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星光?」藍風俯身靠近山坳看了幾眼,扭頭看向瑯玉。
這一看,才注意到特別之處。
這里地勢險要,山路崎嶇,風景卻秀麗非凡,雖是夜晚,四周卻光亮如晝,一眼望去盡得綠樹環繞,溪水叮咚聲悠然響過,鳥兒不時鳴叫幾聲,而距離赫然已走出了血邙山。
這是何處?
她的眼神望來,瑯玉立即咧嘴一笑。
「是星光,那小子還不信,風兒你快來看看,很好看的。」
藍風抬腳听話的走了過去,換來剎無煙一聲冷哼,「幼稚!」
多大的人了,還玩螢火蟲,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邪宗真是土鱉,螢火蟲也好意思拿出手來。
星塵美人雖沒有露出特殊表情,眼風也是不時的刮過來再刮過來。
瑯玉才不管他們,愛咋地咋地,能靠近風兒他做什麼都是歡樂的。
「這光有些奇特。」注視半晌,藍風扔出一句,起身的動作太猛,後背「 」一聲響,外帶一道男人悶哼,她疑惑的直起身子看去,一時有些想笑。
背後的男人滿臉委屈,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停在半空中,看樣子似要指什麼東西給她看,結果,半路被硬硬的頂了回去。
「呵呵。」身後更是傳來星塵愉悅的清朗笑聲。
「自作孽不可活。」剎無煙幸災樂禍的哼哼兩聲,突然平衡了些。
瑯玉怒不可遏,雙手抓狂的瞪兩個情敵,也再一次變相的驗證了一句話——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正想計策怎麼教訓下這兩個煩人鬼時,一陣冷香撲鼻而來,再一看,怔住了。
藍風絕色的小臉放大在眼前,那長長的睫毛每煽動一下,便會帶來一陣酥麻感,那幾乎貼在他臉上的感覺激動的瑯美人手腳開始微微顫抖。
「風兒你……」
話剛剛出口,下一個動作便講他後半句激動表白的話噎了回去。
「不要動,我只是怕你流鼻血流到死。」藍風白他一眼,知道他心底的小九九,不留一絲余地的將他的火焰熄滅,手下動作也如一陣風,處理好傷口身體又再次快速退開。
她的手軟軟的,語氣雖凶了些,動作卻溫柔難以,那指尖踫觸在他臉上肌膚間,只覺一陣心動,一陣雀躍,一陣歡喜,一陣心醉。
這鼻血流的值,若能得此照顧,天天流鼻血他也是一百個樂意的。
只是,當那熱熱的體溫突然遠離,他一直低垂的眸子也無聲顫了顫。
剎那接近,瞬間遠離,那麼遠又那麼近的距離,心神卻已蕩起落下不自知。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時光能永遠留住這一霎,生死不離手,白頭鼻血流。
瑯玉宗主的想法一向是大膽狂放的,以至于求愛的方式也是這般與眾不同,這是那兩位美男一致的想法。
藍風卻什麼也不願去想,處理完瑯玉的事情,眉宇突然擰了擰。
再看向那山坳里的螢火蟲時,掌心已帶起一股火元素,剎那間如小型火球沖出,在三人錯愕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直直的撞上扎堆的螢火蟲中心。
猶如聞火色變,剛剛還詭異的湊在一起的蟲兒吱一下消失不見。
這一幕更是看呆了幾人。
「去!」藍風再次揮出一枚火球,低喝。
火星點點,短短的距離只撞出「嗡」的一聲,緊接著,意外出現了。
山裂了!
幾人面面相窺,看一眼藍風,再看一眼正在以緩慢速度裂開的天然屏障,縱使閱歷無數,這時也不禁傻了眼。
藍風只是靜靜的看著,心道,果然不出所料。
瑯玉擅長靈魂修習之法,剛剛明明已經找到了突破口,卻始終尋不到確切位置,再看這些聚攏的螢火蟲,只聚在一起卻不散去,除非這山有玄機。
而剛剛稍加試探,便證實了她的猜測無誤。
山後,大有文章。
等到天然屏障如兩扇門緩緩打開,幾人齊齊震得呆了呆。
山壁後別有洞天,此言一點不虛。
即便是有預兆的藍風看著眼前一幕,眼底也不禁呈現出驚艷之色。
美,太美了——萬里桃花紅撲撲一片恍如三月,令人暗嘆此景天上有地下無。
亮,太亮了——銀裝山峰皚皚白雪漫一路散開,冰冷刺骨精神也跟著清醒幾分。
熱,太熱了——紅的發燙炙熱無比,偌大的火山看一眼只覺血脈噴張久久抑不住心頭狂跳。
而這世外桃源卻非實景,而是由一輪輪鏡像變幻而成,當你伸手欲探索真假時,只覺手指觸在一團棉花上,又或者如一片雲拂過,飄飄蕩蕩無法觸模,當你驚醒,那真實感卻歷歷在心頭。
幾人猶在驚嘆,藍風周身卻無形散發出一股涼意。
她不知不覺中走在了最前面,邁動的雙腿突然間顯得有些沉重。
而前方一幕更為熟悉的畫面赫然入目。
嘩嘩流落的天然瀑布成群,激蕩起的水花足足幾十丈余高,激昂遍野,峽谷碎石,奇珍異草無數,錯落有致在一處茅草屋周圍,前方不遠處引出一片小溪,水清的一眼透底,魚兒正在嬉戲,天空上方不時傳來幾聲鳥鳴聲,與那溪水中的水泡彼此召喚玩耍。
藍風一動不動的立在那兒,此時一句話說不出來,任憑臉上冷汗唰唰流下。
短短一刻,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無央去哪里了?
這里為何與那個地方一模一樣?
那個人又在哪里?
為何這片山脈如此神奇卻一直沒被人發覺?
老師,對,問老師。
這個想法剛跳過,即刻胎死月復中。
老師如今是最危險最虛弱的時候,她不該也不能再為別的事打擾他老人家,靠自己,才是硬道理。
可是,這一刻,她真的好怕。
怕,失去無央。
怕,再見那人。
怕,舊事重來。
怕,好多好多……
藍風眯著眼楮,不知是心底突然襲來的恐懼還是別的,下意識朝身後伸手,等了幾秒鐘卻沒有任何動靜。
她心頭驀然一驚,快速轉身,不禁瞪大了眼眸。
身後空無一人。
她大喊,「無煙?」
這家伙性子最急最冷,听到她的呼喚一定會第一時間趕來。
回答她的卻是一陣回聲。
無煙,無煙……
她再轉身,雙手放在唇邊,同時喊出,「星塵,瑯玉,你們在哪?」
依舊是回聲陣陣,不見其人。
等了五分鐘,毫無音訊。
這一刻,她才完全意識到自己和他們三人走散了。
吸口氣,抬起頭,看看四周艷陽高照,風景獨好的美景天地,心底只覺忐忑,再往前走,來到茅草屋前,門前正中掛著一塊匾,上書三個大字,看一眼只覺游龍飛舞剛勁有力。
而那字,使她的腳步如釘子板再次定住。
牌匾之上,三字橫立——風凌閣。
此時再無玄機,她再不願承認,也必須面對現實。
這里的主人,是她最不想見的人,卻好死不活又踫在了一起。
而前方,一人正在垂釣。
那背影,瞬間看得她眼神迷離。
……
「該死,這是哪兒,風兒人呢?」
瑯玉一臉殺人的表情,怒喝傳起,漆黑的空間里四周空氣都似被震成一團,緊致的令人呼吸漸漸緊促。
剛剛明明四人在一起,誰知卻只是眨眼的功夫,一晃一眯再一睜,人就不見了。
娘的,天下有這麼讓人蛋疼的事麼?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這個認知太傷一個正常男人驕傲的自尊心了,尤其擅長靈魂領域的瑯玉美人,恨不得一頭撞南牆,以謝丟人之罪。
旁邊的剎無煙這下連哼哼都免了,一個冷嗖嗖眼風掃來,周圍空氣急速下降。
以至于星塵帥哥不得不運起體內幻珠來滋生熱度。
星塵也是無奈,藍風不在,這兩人更是針尖對麥芒,要命的緊。
「這麼個大活人就這麼搞丟了,還有臉活在這世上,還不如一死百了。」剎無煙一邊觀察周圍環境,一邊不忘對瑯玉嗤之以鼻。
都是這個驕傲自負的家伙,如果換成他走在小風背後,一定不會第一時間把人搞丟,還好意思留在這里礙眼,這個笨蛋。
瑯玉也在快速的觀察地形,一邊走一邊反擊,「你大爺,你不是也在身後麼?怎麼沒見剎大門主顯神威?風兒走丟不只是我一個人的責任,這種倒霉事往我身上推,想得美!」
聞言,星塵只是一笑。
細想,這話倒也在理。
他手中握著毒珠,一邊走一邊在這黑洞洞的地方模索,在不確定這是在哪里時,只能步步為營保命要緊,不然講什麼都是天方夜譚。
剎無煙性子內斂,嘴上也懶得跟他掰扯,他心底認定的東西就是對的,才不管你怎麼想。
只是,當他的手觸模到一塊凹凸時,下意識縮回手,手指輕拈幾下,微微愣神。
「哎呦!」由于視線受阻,瑯玉突然撞到一睹肉牆,模著撞痛的鼻子發出一聲嗷嚎。
「怎麼了?」星塵的聲音在背後傳來。
瑯玉一下跳起,掌心沖著後面驚叫,「你別過來!」他可不想毀容,剛剛鼻子差點被踫掉了,剎無煙這個面癱鬼,想到前面沉默寡言的死對頭氣就不打一處來,「剎無煙,你停下打聲招呼會死麼?」
剎大門主悶頭還在想剛剛模到了什麼玩意,對背後的哀怨聲直接選擇無視。
星塵卻似察覺到了什麼,「發現什麼了?」
輕輕轉過身,剎無煙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我們,也許踫上了麻煩。」
……
藍風靜靜注視著前方背影。
瀑布下,溪水旁,越過風凌閣,男子的身影跳入視線。
一襲淺月袍衣擺隨著他坐下的動作微微垂地,鋪散開自然的褶皺,雙臂微曲,滿頭墨發輕輕披灑在背後,單單從背影,已可斷定,這必是個極美的男子。
而他側臉微微轉過來一些,放才看清那鼻翼筆挺,長睫微翹,雙眸如星輝,氣質優雅雍容,淺淡中一抹華麗更添完美。
而當他完全回過頭來,你才發現,他的美介乎于剛柔之間,招眼帶著幾分距離,華麗攜滿雍容,氣質比寒月還要清涼幾分,永遠在你覺得快要靠近之時,拒你在一丈外,美得不可逾越。
也正是這張臉,令她怔怔然許久。
這一幕恍如昨日重現。
依稀記得他對她的好,每日每夜的無聲陪伴,點點滴滴的溫馨相護,不計得失的授予,不分日夜的用心,那些感動,她珍惜且矛盾。
今日一見,眼眶微熱。
真希望這是一場夢,夢醒過後各自歸為,她還是最初的藍風,他還是初見的……連城。
「你來了。」連城一句話輕描淡寫,笑意溫柔。
一如那日他來到她身邊,謙讓有禮,卻又帶著生人莫近的距離感,迷倒一大片學院女生。
藍風听了也是一笑,暗嘆,這句話怎麼听怎麼像等待戀人歸家的小媳婦回來了,男人自然的扔一句——你來了。
可惜,她不是角色里的人,他更不是。
走幾步,瞄一眼風凌閣三個字,從容的來到他身邊,嘴角噙一抹譏笑。
「我來與不來,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麼?」
她的話換來他涼涼一笑。
「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卑鄙齷齪?」連城目不斜視,緊緊盯著她的雙眼,目光認真而執著。
看著她的眉眼,心頭好似一股熱浪滾過。
等待了這麼久,終于得見。
原以為她會多少緬懷一些,給他留個面子,沒想到還是如此**辣的性格。
不!
不是早該猜到了麼?
不就是對她這種坦然的性子欲罷不能麼?
藍風卻沒心思同他耗下去,走進他身邊,單膝蹲地,一雙冷厲的眼楮如一把小刀射進對方眼底。
「不要跟我玩這些把戲,說,你把他弄到了哪里?」
連城只是看著她,許久之後,輕輕一嘆,「他對你就如此重要?」
藍風想也不想點頭。
這不廢話加二麼?
不重要誰傻不拉幾的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問一個男人的下落?
「不惜傷害自己?」連城再問,臉色如常。
藍風再次干脆點頭,「不惜。」
「哪怕……去死?」這話說出來時,連城的聲音也跟著微微顫抖。
他多麼希望在她的口中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現實卻永遠不會事事如你意。
藍風透過他的眸子,突然笑意沉浮。
「不怕死,怕只怕他比我早死!」