶著沉穩的味道,听在耳里,有種歲月積澱的迷人。
「記得。」許卓憶起往事,唇角淺淺的勾起來︰「那一次,你好像瘋了一樣。」
「我是害怕。」莫天問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看著自己身邊的男子︰「听到你出事的消息,那一瞬,我手腳都是冰涼的,開車回來的時候,我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怎麼呵斥你的,我現在忘了,只記得事後,你睡著了,我才開始後怕。因為,我根本就忘了那車是怎麼開回來的。從公司到家,只用了短短的五分鐘,當時,還是車流高峰。」
許卓唇邊的笑意漸漸消失,目光里,有朦朧的水汽蔓延上來。
「之前,我和你說,我期望愛情。可是,說真的,我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從認識你的那一天起,我就覺得你是我的一部分,嵌入了我的血肉,這輩子,都沒辦法再撕扯得開。你開心,我就高興,你痛苦,我也不好受。你的一顰一笑,牽扯著我所有的神經。沒辦法控制,也沒辦法月兌離。」莫天問的目光定格在許卓的側臉上,清俊的樣貌是烙印在他心底的模樣。
他微微一笑,繼續道︰「這樣的一份感情,是愛情嗎?我不確定,但是,我知道,我心里從來就不能容下其他的人,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
許卓緩緩轉頭過來,和他四目相對。
看著他眸子里的閃亮,莫天問心里一動︰「卓,我……」
余下的話,他統統哽在了喉嚨里。
許卓伸手,輕輕地擁住了他。
連帶著他的手臂在內,把這個強勢高大的男人,擁在心口的位置。
有一種叫感動的情緒,一直都在心底流淌。
莫天問身上的落寞和寂寥,或許,他從來都沒有忽視過。
如今,這男人說著兩個人都不曾忘卻的往事,那種讓人心疼的感覺,再一次涌了上來。
「謝謝你。」許卓的側臉,靠在他的肩上,輕聲開口︰「謝謝。」
莫天問想動,卻又不敢驚了這夢一般美好的瞬間。
感受著許卓的溫暖,驚詫,驚喜,意外,心跳瞬間加速,莫天問的呼吸都不敢用力,就怕驚醒了自己懷里心愛的男子。
這一刻,許卓似乎才想起,那時候快瘋了的莫天問,在得知自己平安無恙後,如釋重負的臉上,是怎樣的驚喜和舒心。
那一晚,也是莫天問折騰得許卓幾乎爬不起來的一晚。
可現在想想,許卓覺得,似乎,可以理解他當時的心情了。
再往前追溯,或許,和莫天問每一次的爭執,吵架,起因,都是由他而起。
可能說不上是誰對誰錯,但莫天問的那句話很準確,許卓的每一個舉動,都牽扯著他最敏感的神經。
所以,在別人看來,可能很平常的一句話,對心愛的人,都是一種打擊。
那麼,他的每一次蹂躪,都是因為——心疼和不舍嗎?
許卓的臉微微地發燙,想起他的狂野,心底竟有種悸動開始滋生。
他猛地松手,後退一步,平穩了略有些紊亂的呼吸,開口︰「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莫天問如火一般的眸子盯著他,一動不敢動︰「卓,你現在,還恨我嗎?」
問了,問了,這句話,終于還是問出來了。
即使知道時機不到,即使知道自己的努力或許還不夠多,可是,這種煎熬,實在不是正常人能夠忍受的。
他能主動抱自己,這說明了什麼?
不會是他的奢想,或許,一切,早就有了轉機。
幾乎屏住了呼吸,他看著許卓,等待著能讓他生或者死的那個答案。
許卓緩緩抬眸看過來。
莫天問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眸子。
特別是他笑起來的時候,會讓這個男人整個人都仿佛沐浴在陽光里,安心,溫暖,絕色,迷人。
可是,他很少笑,至少,在許卓的印象里,見他大笑的時候,幾乎沒有。
最多,他的唇微微地勾起來,眼楮也微微地彎著,那里面,是滿滿的寵溺。
是的,現在許卓確認了,那是寵溺。
莫天問對他的寵溺。
還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個男人在看著自己的時候,目光里除了愛戀,還有——討好的成分在里面。
似乎,自己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的希望,許卓甚至懷疑,以前兩個人爭執的時候,是不是他說一句絕情的話,那眸子里的光彩,就要黯上幾分?
這個認知,讓許卓開始心疼。
這種情緒,來得太快,尖銳突然,水汽凝聚的眸子里,液體終于匯合在一起,成了一滴淚,就那麼,突兀地滑落了出來。
莫天問的心,狠狠地抽動著,面前男子的淚,好似滾燙的岩漿,灑落在他的心上,灼得生疼。
大手緩緩伸過去,指月復溫柔地拭去那滴淚,他開口,聲音里都帶著顫抖︰「小卓,別哭,我心疼……」
許卓的睫毛上沾染了晶瑩的淚珠,緩緩抬起來,如羽毛一般掃過充滿著愛意的空氣︰「我們,能好好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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